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說不出口的疙瘩

幾天後,我從乳腺炎疤口下摸到了一個疙瘩。

生寶寶前,因為脹奶,乳腺結節發炎,脹成了一個大疙瘩。當時,醫生說不是好現象,怕是惡性腫瘤。後來做了穿刺,做了病理檢驗,幸好沒什麽事。生寶寶後,脹奶更厲害了,腫出了一個大膿包,手術引流後,便留下了一個大疤。現在,疙瘩就長在疤口的下麵,不易發現。

隱私部位的事情,我向來都不好意思說出口,低頭向暗壁,千喚不一回。連買內衣**都很害羞,買衛生巾就更加害羞了,從來都是瞅沒人的時候買,像做賊。

我長了個疙瘩,感覺情況不妙,想跟胡子說,可就是說不出口。

我就是這麽一個人,什麽事都憋在心裏,別人不問,我肯定不會說,別人問了也不一定會說,我寧可寫在日記裏,因為那是我的隱私。跟胡子生活了幾年,胡子說我們的日子過得跟間諜似的,有些事靠猜,靠審,猜出來了,審出來了,我才會開口。

這一次,我在胡子麵前,把吐出半截的話又咽了回去。

那一陣,我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病急亂投醫,瘋狂上網搜索。網上說,不疼不是好現象,因為很多乳腺癌患者都沒有感覺到疼。我摸著疙瘩,有些硬、有些熱,但不疼。我開始瘋狂擔心,就這樣一直憋著,幾天後,疼痛降臨我身。因為疼,非一般的疼,我打電話給縣城做內科醫生的妹妹,說了疙瘩的事兒。

“做檢查,做檢查,做檢查,重要的事情說三遍!”妹妹斬釘截鐵地說。

第二天,我瞞著胡子去附近的婦幼保健院做檢查。乳腺診室裏幾乎沒什麽人,很冷清,隻有一個年輕的女醫生。女醫生簡單地問了情況,看了看,摸了摸我的疤口部位,說,這不是疤口在增厚,下麵就是一個疙瘩,這個疙瘩還不小,隨後她開了B超單子讓我去檢查。

檢查也很快,感覺三五分鍾就完事了。我拿著結果回到診室,女醫生說,看結果不能確定是什麽,但疙瘩長這麽大必須做手術,手術後拿活體組織做檢驗,才知道到底是良性的還是惡性的。

我一聽要做手術,心裏更怕了,我可不要在這麽個小醫院裏做手術。我是一個凡事都往壞裏想的人,一個小手術變成一個大手術,大手術變成一個下不來手術台的手術……我得給自己留條後路。

這個時候我想起了胡子,他是一個凡事都想到最好結果的人。盡管這樣的人在現實生活中總要麵臨各種各樣的失敗,一次次陷入失敗的痛苦裏,但他每次都能爬起來,在失敗和痛苦裏也能想到最好的結局。

我篤定我現在很需要他,需要他這種以前我不是很喜歡的孩子思維來安慰我。

回家後,我跟胡子說了檢查情況。

胡子是這麽說的:得乳腺癌的概率相當於一個人一年被雷劈了三回還沒死。

我心裏跟明鏡似的,我知道胡子是在安慰我,可我還是覺得他說得對,不是嗎?我怎麽可能一年被雷劈三回,而且還沒死呢?

為了打消我的疑慮,胡子決定帶我去大醫院看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