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你在哪裏

因著無憑無據,也不可能直接說懷疑張秀秀就把人家抓回大理寺,雖然說其實張秀秀身上的疑點基本就是她自己自爆的。

她如果裝一裝,哭一哭,還顯得沒那麽突兀,可她偏偏連裝也懶得裝,恨不得放鞭炮慶祝王弼的死。

說不對,但好像也沒什麽問題——畢竟比較現實的是,發生在家裏的命案,第一個懷疑的人就會是配偶;長得好看的姑娘被殺,那多半是情殺。

張秀秀絲毫沒有危機感,也不知她是自信,覺得自己絕對不可能被懷疑,還是破罐子破摔了。

最後,溫魚問她,“你和曲雲接觸過嗎?”

張秀秀先是一愣,隨即點了點頭,聲音有些疲憊,“雖是接觸過,但我與她並不熟悉,聽說她失蹤了?這倒是可惜了。”

溫魚略帶詫異,“可惜?”

張秀秀笑了笑,說:“你們大約還不知道吧,這房子是王家的祖宅,但你們猜猜的地契上寫的是誰的名字?”

溫魚忽然有了點不好的預感,“難道是……曲雲?”

張秀秀扶了扶鬢角,淡淡道:“是啊,我這位夫君對他人之妻的真心,可真是日月可鑒,我若是那些個小姑娘,說不定還要讚歎幾句王弼可真是個大情種。”

她倏爾又冷了語氣,“隻可惜我是他的妻。”

溫魚垂眼,“那你覺得曲雲是一個怎麽樣的人?”

張秀秀頓了頓,又端起一杯茶來抿了抿,委婉道:“她在京城裏的名聲那樣好,我想不知道她也很難,大概就是琴棋書畫樣樣皆通,什麽都會的那種吧。”

——這就是大多數人對曲雲的印象,簡直女德典範。

而溫魚忽然注意到,她用的是左手,張秀秀居然恰好是個左撇子。

幾人正說著話,那邊官差又匆匆來報,附耳在顧宴身邊說了什麽,顧宴眉心微蹙,溫魚也看向了他。

那官差將話說完之後,便匆匆拱手退下,溫魚一時便顧不上張秀秀那邊,她戳了戳顧宴的袖管,小聲說:“怎麽了?”

她是不想讓張秀秀聽見才這麽小聲,誰料想顧宴這廝也微微彎腰,以氣聲在她耳邊道:“王家有個暗處的柴房,裏麵關著一個女人……”

……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溫魚看見這個女人的第一刻,便斷定她就是曲雲。

她皮膚很白,大眼睛,高鼻梁,是非常典型的,人畜無害類型的長相,發現她的時候,她正瑟縮在柴房裏,身上有血,滿臉驚懼。

這個柴房非常荒僻,估計就連府裏的下人都不知道還有這麽一個地方,因為這裏整個一大片地方都是用來堆放柴禾的,這裏與其說是屋子,倒不如說是狗窩,又矮又小,這間小矮房被層層柴禾擋住了,因此之前是真沒有發現。

要不是官差搜查仔細,還真不知道這裏藏了一個人。

不過,哪怕曲雲此刻滿身髒汙,也能窺得她容貌出眾,官差們將她從那小矮屋裏拉出來之後,她身體也非常虛弱,指尖甚至忍不住的微微發顫,看起來是幾天都沒吃過東西了。

待接觸到陽光之後,更是受不住刺激,一下暈了過去。

接下來的發展,也絲毫不出溫魚所料,她一直都知道大理寺裏有長公主的人,例如那個少卿福正,但底下這些辦事的官差,沒想到也有那麽多人拿到是公主府的工錢。

曲雲被找到之後,被安排到了王家的一處偏房休息,由官差把守著,畢竟王弼剛死了兩個時辰,曲雲就在王家被找到,並且身上還有血,這個案子上最受懷疑的人選立馬就從張秀秀變成了曲雲。

再然後不出一刻,長公主的車駕便浩浩****的來了,長公主今日倒是沒怎麽擺架子,她匆匆進了曲雲的屋子,溫魚等人在屋外等了一會兒,張秀秀聽聞長公主過來了,這才過來了,一堆人候在這小屋外麵。

又過了一會兒,長公主才從那小屋裏出來,目光在張秀秀身上悠悠然轉了一圈,淡淡道:“她被囚禁在你府上,你不知道?”

張秀秀給長公主見了禮,道:“回長公主的話,我雖是一府主母,卻不常在府上,因此這事,我的確不知。”

也許是找到了曲雲,長公主心情不錯,勉為其難放過了她,道:“待會太醫會過來為她診治,待身體無虞了,她會回謝府,太醫來之前,你們不必進這個屋子。”

張秀秀垂下眼,行了個蹲禮,“是。”

這時,顧宴上前道:“長公主,這恐怕不能如您所願了。”

長公主眉心微蹙,“何意?”

顧宴道:“王弼王大人兩個時辰前死在了臥房內,而謝夫人身上有血,雖是王大人將謝夫人囚禁在府內,但謝夫人如今是最大的嫌疑人。”

長公主長眉微斂,她挑了挑眉,冷然道:“顧大人的意識,是指本宮徇私枉法了?”

顧宴淡淡道:“本官並無此意,隻是國有國法,家有家規,謝夫人有嫌疑,就得將嫌疑查清。”

長公主沉下了臉,溫魚見這氣氛又僵了,趕忙拱手道:“隻是照例詢問一二,王大人好歹也是朝廷命官,若當真與謝夫人無關,待我們細細盤問過後,才好為謝夫人洗脫嫌疑啊。”

實際上隻是話說的漂亮而已,她是半點也不相信曲雲真的和王弼的死無關的,畢竟這實在是太巧了,她身上的血跡也十分可疑,雖然她暫時沒有近距離接觸過曲雲,但曲雲身上應該是沒有什麽外傷的,那這血是從哪來的?

長公主見她這麽說,麵上鬆快不少,不得不說,她對溫魚的態度比對顧宴的態度還稍微好一些,當然,這也可能是因為溫魚比較會說話。

長公主道:“她還醒著。”

這便是同意了。

溫魚連忙行了禮,才輕手輕腳進了屋子。

剛一進去,她便忍不住蹙了蹙眉,曲雲已經換了一身衣裳,臉上也洗過了,這等於是把可能有的證據都銷毀了,她的目光悄悄在這屋子裏轉了一圈,也沒找到那些血衣什麽的。

曲雲睜著眼睛,看見了她,才稍微從**坐起來,略點了點頭示意,溫魚想了想,端起一邊桌上的茶盞遞給她,曲雲是用右手接的。

根據她之前對屍體上刀痕的推斷,凶手應該會是一個左撇子,但目前嫌疑更大的曲雲卻並不是個左撇子,她端茶的動作很自然,並且看起來很憔悴,精神恍惚的樣子,不像是能裝出來的,溫魚卻始終含著三分警惕,她開門見山道:“請問兩個時辰前,你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