0095 白蛇倩女
0095 白蛇?倩女?
又是一聲悶雷傳來,林東驟然循聲望去,卻看到一團烈火好像流星一般從天空中轟然落下,嘭的一聲重重的撞在林間某種,頓時激起了無數泥土沙石,枯枝殘葉,在烈火中似乎隱隱包裹著什麽,而在烈火之後,一道白光緊隨追來,載浮載沉的懸停在林間空地上。
“我擦,不會吧?難道真的是兩隻頂級妖獸在爭鬥,莫非哥當真注定要成為人生贏家?”見此情景林東不由得微微感到有些興奮,馬上打個響指喊出代步飛劍,當下禦劍一路尋聲而去,當然了必要的小心謹慎還是必須的。
不消一刻林東就已經找到了聲響來處——另外一處比較大的林間空地——他很是小心的沒有冒冒失失的馬上衝出去,而是在飛劍駛過之時,輕伸猿臂探手抓住一根粗大的樹枝,微一施禮就在慣性的帶動下翻了上去,然後躡手躡腳的從樹葉中探出腦袋小心的張望起來。
一方麵是為了安全,更重要的是不想驚動了正在爭鬥的那兩隻“妖獸”,它們跑了還是小事,萬一就此罷手某人豈不是沒了渾水摸魚的機會?
隻是讓人失望的是既沒有頂級“妖獸”也沒有頂級“大怪”,林東在這裏隻看到了一個頂級“美女”和……一個熟人?!
沒錯,真的是熟人!眼前這懸浮半空正對空地威風凜凜仿佛白衣天將怒目金剛的不正是那個曾有過“兩”麵之緣還送了林東一本玄級佛門功法《般若波羅蜜多心經》的白衣和尚法海嗎!
隻是他這幹嘛呢?!
很是詫異的看著空地中現在的場麵:法海大師懸挺半空,手持缽盂,僧袍隨風舞動,自有一種寂寥之意,感覺不像僧人,卻恍若夕陽下的孤寂騎士一般。
法海對麵,一名身形瘦弱綠衫美女撲倒在地,芊腰盈盈一握,猶如輕靈的精靈,一個書生打扮的白衣男子站在身前將她護住,震驚、焦急、憤怒和絕然瘋狂的表情揉合在一起,讓書生的麵孔完全扭曲了……
當下幾縷黑線伴著數隻烏鴉一起出現在林東頭頂,好熟悉的場麵啊!不過這樣的場麵好像一般都是出現在惡霸強搶民女臭和尚辣手摧花紈絝子七十碼政府官員自詡我是公仆等等情節之中,而且充當主角的往往都是反派才對。
莫非這演的是《白蛇傳》?林東猜測先……(-_-|||)
不過馬上他就推翻了自己的結論,因為那白衣書生嘶聲說道:“小黔,你先走,不要管我!”
小倩?不是素貞?名字不對,而且許仙有這麽男人嘛?看來不是白蛇了!但是“小倩”……這難道是《倩女幽魂》的場景?!有些怪異的再次抬頭看了看法海,林東再次推翻了自己的結論。
還是不對,這和尚咋看也不可能是樹妖姥姥啊……(囧)
有些無奈的揉揉太陽穴,林東打斷了自己的胡思亂想,主要是他如果再不出去的話,甭管這上演的是那一處,估計都要落畫了。
【……一陣強烈的光芒驟然從法海手中的缽盂上冒了出來,光芒之烈令人無法直視,空氣在這一刻都仿佛顫抖起來……】
很明顯這和尚是要出大招了!!
望著法海手中光芒越來越盛的缽盂,這一刻林東不管斷定他是打算“噴射”還是“使勁吸”(想歪的必須去麵壁),不過他更加不管斷定的是眼前這一對小夫妻……或者小情侶到底能不能擋住這一招!隻是考慮到之前法海沒出大招的時候他們就已經跪了,毫無疑問擋住不的可能性遠遠大於前者。
怎麽辦?要不要趟這灘渾水?隻是在心裏稍微糾結了一下,林東馬上就做出了決斷!!
甭管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總之先摻和進去再說,之後到底是幫著法海“降妖除魔”還是幫著這對小夫妻“直麵強暴”,咱們可以看看事情發展再說……這樣做可能沒有好處,但是如果什麽都不做的話,那就肯定不會有好處了。
富貴險中求麽!!
有了這樣的判斷,林東當機立斷大喝一聲,徑自跳了出去!
“大師!手下留人!!”
正在蓄力準備出招的法海聽到有人開口架梁,不覺手下微微一緩,再一看出現的居然是自己認識的人,手下動作更是遲疑了幾分,有些詫異的口宣佛號說道:“阿彌陀佛,真人為何會來此處?”
林東聞言打個哈哈,看似無心的隨口說道:“嗬嗬~~大師,我隻是出來遊山玩水一番而已,隻是沒想到居然會在這裏遇到大師……”說著他一臉茫然的看看雙方,好像很是疑惑的問道:“……唔~~大師,你這是做什麽呢?”
法海聞言麵色一整,輕輕擺手嚴肅的說道:“真人暫且退至一邊,待我收了眼前這個妖孽,再與真人細述。”
“妖孽?”林東貌似更加茫然了,很是詫異地看著那兩人說道:“他們兩人乃是妖孽?我怎麽看不出來啊!”
聽到這話,法海剛要回答,那個白衣書生忽然跳了出來,厲聲吼道:“胡扯!我夫人不是妖孽!!”
聽到他的質疑,法海隻是淡淡一笑,漫不經心隨口說道:“吸千萬人精氣所匯,幻化而生,幻形而出,這不是妖孽又是什麽?”
吸千萬人精氣所匯?林東聞言頓時眼中微微一動,臉上閃過一絲警惕的表情,眼前這場景確實好像很符合《白蛇》的劇情,但是有些事情可要搞清楚,白蛇那是從未危害蒼生,救了也就救了,眼前這位可不一定,居然吸食他人精氣?這貌似是“畫皮”或者“姥姥”的喜好呢,自己可別搞錯陣營了——“守序善良”雖然頑固了一點,但是總比“混亂邪惡”要好吧。
這時候白衣書生又開口了,隻見他怒視法海恨聲說道:“混蛋和尚!妖言惑眾!我娘子乃是秉千萬人意誌,聚眾人離散之精氣所生,頂多能算是書中精靈,如何說是妖孽!當年銀州大旱,錯非我娘子出手祈雨,不知道有多少百姓會流離失所,禹州瘟疫也是我夫妻設法平息,你這和尚憑什麽來收我娘子?”說著他轉頭對林東說道:“真人,你千萬莫要聽這老和尚胡言亂語!我娘子墨黔是古書中孕育的精靈,化形以來從未行過危害蒼生惡事,多有行善之舉……”
不知道是不是感覺林東也是一位高人又或者是溺水者本能的想要抓住最後一根稻草,總之接下來白衣書生開始給林東講述他們夫妻的事情,嗯~~其實情節差不多,那綠衫美女叫做“墨黔”,暗合她誕生於書香文墨之事,白衣書生與她相遇相知,經過一番悲歡離合之後終於走到一起,然後一起多行善事積累功德,再然後法海就出現了……不過值得一提的是這白衣書生文潛卻並非許仙之流,在墨黔的幫助下他也走上了修真之路,而且天賦不錯,依靠散亂典籍自修居然也一路提升甚至渡過了散仙劫,隻是限於條件實在沒有辦法渡過地仙劫,這才被卡在了散仙巔峰的境界上。
聽完文潛的敘述,林東不覺有些無語的看了法海,真夠坑爹的,這哥們怎麽有這麽個辣手摧花棒打鴛鴦的愛好?許仙白蛇就不說了,眼前這又是一樁類似的事件麽!
當下微微側身擋在了兩人身前,林東緩聲說道:“大師,若他們二人所言屬實,那這件事情可就真的是您不對了!”
聽到這話,法海豁然一睜眼,緊緊地盯著林東,一股無聲的氣勢悄然而出,林東頓時隻覺得渾身一緊,仿佛被大山壓住一般……
林東其實一直不太清楚法海的實力到底是什麽程度,白素貞是千年蛇精,至少露出過一手“水漫金山”的地仙境實力,但是卻一直無奈法海,兩人基本上就是在伯仲之間;但是另一方麵,在“盜仙草”的時候,白素貞又被南極仙翁的童子、天將追的上天不得入地不能——這兩位放在某隻猴子手裏估計也就是一個照麵的問題——如此看來她的實力又好像也就是三流水準,頂多算是個散仙而已,這樣一來法海等人的實力就更模糊了。
不過細論起來《白蛇傳》和《聊齋誌異》一樣是低烈度世界,與《蜀山》、《西遊》、《封神》之類的高烈度世界沒得比,而像南極仙翁這種走“福德路線”的天仙,同一境界下他的戰鬥力似乎也應該要比《蜀山》那群純戰鬥劍仙差一點,所以從這一點來說,論壇上一般公認,法海等人應該都是散仙戰力,境界則可能是地仙境。
但是現在直麵法海的時候,林東真的很想在心裏罵一聲娘,他奶奶的這是鬼的散仙境啊,這種程度的氣勢,隻怕一般的地仙初階都比不上呢,至少他能感覺到隨想宗的梅若雪絕對不是眼前這和尚的對手!!
隻是比不上歸比不上,臨陣退縮卻不是北辰園管理員的習慣,麵對這股恐怖的氣勢,林東卻毫無懼意,隻是微微一聽身子,淡淡的看向了法海,緩聲說道:“大師,我佛也有忿怒尊,但那是除魔法相,迦樓羅焰燃盡人間一切孽障,隻是彼既然非是冤孽,大師為何非要做著棒打鴛鴦之事。”
看著林東清亮的雙眼,懸停在半空的法海忽然淡淡一笑,大袖輕揮,若無其事的說道:“阿彌陀佛,真人果然道德之士,果有慈悲心腸。”看到法海居然露出一絲笑意,文潛墨黔這對小夫妻頓時深感意外,對眼前這位看起來功力並不高的什麽“真人”更是有一種高深莫測的感覺。
而另一邊,就在法海剛才輕揮袖袍的時候,林東忽然眼前一亮,仿佛注意到了什麽,眼中頓時閃過一絲異樣的神情,繼而就一直死死盯著法海,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直到聽到他的讚許,這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繼而平靜的笑道:“大師謬讚了,所謂天下事不過就是天道人倫而已,這樣說來他們是不是可以走?”
法海聞言又是一笑,可是卻還是堅定的搖了搖頭,小夫妻見狀頓時露出怒意,林東也是麵色微微一變,不過他倒沒有生氣,話說和法海他也不過就是兩麵之緣而已,人家給他麵子是情分,不給麵子是本分。
而且……這事情好像有些好玩了……
再次掃視了法海一眼,林東的眼神越發詭異起來,而這時候法海已然站在半空中,法相莊嚴的朗聲說道:“左真人,非是老衲鐵石心腸,隻是人妖孽戀,天道不容,這千百年來老衲已經見識到了太多的這樣的事情,水月鏡花,幻沫浮雲,與其日後天意難違傷人傷己,不如早早分手免得遺恨終身……”說到這裏法海微微一頓,聲音忽然變得低沉起來,就這樣緩緩說道:“……今日有老衲出手,將來縱使要怨恨,你們也隻會把恨意寄托在我這棒打鴛鴦之人的身上,總好過彼此厭棄,怨念執著。”
彼此厭棄,怨念執著?
聽到這話文潛墨黔夫婦同時一愣,有些不明白法海怎麽會忽然冒出來這樣一句,反倒林東的臉上閃過了一絲了然的神情,忽然肅容說道:“大師,摩訶曼陀羅華,摩訶曼珠沙華,摩訶曼殊沙華……這千年執著於心的,大師難道真的認為隻是憤懣怨念?人生百年如白駒過隙,我們追逐的難道不是過程而僅僅隻是結果?愛恨別離固然激烈卻難道不也是一種濃烈?更何況文氏夫婦情況不同,文潛如今已然踏入修行之道,何來人妖孽戀之說?人言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大師你又覺得如何?”
林東這番話,文潛聽不懂,墨黔同樣聽不懂,但是法海卻忽然麵色微變,仿佛正被林東說到了他心底一般,頓時間不再有所言語,就這樣沉默了很久之後,才低沉的說道:“真人既然執意如此,老衲就是放手又能如何?”
這句話說得低沉無比,完全沒有他平時那種洪亮清朗的感覺,這已經讓文氏夫婦有些意外,但是更讓他們目瞪口呆的是,法海言罷,居然真的就這樣走了!!
沒錯,就這樣走了!!就這樣簡簡單單的對答幾句,法海居然真轉身而起,就這樣徑自踏空而去!!
文氏夫婦完全沒搞明白是怎麽回事,見此情景滿臉都是迷惑,隻有林東的表情有些奇怪,看著法海漸漸遠去的背影,眼中驟然閃過一絲了然之色。
月白色的僧袍隨風舞動,那背影中沒有了青燈古佛的厚重,卻仿佛帶著幾分騎士般的灑然和執著,望著這淡淡走遠的背影,依稀間林東似乎看到的再不是那個行走於人世間千年的孤寂老僧,而是一個白衣飄飄的青春少年。
那時正同學年少,風華正茂;那時正熱血激昂,義氣如濤;那時他的世界鮮活無比,而她隻如那世界中的一縷清風……
最難忘,隻是情緣難舍,情關難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