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人生如戲拚演技
管事兒連忙看向了第二首。
“床前明月光、地上鞋兩雙。漫漫無人夜,忽聞女子香。”
初聞第一句,便是眼前一亮。
可聽完後麵三句,隻覺得膈應。
和那第一首一樣。
春眠不覺曉,僅僅這是第一句,就能夠讓人的腦海中浮現出春天萬物複蘇、陽光明媚、溫暖宜人的景象。
俗話說,春困秋乏,這春日最是困乏,一覺起來,不知不覺,天就亮了。
這第一句的意境就已經足以稱得上是文采斐然。
隻是可惜。
後麵三句完全就是不知所雲。
這也是魏舟非常生氣的原因,隻看第一句,便猶如看到了一座大山,可再看後三句,眼前的大山瞬間就崩塌了。
然後……一顆石頭堵在自己的心口,不上不下的,非常難受。
虞世柟又是捋了捋胡須,評頭論足道:“春眠不覺曉,床前明月光。兩首詩的首聯可謂是洗盡鉛華、意境優美、辭藻平淡卻又精簡,乃是刪繁就簡、上善若水之功,非常人所能及也。”
“若是不看後麵三句,當真是今日這冬至詩會上的佳作,也絕對可以傳世。”
“可知,作詩之人是誰?”
管事兒連忙看向了署名。
“蕭琰。”
孔紫嫣怔住了。
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三歲所作《俠客行》,被大儒們爭相稱讚,言有著大周詩聖之資。
後來,還在望江樓做出了一個到現在,都沒有人對出下聯的絕句。
這樣的才華,怎麽可能做出這般打油詩?
孔紫嫣不信。
站在蕭無忌身後的蕭顯捂嘴笑。
虞世柟、孔毅達、魏舟等人都看向了坐在那裏,吃著最後一個果脯的蕭琰。
蕭琰不慌不忙,吃完了手中的果脯,拍拍手,站了起來。
“不才。”
“這兩首詩,正是我所作。”
微微拱手施禮,然後四十五度斜看著蕭顯,眼中露出一絲威脅和不屑。
一個紈絝子弟的形象,瞬間就表露無疑。
全場所有人都是疑惑不解。
說實話。
蕭琰進來的時候,很多人都注意到了。
他們已經做好了準備,今日這冬至詩會的魁首,很有可能會被這位西涼王世子蕭琰摘得。
三歲作出《俠客行》一首,到現在,他們還能熟記於心呢。
還有那一幅上聯,也是一樣名傳天下。
望江樓、望江流、望江樓上望江流,江樓千古、江流千古。
西涼王世子蕭琰的詩才,也已經是深入人心。
見到他來參加這冬至詩會,很多準備了很長時間的才子,都倍感壓力很大。
結果……就這?
要不是顧忌西涼王世子蕭琰的身份,恐怕很多才子都要開啟嘲諷模式了。
很多人都是大大地鬆了一口氣啊。
西涼王世子蕭琰現在若是隻會寫出這樣的詩來,今年這一場冬至詩會的魁首,自己必然也有機會。
孔毅達身為國子監祭酒,雖然隻是給蕭琰上了三次課,但是也算是授業之師,頓時不高興了。
“蕭琰,這乃是冬至詩會,不是你能隨意胡鬧的地方!”
在文曲堂直接動手打人也就算了。
怎麽能在今日這種場合,在大周一年一度的冬至詩會上麵,拿出這種詩?
這不是胡鬧嘛。
還是說,你三歲之時所作的《俠客行》,其實並非是你所作,而是你父親為了給你揚名,買來的詩?
蕭琰卻不覺得自己有什麽錯,故作不滿地說道:“夫子,我怎麽就胡鬧了,難道說,我這詩寫得不好?”
“春眠不覺曉,處處蚊子咬。點上蚊香後,不知死多少。”
“這春夏之際,蚊子本來就多嘛,晚上睡覺的時候,若是不燒蚊香,耳邊一直嗡嗡嗡,然後身上還有蚊子咬,根本就睡不著。點上了蚊香之後,蚊子不知道會死多少,這就說明蚊子多啊。”
“我這可是苦思冥想了很長時間,才寫出來的佳作。”
你想了很長時間,才寫出來的佳作?
全場的才子們差一點兒被蕭琰的話給憋死,用了很大的毅力,腦海裏麵想著一些不好的事情,才忍住沒笑。
丟人現眼!
當真是丟人現眼啊!
沒有想到,你竟然是這樣的西涼王世子。
哈哈哈哈……。
孔毅達氣得老臉一紅,哆嗦著,胡子直飛。
孔紫嫣連忙上前,輕輕地拍著他的後背,又不解地瞄了幾眼蕭琰。
若是沒有見到他的瘦金體,見到他的正楷體,那一手大師級別的字,她也會懷疑,蕭琰三歲所寫的《俠客行》是不是買來的,為自己揚名的。
不過,在場也不是沒有聰慧之人,能夠成為大儒的,可不都是迂腐之人。
像是虞世柟、魏舟兩人,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之緣由。
這位西涼王世子很有可能是在自汙。
畢竟,西涼王功高蓋主已經多年,當年的太宗皇帝在年邁病重之時,就有出手削藩,隻是最終沒能成功。
當今陛下之所以召各地藩王世子前來京師求學,不還是為了把他們當做是質子嘛。
身為朝中大臣,禦史中丞魏舟、戶部侍郎虞世柟兩人心如明鏡。
虞世柟捋了捋胡須,說道:“原來是西涼王之世子,大周的麒麟子蕭琰,若是你……這兩首詩,也就不奇怪了。”
蕭琰斜眼看著虞世柟,傲慢地說道:“是吧。你也覺得我寫得很好,那就不必再繼續看什麽手稿了,今年這冬至詩會的魁首,非我莫屬,那把逐影劍,便直接給了我吧。過會兒,我還要去興業坊的賭坊呢,要把這些時日輸的錢,都給贏回來!”
虞世柟右手一個哆嗦,差一點兒把自己胡子都給扯掉一點兒。
不是。
傳聞西涼王世子出生之日天降祥瑞、口銜寶玉、天生神力,一歲會走、兩歲作詩,一首《俠客行》聞名天下、三歲習武,十歲領軍,十五歲一人鎮守玉門關,自此,西涼無戰事。
被世人稱之為大周麒麟子。
然而,你現在卻想要自汙?
然後,還裝的這麽像?
虞世柟當即氣的臉色一紅,指著大廳門口,叫道:“有辱斯文、狂傲自大,就這兩首詩,你還想要奪什麽魁首?”
“若是你能寫出你三歲之時所作《俠客行》那般傳世之作,這冬至詩會的魁首自當非你莫屬。”
“可你拿出來這種歪詩,不倫不類、前後不通、味同嚼蠟的爛詩,也想要奪魁?”
“你還是去賭坊吧!”
這一聲,似乎提醒了所有人,蕭琰三歲的時候,寫過傳世之作《俠客行》,再看其今日所作兩首詩,哪裏是那位兩歲寫字、三歲作詩的神童嘛。
西涼王世子,也不過如此。
“我看啊,他三歲寫的俠客行,肯定是買來的。”
“嗬嗬,當年西涼王何等霸道,又是何等身份,用得著買嗎?我看啊,肯定是西涼某位才子所寫,然後被西涼王拿來,說是蕭琰所寫。”
“是啊,什麽大周麒麟子,也不過如此嘛。”
“都是虛名。”
孔毅達身邊,魏舟一直坐在那裏,神色平淡地看著蕭琰。
倒是對虞世柟的所作所為有一些意外。
他看出來了,虞世柟這一番話,看似指責蕭琰乃是庸才,實際上,恐怕也是幫了這位西涼王世子。
所以……他是站在了西涼王那一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