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河裏有一具屍體
溫魚從畫舫上下來,忍不住歎了口氣,那嬤嬤說長公主有事要和顧宴說,讓她先下去了。
她總覺得自己好像是惹到了什麽不該惹的人。
她剛想著還是趕緊回去為好,恰好這時那日見過的韓小姐又從另一邊走了過來,“你竟是小侯爺的侍妾?”
溫魚抬眼一瞧,立即否認三連:“我不是我沒有我不知道。”
韓小姐本名韓悅,在家裏也是被千嬌百寵著的,上回被下了麵子,今天本就想找回場子,見溫魚對她的態度並不恭敬,便更加惱火了。
她存了找茬的心,便抬著下巴,冷冷道:“姑娘方才既見了長公主,又是一副春風得意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能成為安遠侯府未來的嫡妻呢。”
溫魚心想我還什麽都沒說,你怎麽就能想這麽多?
她現在還想著案子呢,自然沒空和她過家家,當即便道:“韓小姐想多了,大理寺還有事,民女先告退了。”
“等等——”韓悅直接拉住她的手腕,冷笑道:“倒是很會裝,我現在以左相嫡女的身份命令你,跳進河裏,如何?”
她話音剛未落,顧宴也從畫舫那邊過來,這人仿佛天生就能吸引眾人的目光,哪怕此刻他眉眼冷然,也不妨礙他在眾多貴女心中的形象。顧宴道:“韓小姐還是離我大理寺的仵作遠些為好,如若不然,便自己跳進河裏清醒清醒吧。”
可接下來的一道聲音誰也沒想到——
“韓小姐今日言語失狀,怕是染了失心瘋,來人,給本宮把韓小姐請出去!”
竟然是長公主發話了!
莫非長公主真的認可了這個侍妾?這侍妾究竟是何背景,竟然連長公主都給她撐腰!
要知道安遠侯府雖說稱不上一等一的門第,可就因為一個長公主,在這京城之中是地位超然,作為板上釘釘的下一任安遠侯,小侯爺顧宴身邊,哪怕是一個侍妾也起碼得是小官家的女兒,據說這姑娘姓溫……可京城中沒有姓溫的世家啊!
今日這梅林小宴雖說都是些未婚男女,沒有那些個上了年紀的人那麽多心眼和算計,但說到底能來參加宴會的,也都不會是什麽泛泛之輩,年紀雖輕,不代表心眼就少了。
這溫魚……到底什麽來頭?
事件主人公本人也很想知道自己是什麽來頭。
韓悅家世出眾,在顧宴麵前還能驕橫一陣子,但到了長公主麵前就萬萬不能了,她臉色慘白,隻能勉強擠出笑臉,蹲身行禮道:“是悅兒不懂事了,還望長公主責罰。”
長公主這人,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就比如現在,她隻是冷冷的看了一眼韓悅,便讓她尷尬的不敢起身。
蹲禮是大家閨秀行的禮,可該說不說,這半彎著膝蓋是好看,可時間一長,腿肚子都要發抖的。
不知過了多久,站在畫舫裏的長公主才輕抬了抬手腕,淡淡道:“起來吧。”
“……是。”韓悅暗暗咬牙。
“本宮乏了,先行回府了。”她撂下這一句話,轉身又回了裏間。
長公主雖是走了,可關於溫魚的議論卻沒停,她扯了扯顧宴的袖子,仰著小臉問他什麽時候能回去。
她今日打扮的十分好看,夕陽的光照下來時,顧宴連她耳垂邊際細細的小絨毛都看得一清二楚。
顧宴神色晦暗不明,正要開口時,忽然聽見另一邊傳來一聲破了音的尖叫,“這……湖裏怎麽有個人,不是……是屍體!”
這裏怎麽會有屍體?眾人嘩然,如同石子丟進了滾水裏一般,更有那膽子小的千金嚇得忍不住尖叫。
但不乏好事者已經也去看了湖邊,凡是去了的人無不驚叫恐懼,“真的!真的有個死人!還是個女的!”
該不會是那謝夫人吧?溫魚心裏打了個突,決定過去瞧瞧。
宴會是公主府辦的,自然也有護衛負責安全,屍體很快被打撈上來,溫魚湊近一看,是名女子,也許是被水泡了多日,頭發已經散亂,一條一條黑乎乎的全蓋在臉上,肚子鼓得高高的。
身上穿著的……不像是綾羅綢緞,倒有點像下人的衣裳,護衛將屍體打撈在岸上,便向顧宴請示該如何處置,顧宴卻抬了抬下巴,“問她。”
護衛們朝他所指方向看去,見是那個穿著華麗的女子。
溫魚卻無暇顧及這些,她的目光放在了這女子的左手上,她整個左手手掌都無翼而飛了。
不得不讓她想到方才在畫舫看見的那一截斷指。
這女子肚子裏估計全是水,如果抬回去恐怕也麻煩,最主要的是……溫魚實在不想再來一次巨人觀了。
看屍體的腫脹程度應該泡了得有幾天了,她生怕這姑娘到時候又炸了。
她斟酌著對護衛道:“煩請先將人群疏散,請他們到別處去吧,這屍體我得先看看。”
護衛一愣,“姑娘莫非是要驗屍?”
溫魚擺擺手:“不是不是,就是初檢一下,我這也沒帶工具。”
這話說出口便讓有些人心裏不大痛快了,一書生模樣的人開口道:“姑娘,你的身份已是路人皆知,所謂仵作也不過就是一層遮羞布,倒不如先將屍體放在此處不要移動,風大理寺的仵作來了再做推斷。”
平心而論,站在他們的立場上看,這話並不離譜,在他們眼裏溫魚是個假仵作,那現在就是假仵作要插手真案子了,那當然要出言阻止。
隻可惜溫魚是真的。
她挑眉看向說話那人,朗聲道:“敢問閣下姓甚名誰?”
那是個少年郎,開口便帶了三分傲氣,“在下虞斐然,右相之子。”
哦,聽起來挺牛的,但溫魚不認識。
也許是虞斐然開了個頭,也有其他人提出了意見,興許是看顧宴沒說話,反對的聲音便越來越大了——
“溫姑娘的身份大家都心知肚明,現下又何必插手,耽誤了真正的官府辦案……”
“就是,真不知道小侯爺怎麽會看上這麽一個人。”
溫魚靜靜的聽著,也不反駁,因為她清楚語言反駁是最沒用的東西,逞一時口舌之快也隻能保的一時平靜。
他們正說著,顧宴開了口,“信不信的,你驗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