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隱情
“朝晴姐，他們已經走遠了，關於你雙腿的傷勢到底如何，可以跟我說說嗎？”
透過窗子，徐寬見王浩和林夕月終於走遠，這才轉身對著林朝晴輕聲說道。
“你刻意避開他們，是這傷勢有什麽隱情嗎？”
想到剛剛林朝晴隱晦的眼神示意，定然是有什麽事情不想讓林夕月兩人知道。
加上最開始她對治療的抵觸，問題也隻可能出現在病症上了。
“的確如你所想。”
林朝晴坐在輪椅上慘然一笑。
“麻煩你被我在這待上一會兒就好，治療的事情就不必了，夕月那孩子給你添了不少麻煩，實在是不好意思。”
“大家都是朋友，沒什麽麻煩不麻煩的。”
徐寬見林朝晴這副樣子，便知道自己的猜測絕對錯不了。
這詛咒肯定是多了什麽變故，讓林朝晴放棄了治療下去的欲望。
甚至是放棄了生的希望。
“可以跟我說說嗎，關於你以前的事？”
雖然徐寬不是正兒八經的醫生，但也不希望就這麽平白看著一個人放棄生的希望。
更何況這些中二病大多是嚇出的病。
隻要林朝晴願意配合，徐寬相信任何問題他都有解決的辦法。
而如何幫助林朝晴恢複希望呢？
至少得先知道她為什麽絕望才是。
林朝晴眉頭微挑。
“你的確和我印象中的星河境強者不大一樣呢，也難怪夕月那孩子和你那麽合得來。”
或許是徐寬先前的表現終於讓她放下了些許戒備，又或許她的確是許多話憋在心裏太久了，正想找人傾訴。
總之她並沒有拒絕。
“既然你想聽的話，那我就給你講一個，關於兩個小女孩的故事吧。”
隨著林朝晴將兩人的過去婉婉道來，徐寬也是逐漸了解到了他們不為人知的過往。
兩人都是私立孤兒院出身，連帶著十多個弟弟妹妹們，大都是靈力複蘇初期的動亂時被拋棄的孩子。
父母要麽被肆意妄為的邪修殘害，要麽實在養活不起丟在路邊，期望能有好心人把他們收養。
在那個瘋狂混亂的時期，沒人知道老院長孤身一人是如何帶著他們熬過這段日子的。
好在後來秩序重新建立，孤兒院有了政府補貼，糾察所正巧離得也不遠，警員們不時也會接濟一番院裏的生活，日子總算是有了些起色。
眾多孩子們當中年齡最大的，便是她們兩姐妹。
她們的父母是誰，早就無法查證了，於是便都跟了院長媽媽，姓林。
院長媽媽告訴她們，現在世道變了，要上學修行，練就一身好本領，才能更好的在社會上生存。
兩個女孩兒都很聽話，不僅幫著院長照顧更小的弟弟妹妹，在修行上也是展現出了不俗的天賦，很快便展露鋒芒。
或許是從小在眾人的善意中長大，兩姐妹始終相信大家都是善良的。
她們一起加入了名為薔薇館的民間組織，希望把這份善良傳遞，用自己的能力幫助更多的人，同時也能獲得一些收入，幫助孤兒院的弟弟妹妹們獲得更好的生活。
可院長媽媽終究不再年輕，終於有一天疲憊的身軀難以支撐，之後便是一病不起。
兩姐妹四處接取委托，甚至不惜以身涉險去完成富豪們的高價懸賞，若不是糾察所的各位及時趕到，或許一切就在那時要畫上句點了。
等到終於籌集到了足夠的資金，以為能夠治好院長媽媽的病時，卻為時已晚。
她們甚至沒能見到最後一麵。
這之後兩人發誓，無論發生什麽，都要好好的在一起。
姐妹倆承擔起了院中的一切，一邊照顧年幼的弟弟妹妹們，一邊繼續幫助民眾的生活。
直到有天，姐姐因為輕信了邪修的偽裝，害得許多人因此受傷甚至喪命。
雖然邪修最終被當場擊殺，但姐姐卻因為邪修留下的詛咒修為盡廢，雙腿也落下了殘疾。
相比於那些故去的人，姐姐當然是幸運的。
但她從此之後的每個夢裏，都會有故去人的麵容閃過。
質問她為什麽要聽信邪修的鬼話，為什麽偏偏是她活了下來。
自此之後，姐姐一蹶不振。
她不再相信善良，不再活潑開朗。
隻是機械的完成任務，然後幫助院裏的孩子們長大，這就是她人生僅存的意義。
可妹妹不希望姐姐就這樣過完一生。
她放棄了更進一步的機會，選擇留在姐姐身邊，活成她本來的模樣。
明明是那麽內向的孩子，卻總要做出一副外向開朗的樣子，無論姐姐如何勸慰，她始終堅持著自己的想法。
用妹妹的話說，這樣就還是姐姐和她一起並肩戰鬥，她一個人就能擁有兩個人的力量了！
可姐姐知道，這樣子的妹妹未來會受到數不清的磨難。
於是失去力量的她隻能用自己的方式，盡力幫助妹妹。
直到她再也撐不住的那天。
“原本姐姐也曾心懷幻想，她能夠擺脫詛咒重新為妹妹撐起一片天。”
“可當年一位星雲境巔峰的醫師告訴她，那邪修的詛咒已經逐漸侵蝕到了她的神魂，即使真能請得動星河境強者，剝離它對肉體的作用，神魂也必然受創。”
“然後淪為一個癡傻的癲子苟活於世。”
“所以姐姐放棄了治療，打算用僅剩的時間陪伴著妹妹，最好能把她交給一個足夠靠譜的人共度餘生。”
長歎一聲吐盡了胸間的濁氣，林朝晴轉頭看向徐寬，久違的露出幾分輕鬆的笑意。
恍惚間與林夕月的模樣漸漸重合。
又或者說是回歸了她以前的模樣。
“這就是我要給你講的故事。”
徐寬看向身旁的林朝晴。
或許是長期無法外出運動的緣故，她的麵色有些偏向於病態的蒼白，身材也比林夕月要更單薄些。
這樣的肩膀，不知是如何扛著沉甸甸的擔子一步步向前的呢？
“很棒的故事，就是結尾太無力了些。”
“妹妹變成了姐姐的樣子，可要是姐姐不在了，誰還能知道妹妹原本真實的模樣呢？”
“也許最後就連她自己也會忘了吧！”
如果沒有世界異變帶來的特殊能力，沒有遇見林夕月，沒有聽過這般故事的原委，徐寬當然不會對旁人的選擇有什麽評價。
因為那沒有意義，也不會有絲毫改變。
但現在不同。
徐寬有能力為這個故事書寫另外一份結局，一份不必以誰的犧牲作為終章的結局。
“如果我說我能幫姐姐破除這個詛咒，讓兩姐妹走回各自的道路，朝晴姐願意相信我嗎？”
根據此前的觀察，徐寬可以肯定，世界異變後眾人一切的行為都是有某種誘因引導、想象而成的。
所謂的神魂傷勢自然也逃不出這種規律。
而對於徐寬來說，隻要能找到外界誘因，他就能解決幾乎所有的病症。
畢竟這是他能且隻能做到的事了。
“抱歉，雖然我也很想相信你，但是在這種事情上恐怕沒人會願意冒險。”
若說信任，林朝晴與徐寬畢竟相處的時間不久。
講故事講給他聽也是因為相信王浩和林夕月對徐寬的判斷罷了。
當然，也是希望徐寬能多些對林夕月的了解，以後能對她多些照拂。
但要說冒上變為白癡的風險去賭徐寬能夠徹底解決詛咒的隱患，林朝晴並沒有這份魄力。
畢竟此前從沒有過神魂傷勢治愈成功的例子，不相信也是人之常情。
“不過以徐寬你的實力，應當能把故事結局的時間稍稍往後推遲些吧。”
雖然不敢冒險讓徐寬嚐試徹底治愈詛咒，但看王浩和林夕月那般推崇徐寬的治愈神通，想來應該能暫時緩解詛咒的侵蝕，讓她這幅殘軀多支撐些時日。
“沒問題！交給我就好。”
對方的拒絕在意料之中，徐寬也完全能夠理解。
但隻要願意嚐試治療，便已經是良好的開始。
至於她所擔心的神魂傷勢，徐寬也是記在了心上。
他想著若是有機會能觀測一番神魂傷勢的表現形式，甚至幫助些傷者解決這一問題，林朝晴想來也不會拒絕這恢複的機會。
至於眼下，還是先要檢查一番詛咒對身體的侵蝕情況。
“我的治療可能會有些特殊，麻煩朝晴姐先讓我看看詛咒所在的位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