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手臂上的淤痕

陳衛東再次回到陳家的時候,時間已經到了晚上。

原本被打砸的破爛不堪的陳家大院,現在已經被收拾得十分整潔。

院裏不僅被重新清掃了一番,同時還粉刷了牆壁。

陳衛東進門的時候院裏正在大張旗鼓的製作家具,而張家國此時正在一旁十分認真的監督。

見此情景,陳衛東不禁眉頭微蹙。

他隨手將張家國拉到一旁,開口對其問道:“家國,這是怎麽回事?我不就是讓你們幫我收拾一下院子嗎?”

張家國站穩腳步,伸手拍打了一下自己被拉皺的衣領:“你就放心吧東哥,今天的這些家具全都由我來掏錢,叔叔阿姨也都那麽大的年紀了,總不能讓他們再用破家具吧?”

聞聽此言,陳衛東頓時哭笑不得。

他雖然算不上是什麽有錢人,可是之前卻也賺到了兩千塊的谘詢費。

那筆錢現在就在他的身上,可是他卻不想重新修繕老宅!

原因無他,隻是想讓父母離開這個烏煙瘴氣的地方。

無論是裴家這次鬧出的這場鬧劇,還是陳家村那些村民對於父親的芥蒂,都讓陳衛東打,從心裏感覺不滿。

陳衛東想要離開這個沒有人情味的地方,同時也希望在高考之前,父母能夠陪在妹妹的身邊。

雖然裴亮這次注定是要蹲監獄,可是他卻還是擔心父母可能會受到朱桂芬的騷擾。

看著鋪了一地的板材以及忙忙碌碌的工人,陳衛東頗感無奈道:“這些東西花了多少錢?我現在點給你!”

張家國聞言頓時皺起眉頭:“東哥,你這是什麽意思?不把我張家國當朋友是吧?”

陳衛東萬沒想到張家國會突然翻臉,他有些詫異的抬頭看向張家國,同時開口對其問道:“你發什麽瘋?”

“嘖,我剛剛不是已經說了嗎?今天這些東西全都由我來掏錢,你趕快把你那錢收起來!”

張家國連推帶搡,把陳衛東手裏的錢再次塞回到了他的口袋:“我知道你過段時間要去南方,窮家富路,這錢你還是留著路上用吧!”

“另外裴亮的事情怎麽辦了?用不用我再帶兄弟收拾他一頓?”

對於陳衛東這個朋友,張家國可謂是義氣十足。

自從陳衛東前往工廠任職以來,張家國對他可謂是百般關照。

陳衛東聞言大受感動,伸手拍了拍張家國的肩膀:“你放心吧家國,東哥日後肯定虧不了你!”

“行,我就等你這句話呢,以後我要是真混不下去了,那就等著你養我!”

兩人在昏黃的燈光下相視一笑,友情也在此時變得愈發深厚。

當天夜裏,張家國等人乘車離開,而陳衛東得在家中住了下來。

他原本是想要和父母多說說話,畢竟接下來他還準備前往南方,說不定什麽時候才能回來。

卻不料次日清晨他還沒起床,外麵便突然傳來了一陣敲門聲。

母親崔英蘭老早就已經起床,並在院中忙裏忙外。

崔英蘭將門打開,便見一臉憔悴的裴蘭站在門前,手中還拿著一隻信封。

裴蘭走路有些趔趄,看樣子似乎是昨晚沒休息好。

崔英蘭畢竟隻是一個善良的農村婦女,之前雖然受到了裴家的傷害,可此時卻還是以得抱怨,伸手扶住了裴蘭:“裴蘭,你這是怎麽了?”

裴蘭勉強將頭抬起,臉上流露出了一絲苦笑:“大娘,我沒事,我就是想來看看衛東!”

陳衛東也聽到了院外的聲音,在裴蘭說出這句話的同時,他恰好從屋中推門走了出來。

他手中端著搪瓷臉盆,表情淡漠,冷冷地對裴蘭說道:“我昨天不是已經和你說過了嗎?咱們兩個可以好聚好散了!”

陳衛東還以為裴蘭一大清早上門是想要繼續糾纏於他。

卻不料裴蘭隻是苦笑著搖了搖頭,同時對他揮動了手中的信封:“我這次來沒別的意思,就是想要把錢給你!”

聽說裴蘭不是來糾纏自己,陳衛東的表情這才有所緩和。

崔英蘭將裴蘭扶進屋內,如今雖然是夏天三伏,可是裴蘭的身上卻穿著一件長袖外套。

她的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似乎是感覺到了炎熱。

崔英蘭雖然對朱桂芬的為人不滿,可是看到佩蘭上門卻還是顯得十分熱情。

她為裴蘭端了杯水,同時開口對其說道:“熱了就把外套脫下來吧,在這別拘束,就當在自己家!”

裴蘭苦笑著搖了搖頭,同時再度緊了緊自己的衣服。

她拿起那個信封,並將其推到陳衛東的麵前:“這裏是三百塊錢,是我退還給你的彩禮!”

陳衛東聞言眉頭微蹙,看向了放在桌上的信封。

裴蘭從陳衛東的眼神中看出了不滿,於是連忙對他說道:“我知道這不夠償還你家的彩禮,你也不用擔心我會賴賬。”

“之前你過給我們家的彩禮全都被我弟弟揮霍掉了,我現在實在拿不出這麽多錢,這三百塊錢也是我家想辦法湊出來的!”

“我知道我媽和我弟弟都很對不起你,但是我還是希望你能諒解他們,你是我媽從小看著長大的,我媽是什麽性格你也很了解。”

“至於裴亮,他從小就被我媽慣壞了,所以才會養成現在這種囂張跋扈的性格。”

“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麽你都不會願意聽,但是裴亮還小,他真的不能蹲監獄,警察說讓我們來和你家商量,希望你能給裴亮出示一份諒解書……”

裴蘭說話的聲音越來越低,同時也將頭低了下來。

她似乎也知道自己這個要求的確有些過分,所以不敢直麵陳衛東的眼睛。

陳衛東從茶幾上拿起信封,取出錢來細細點驗。

他一邊查錢一邊對裴蘭說道:“裴蘭,最對不起我的其實不是你媽和你弟弟,而是你!”

“你隻為了兩千塊錢彩禮就要和我分開,你可以把這一切問題全都歸咎到你媽的身上,但是你心裏清楚,這究竟是不是你自己的想法?”

“我父母為了湊這筆錢砸鍋賣鐵,萍萍甚至想要輟學打工去給我籌彩禮,當初你媽提出這個要求的時候,我在你媽的麵前苦苦哀求,我希望她能多給我一些時間,我想自己把錢湊足。”

“可是你呢?你考慮過給我這個機會嗎?”

“馮楠楠已經懷孕了,孩子是我的。”

“在她懷孕之前咱們兩個就已經分手了,而分手是你提出來的。”

“我實在搞不清楚我究竟哪裏對不起你家,我究竟哪裏對不起你和你媽,為什麽非要把我往死路上逼?為什麽非要搞得我和馮楠楠身敗名裂?”

“既然你不喜歡我,那就應該給我一條活路走,分手我已經答應你了,可是你不應該三番兩次讓你弟弟來我家裏鬧事,更不該把我媽的頭打成那樣。”

“你說的沒錯,我的確是你媽看著長大的,可是你和你弟弟何嚐不是我媽看著長大的?從小到大我媽虧待過你們嗎?”

“裴蘭,犯罪就是犯罪,不能用年紀還小就試圖去遮掩他的罪行,而且裴亮現在已經二十二歲了,他已經不是一個小孩子了!”

“這三百塊錢我收下來,剩下的那些我希望你們家能夠盡快籌齊,還給我,從今以後我不想再和你們裴家有任何的交集,我現在看到你你們就覺得惡心,你能明白我說的話嗎?”

裴蘭坐在沙發上,眼淚撲簌簌的往下掉。

崔英蘭聽到了兩人這番對話,在廚房裏無奈歎了口氣。

她性格向來如此,從來不會對人說什麽重話,在聽到陳衛東這番話的時候,她雖然感覺不滿,可卻也並未多說什麽。

裴蘭哭了一陣,抬頭看向麵前的陳衛東:“我知道一直都是我對不起你,可這件事情難道就沒有回旋的餘地了嗎?”

陳衛東聞言冷笑了一聲:“收起你這鱷魚的眼淚吧,你之所以會坐在這裏哭,並不是因為你知道錯了,而是因為你弟弟要進監獄了。”

“還是那句話,咱們兩個已經走到盡頭了,我希望這段感情能夠好聚好散,過兩天我可能要去一趟南方,我希望你和你媽不要再去騷擾馮楠楠,也希望你能管好你媽,不要讓她來陳家村鬧事!”

陳衛東對朱桂芬這個潑婦實在沒有任何的辦法。

他也有心舉家搬遷,隻是現在還沒有這個條件。

而且就算搬到了縣裏,恐怕朱桂芬也還是能找到他們。

這座城市實在太小,就算有心想要躲避,恐怕也避不過這個狗皮膏藥。

唯一能夠讓對方感到恐懼的,恐怕也就隻有強硬的態度和完善的法律了!

裴蘭知道自己多說無益,於是便起身告辭,離開了陳家。

她出門的時候被風推動了衣袖,而陳衛東也看到了她手臂上的幾道淤痕。

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那幾道淤痕應該都是朱桂芬掐的,不過這現在已經和他沒有關係了!

好不容易脫離了這個火坑,他自然不會再跳進去。

更何況現在還有一個馮楠楠,需要他的照顧和嗬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