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鹹魚之論

未見其人,先聞齊聲。

好的詩文穿越了時代,依舊魅力不減,詩中所表達的淡泊明誌,寧靜致遠令人悠然神往。

在眾人的期盼目光下,樓道口踱下來一個二十多歲,麵如滿玉姿儀風流的白衣青年。

“咦?一大早的就有貴客上門了嗎?”

白衣青年十分自然的走到劉備這一桌,英俊的笑容讓人不自覺的心生親近:“相逢即是有緣,貴客上門,不如今日就讓某來做個東道如何?”

不等有人推辭,白衣青年就對胖掌櫃吩咐道:“按照菜譜,每樣都上一道,請貴客品鑒一番。”

胖掌櫃答應一聲,親自去後廚安排。

大方的人總是容易讓人心生好感的,就連張飛這樣的粗人也不例外,隻是這廝好酒如命,猶不忘大聲提醒:“別忘了上酒。”

白衣青年大笑,甚為自傲的說道:“我這醉仙居別的沒有,天下第一的美酒管夠!”

張飛是直腸子,瞪著銅陵大眼:“俺遍飲天下美酒,今日倒要好好嚐嚐。”

眼見眾人都不相信,白衣青年隻是笑笑,也不解釋,直接吩咐道:“去將我那幾壇壓箱底的美酒拿來。”

早有機靈的小二答應一聲,飛奔而去,不多久就穩穩的抱著個鬥大的土壇上來。

張飛頓時一臉鄙視:“這也能算是好酒?”

白衣青年笑而不語,一掌將酒壇上的泥封拍開,頓時一股濃鬱芬芳的酒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鑽進眾人的鼻腔。

“咕咚~”

張飛咽了口唾沫,兩眼放光,伸手就要去搶:“這酒怎地這麽香,勾得俺肚裏的酒蟲都耐不住了。”

他本以為這一手十拿九穩,卻不料居然搶了個空。

白衣青年似乎早有預料,躲開一步,笑著警告:“我這酒最有力氣,貴客可要慢些飲。”

“能有多大力氣,俺什麽酒沒喝過?”

張飛本就自傲,又饞的厲害,根本沒放在心上,劈手將酒壇子搶來,毫不客氣地仰頭就倒。

“咳咳~”

才喝了一口,張飛就險些噴了出來,平生首次被酒嗆到,黝黑的臉膛瞬時變得通紅。

劉備頓時著急,關切的問道:“三弟,如何?”

張飛咳了兩聲就緩過勁來,兩眼似要放出光來,大聲喝道:“好酒,好酒!”

來不及解釋,張飛再次仰頭牛飲。

這一次有了準備,倒是沒被嗆到,清冽醇香的酒水被直接倒入口中,順著喉嚨咕嚕嚕的被吞下腹。

“斯哈~”

張飛放下酒壇,扯開胸口的衣襟,暢快大笑:“哈哈哈……好酒,真是好酒!你這店家沒有騙人,這果然是世間最好的美酒。”

白衣青年莞爾,又拍開另一壇美酒,親手給在座的各人滿上,還不忘提醒:“美酒雖好,還是要慢些品味。”

其他人都知道張飛的海量,之前他都被嗆了,誰還敢學這黑廝鯨吞?

眾人盡皆帶了幾分小心,細細的品上一口之後,隻感覺一條火線從喉嚨處直下腹中丹田。

劉備嚐過之後,卻是極為震驚,他走南闖北數十年,還真未喝過如此烈酒,不由問道:“孔……孔先生以為如何?”

諸葛亮亦是好酒之人,點頭讚道:“果然好酒,怕是真當得起‘天下第一’。”

此時胖掌櫃去而複返,還帶著幾個端著托盤的小二。

白衣青年順勢拿起筷子,還不忘招呼眾人:“別光喝酒,也嚐嚐本店的炒菜。”

劉備夾了一筷子身前的菜肴,咀嚼過後隻覺滿嘴都是鮮香,不由誇道:“嗯!酒好,菜也好!對了,這道菜叫什麽名字?”

白衣青年笑的有些古怪:“這便是周安肉。”

劉備手一抖,筷子上的菜頓時全掉了回去,勉強笑道:“這菜名為何如此古怪?”

吳德一臉憤怒,搶著說道:“定是這江陽縣令周安殘暴不仁,百姓苦不堪言,這才恨不得飲其血食其肉,是也不是?”

白衣青年側著頭,就像看著個智障一樣,沒好氣地反問道:“這道菜是某親手所創,你倒是告訴我,我如何恨不得吃自己的肉,喝自己的血?”

吳德大吃一驚,差點沒把下巴掉地上去:“你,你就是江陽縣令周安?”

其餘眾人也都一驚非小,唯有諸葛亮不動聲色。

周安翻了個白眼,懶洋洋地說道:“我又不是什麽了不起的大人物,有什麽好假扮的?”

劉備神情不悅,冷冷的質問道:“你是縣令,此時為何不在縣衙當值?”

周安暗中腹誹,“豹頭環眼的黑廝三弟,羽扇綸巾的孔先生,還有個麵白無須的侍從,誰還不知道你就是手長過膝的大耳……”

咳咳~

這是大老板,哪怕是在心裏也要放尊重點。

周安沒有急著回答,反而問道:“兩個縣令,一個每日隻需工作兩個時辰,就能讓縣中百業興盛,百姓安居樂業;還有一個忙忙碌碌,從早到黑都不得閑,縣中的百姓卻民不聊生。

敢問先生,你覺得這兩個縣令哪個更好?”

劉備頓時陷入沉思,諸葛亮卻搖著羽扇笑道:“周縣令這番賢愚之論,倒是別開生麵。”

“鹹魚之論?”

周安心裏嘀咕著:“我倒是想做條鹹魚,可誰他嗎的想到會穿越到三國來啊?”

能當上黃門令,吳德察言觀色的本事可謂爐火純青。

眼見事情開始偏離他的預期,趕緊出言嗬斥道:“一派胡言!周縣令在縣中橫征暴斂,怎麽也說不上讓‘百姓安居樂業’吧?”

周安頓時笑了,眼底潛藏著一絲冷意反問道:“不知周某何時橫征暴斂了?”

吳德馬上來勁了,唾沫橫飛的指責道:“還說不是橫征暴斂,自打進了江陽縣,停車要錢,進城要錢,就連走路也要錢,江陽百姓何辜……”

“你等會!”

周安最討厭就是這種張口閉口百姓的家夥,實際上這種人十有八九都是根本不把百姓放在眼中的偽君子。

因此周安毫不客氣的打斷吳德的表演,麵帶譏諷的反問道:“你人住店還要交住宿費內,車馬停靠收兩文錢的管理費很高嗎?”

吳德頓時張口結舌,回答不上來。

周安再次冷笑:“至於你說進城收錢,怕是沒看過城門口的告示牌吧?這五文錢的衛生費是按車馬收的,用處也是招募衛工清掃街道衛生,與普通百姓何幹?

至於你說的走路收錢。”

周安戲謔的打量著吳德:“你若是不想花這十文錢,可以走旁邊的官道啊,那個是不收錢的。”

吳德頓時語塞,一張胖臉漲的通紅。

周安卻不肯就此放過他,繼續追問道:“我就問你,我們江陽縣的高速公路速度如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