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命案再生
2020年4月20日,《看不見的用心》官宣了開機儀式。化妝間內,化妝師Cathy匆匆趕到,正在給關翎兒上妝,楚文麗等了二十多分鍾仍舊無人問津,心中憤懣的甩門離開。
她看到商超正在忙著和拍攝組溝通第一場戲的道具安排,眼光又掃向了一側的豪華保姆車,那是製片人嚴東成的車。楚文麗打開手機的相機,對準自己,用手攏了攏披散著的,散亂的頭發,風情萬種的向著那輛保姆車而去。
楚文麗原本在收到女二的角色時喜不自勝,聽說這部劇是大製作團隊,雖說她一向是工作上的拚命三娘,接了不少戲,可真正舉足輕重的角色卻始終輪不到她。直到她看到所有演員名單,女一竟然是同個學校的關翎兒,她那嬌媚的臉蛋變得有些扭曲。
嚴東成在車上聽著悠揚舒緩的藍調,有一搭無一搭的和兒子嚴皓宇說著話。
“劇本細節,你是要吃透的。後麵有幾次記者發布會,到時候都是露臉的機會,要好好把握。”嚴東成坐在單人座椅上,打開了按摩功能,正閉著雙眸享受著這寧靜的時光。
“我已經看完劇本了。”嚴皓宇坐在後排打量著車窗外的人來人往,看不出神情喜憂。
“我知道你看完了,我是讓你認真一些,走心一些。那些個記者,可不是吃素的。問題刁鑽著呢,多做做準備。”嚴東成繼續苦口婆心道,自從他選擇離婚,又娶了新的太太,兒子嚴皓宇與自己的父子關係就越發疏遠,可嚴東成素來有重男輕女的傳統觀念,嚴皓宇是唯一的兒子,他勢必要給嚴皓宇的前途保駕護航。
突然,一陣急促的聲音打破了兩人的交談。
“嚴先生,在車上嗎?”一道清脆婉轉的女音傳來,嚴皓宇從車窗張望,是個麵容姣好的年輕女人,他看過最終的演員表,他忘了她的本名,隻知道劇中飾演的是女二號,顧詩情,一個充滿悲劇命運主義的女人,愛上了不該愛的人。
“嘖…我看我還是下車好了。”下一秒,嚴皓宇起身,順著狹窄的過道要開車門出去。
嚴東成嗤笑道,“跑的倒是快!”
“我這叫識相,識趣。”車外的風灌入,嚴皓宇直麵迎麵而來的楚文麗。
楚文麗略帶訝異的看著麵前的男人,“不好意思……我以為嚴先生在車上,打擾了!”她冒失的說了句,就想要離開。
嚴皓宇的話讓她停止腳步,“他在,你們聊。”說罷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盡管出了個小意外,楚文麗猶豫了幾秒,還是握緊了保姆車的電子門把手,自己上了車。
*
高立洋和陸捷先後化好了妝,因是現代戲,男性角色的妝容相對比較簡單,於是拍攝組先給男一號、男二號拍攝定妝照。高立洋顯然對劇組的工作流程比較青澀生疏,陸捷同樣作為聖州電影學院的學生,但家境頗優,富家公子光環加持,給陸捷帶來不少炙手可熱的資源。這讓他對劇組也十分挑剔,相對比高立洋,他倒是對劇組熟悉的多。
《看不見的用心》他根本就沒有來試戲,當經紀人找到他時,他先是推辭一番,直到看到劇本,發現楚文麗飾演的顧詩情和男二芮以琛之間,有不少感情對手戲,他與楚文麗是同級生,楚文麗長得嫵媚妖冶,在大學就是男生們眼裏的性感尤物。
陸捷從高中時期,就沒間斷過女朋友,而且個頂個的漂亮。他與高立洋五官棱角分明的帥氣不同,陸捷的五官稱不上完美,但組合在一起卻有一種曆久彌新的藝術家氣質,個人風格十分突出,這對演員來說算得上是殺手鐧。
陸捷早就聽同室的男生們議論著學校的各類美女,他從未動心過。
直到校慶時,楚文麗一身貼身秀出完美曲線的碧色旗袍,站在舞台中央輕輕地哼唱著,那艘小船隨著月光,就唱進了陸捷的眼裏和心裏。
他是聽說過楚文麗的,算是聖州電影學院的性感女神,但在那張妖冶的臉上偶爾露出的迷茫神情,讓她如同林間走失的幼鹿,竟令陸捷失了神,難以自拔。
從那以後,陸大公子要追楚文麗這事,就變成了男生們之間秘而不宣,心領神會的事兒。楚文麗雖是沒有接受,可也沒有明確拒絕,在他心裏這隻是女孩欲擒故縱的手段。男生們都心知肚明,楚文麗被貼上了陸捷女朋友的標簽,自然也沒有誰會閑來無事去觸陸捷的黴頭。
陸捷率先拍好了定妝照,中途會有一個小時的空隙,他走到女演員化妝間,這裏空無一人,隻剩下化妝師Cathy在整理自己的化妝箱。
“您好。有什麽事嗎?”Cathy看向門口的陸捷。
“你好我想問一下,女演員們都去拍照了嗎?”
Cathy搖了搖頭,“關小姐去了,楚小姐還沒上妝,我也在找她!”
陸捷麵露疑惑,點了點頭,又向其他方向找去。
*
“有沒有鎖定嚴皓宇的位置?”張舜剛結束問詢,就連忙趕到信息科。
“手機信號最後出現的地方,是在他名下的公寓。”沈青說道。
“叫上一組的,現在就出發!”張舜嚷了一聲,就往停車場方向快步而去,嚴皓宇已失聯了一天,也許會是如他所想最壞的情況。
2021年6月20日上午11點43分,警車陸續停在了華章公寓所有出入口。
張舜拿起對講機,“陳燦,沈青,把守地下停車出入口,遲子建、孫洋把守前後門。其餘的人,跟我上樓。”
公寓的保安見其架勢,悻悻地問道,“警官有什麽可以幫忙的?”
“把昨天到今天,13樓的監控全部調出來。”張舜最後說了句,他略想了片刻,“你有每個單元的備用鑰匙吧?”
保安旋即點了點頭,“有的有的。”
張舜從保安手裏接過鑰匙,幾人就上了電梯。直到電梯間顯示了13的數字,電梯門應聲而開。
在電梯門右手側的第一個住戶單元,便是嚴皓宇。
張舜給其他幾人打了個眼色,徑直敲了敲門,“您好,物業的,麻煩開下門,樓下被水淹了。”
敲門聲愈來愈急促,但門裏仍無任何動靜。
張舜做了個手勢,3…2…1!
他將鑰匙探入鎖孔,向右轉了半道,鎖應聲而開!門是被反鎖的,屋裏有人才對!
剛一進門,張舜端舉著佩槍打開一個又一個房間的門。
直到同事廖然喊了一嗓子,“頭兒!有發現!”
他急忙向廖然發聲的方向而去,隻見嚴皓宇全身**,蜷縮在浴缸裏,如同嬰兒臥在母體內,低垂著頭,神情安詳。右手割破了動脈,張舜在他脖頸處探試,已失去生命體征,斷了呼吸。
“叫法醫組!”他沒好氣的道,一股難以說清的情緒在心底蔓延,又晚了一步!
這下集齊了,也算是劇組的集體滅門了。他似是捕捉到一絲微妙的訊息…集體滅門……他順著浴缸向外的玻璃窗,看向了窗外的天際。
待到樓下警笛聲嗡鳴,物證科在現場取樣,沈青站在張舜身側,餘光瞥見張舜的臉色泛青,“頭兒,有什麽不對勁嗎?”
“嚴皓宇昨天為什麽沒有去現場?”
沈青略一遲疑,“我試著聯係了劇組的其他工作人員,都沒人知道。”
“查查昨天那個時間點,嚴皓宇在什麽地方,和什麽人在一起。他究竟是個意外還是個漏網之魚,還無法判定。”張舜沉吟著。
“頭兒,樓下監控室有發現!”陳燦從對講機裏,斷斷續續傳來人聲。
“收到,我這就過來。”張舜大步而出,臨走前他再次看向那瓷白浴缸,嚴皓宇如幼兒的體態慘死在水中的畫麵,在腦海中定格,再也揮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