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責任
不，錢可以。
錢真可以改變一個人。
親手埋葬過去的，一定是現在的自己。
李牧野就是這樣。
但他不後悔。
“哥，你在想什麽呢？”
“沒想什麽。”
李牧野笑了笑。
李牧然明顯不信，笑嘻嘻地道:
“哥，你肯定是在想嫂子，對不對？”
“……”
李牧野刮著蘋果的手頓了頓，笑道:
“你說是就是吧。”
“嫂子也真是的，都去米國一年了也沒打個電話給我……”
“她怕打擾你休息，跟我打電話的時候總是問你身體好點沒有。”
“哥，等我病好了我陪你去米國吧。”
“好啊。”
李牧野輕輕摸了摸妹妹的頭。
他笑得很自然。
因為這間小小的病房是他唯一不用戴著麵具的地方……
“你先吃著蘋果，哥出去一下，你嫂子來電話了。”
“嗯嗯，幫我跟嫂子問好呀！”
李牧野出了病房，使勁揉了揉臉龐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麽嚴肅。
但很難。
因為在李牧然麵前，他做不到半點虛偽。
“嫂子……”
李牧野坐著院子裏的椅子上好笑地搖了搖頭。
她已經走了。
她是天上的雲，風一吹就該走了……
“年輕人，心情不好啊？”
“是啊，主任。”
主任坐到旁邊，一臉不解。
“我印象你一直很樂觀的呀，這世界上除了你妹妹難道還有讓你悲傷的人嗎？”
“有啊。”
李牧野笑道:
“你就剛剛從我身上刮去十萬啊老登。”
主任被噎一下，有些氣憤。
“你小子，拿我開刷是吧！”
“你信不信我……”
話到口頭，主任卻停了下來，歎了口氣。
“你們兩兄妹命真夠苦的，你這當哥的也不容易。”
“但是時來運轉，所以有個好消息你聽不聽()”
李牧野一怔，激動地站起身來。
“是不是小然的手術有著落了？”
“對，不僅如此，還請的是國外頂尖的腦科醫生。”
“好！好！”
“謝謝你！宋伯伯，真的謝謝你！你放心錢我會想辦法的，你再等幾天，再等幾天我一定籌齊！”
李牧野拉住宋主任的手不停地鞠躬和感謝。
此刻的他甚至忘記了掩飾的習慣，臉上蓋不住的高興與激動。
“哈哈，你小子，我還是第一次聽你叫我宋伯伯。”
拍了拍李牧野的肩膀，宋主任感慨道:
“錢都不是問題，主要真的是你們兄妹兩運氣好，要知道無數有錢有權的人想請都請不了溫老師的。”
李牧野連連點頭。
心裏對這個還未見過麵的溫老師有很大的好感。
盡管溫這個姓在無數個夜晚讓他徹夜難眠……
等到夜晚，等李牧然入睡後，李牧野悄悄地離開。
當走出醫院的那一刻，他仿佛又帶上那張透明的麵具。
他來到文遊的鋼琴室。
開始瘋狂而又瘋狂地汲取任何有關鋼琴的知識……
……
夜晚是靈感的白晝。
無數追求藝術的人喜歡在夜晚去尋找靈感，並希望能抓住它的尾巴。
餘小雨就是這樣的人。
她家離藝術街很近。
白天從學校回家幾乎都要走那條路。
但白天那裏總是吵雜的，像大染缸一樣，什麽顏色都有卻實在好看不起來。
於是她戀上了夜晚的藝術街。
她感覺，當走上這條街時仿佛所有的樂器都在安靜地等著自己。
她時常幻想著有一個穿著黑色禮服的人在這安靜的夜裏彈一首《藍色的愛》等著她……
“叮，叮，當當當，當，當當當！”
走到藝術街，餘小雨瞪圓了眼睛。
她怎麽也沒想到在淩晨時分平日安靜的藝術街居然真有人在彈奏鋼琴！
隻不過彈的不是《藍色的愛》，
而是《藍色的翔》……
她氣憤地跺了跺腳，恨得牙癢癢。
“別人我知道你是誰！”
心情不悅餘小雨到處尋找聲音的源頭。
終於找了會兒後停在一座二層的鋼琴屋前。
“讓我找到你了吧！”
餘小雨捏了捏拳頭，小臉上滿是凶狠。
但當準備上樓時卻又停了下來。
她忍不住皺眉小聲道:
“新手怎麽一開始就去彈《藍色的愛》？”
“哎呀，這個地方彈錯了啊！”
“怎麽這麽笨……”
餘小雨說著說著就安靜了。
她輕輕坐在台階上。
撐著臉側耳聆聽。
作為一個喜歡音樂對音樂很敏感的人，她慢慢地就不那麽生氣了。
因為這人難聽得不像話的琴聲中藏著的是極致的認真與一股鼓舞人的能量。
慢慢地，餘小雨開始好奇這個人學鋼琴的原因。
說來也巧，這首《藍色的愛》正好是她表演時要唱的歌。
因此她對這勤奮認真的人有了絲好感。
“這一定是為別人學的，一定！”
餘小雨喃喃自語。
她太明白這股瘋勁了，就像曾經為了向母親證明自己時一樣。
她悄悄上了樓梯，透過門的小窗戶。
看見一個模糊的黑色背影。
仿佛一切都像幻想中一樣。
《藍色的愛》，灰色禮服……
當然這是不可能滴。
“不錯，不錯，繼續努力童鞋。”
滿足好奇心的餘小雨背著小手悄悄走了。
但再怎麽去掩飾，內心還是有那麽幾分羨慕的。
要是有人願意為我這樣徹夜難眠地學一樣東西……
那我不會讓他徹夜難眠。
而是陪在他的身邊，用輕柔的歌聲伴他入夢。
但沒有。
莫名的，餘小雨的腦海裏冒出一張凶巴巴的臉來。
不可能不可能！
那家夥成天臭著張臉，像誰欠他錢似的，怎麽可能大晚上來學琴！
餘小雨似乎還不解氣，不停踩著影子道：
“李牧野，你看看人家，人家多勤奮，再看看你！”
“哈欠！”
突來的噴嚏導致手一歪彈錯了。
李牧野簡直要瘋了。
餘小雨你就不能選個簡單的伴奏嗎？
這個什麽《藍色的愛》簡直難得要命！
難受的李牧野黑著臉，打通了方遊的電話。
“喂？”
“你好，呃，李牧野？不是大晚上的，你打電話給我幹啥？”
“你睡得著嗎？”
“啊？”
被吵醒文遊來不及清醒又給整懵逼了。
“我肯定睡得啊！”
“不，你睡不著，等我彈一曲給你伴睡。”
“……”
十分鍾過後。
“得，哥，你也別彈了，搞得我以為我是在酒吧蹦迪。”
李牧野不爽道:
“你在暗諷我彈的難聽？”
“嗯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