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傳喚傅輕輕

裴越又是一驚,“他的死和我可真的沒有關係!我什麽都不知道!”裴越的驚慌失措溢於言表。

“他剛把股份轉給你,讓你成為名副其實的裴總,他就出了事,你說你什麽都不知道,是不是有點太巧合了?”張舜沒有在意他的辯訴,而是順著思路繼續說下去。

這時裴越的聲音已帶著哭腔,“警官,我真不知道他的死因,是,我們是合作夥伴,當初是有合同的,做滿五年盈利超70%,對公司股份,我就有優先回購權,我以為你們找我就是問問上回那個想敲詐我的女孩的事,對於嚴東成的死,我也是眼前一抹黑,什麽都不知道啊……”他的雙手緊握在一起,青筋可見。

張舜看著裴越的反應,心中已有定數,沈青立刻按照裴越交代的在東星的合同存放位置,前往東星獲取合同為新的證物。

“嚴東成最後一次找你是什麽時候?”張舜問道。

他開始回想,“是在四月底的時候,當時我們快到期了,我就約他出來聊聊,總得好說好散才是。一開始聊的挺愉快,後來他想再延後一年期限,他電影那邊注資太多,也需要更多活錢項目,但我就拿合同就事論事了,有點小爭吵,沒有談攏就分開了。我真不知道他後來發生的這些事,還是天音的那位傅總和我說他死了,我這才知道……”

“傅輕輕?”

他重重的點頭,“對,他們之間矛盾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傅輕輕有一個女演員不也出事了嗎?這一下打情懷牌,天音靠這次事件也是掙得盆滿缽滿。”

“爭吵之後,嚴東成還有沒有找過你,或者委托其他第三方找過你?他總不會因為你幾句爭執就這麽認了?”張舜分辨著裴越話中真偽。

他閉上眼睛,歎了口氣,“他安排了一個女孩,事後想反咬我強奸,連痕跡鑒定都做了,所以我以為你們找我是為了這件事,才躲了起來。”

“看來你們之間的淵源也很深。”張舜著重給淵源兩字加了重音,語氣冷酷,仿佛已看穿了裴越即將麵臨的命運。

裴越心中愈發的恐懼,“警官,我發誓,我絕對沒有和嚴東成的死有任何關聯,公司已經賺了不少錢,說實話就算他再拖我一年,這事也就過去了,遠遠不至於到要為此殺人的地步。我沒有這麽做的動機!”

審訊室內再次陷入緘默,隻有白熾燈的光仍在閃爍,照亮著這個充滿半真半假的謊言與恐懼的空間。

*

“讓陳燦核實一下,咬定裴越強奸的那個女孩是誰,看看從這個突破口能不能找出遊艇派對上,聖州電影學院裏的其他學生。”張舜走出審訊室後,對沈青說道。

“頭兒,你是覺得電影學院裏還有我們沒挖出來的線?”沈青有些疑惑。

張舜的腳步一凝,“當下隻是直覺,選擇這四個學生的原因我們不知道,嚴東成和裴越之間又有這些桃色事件的牽連,如果和電影學院有什麽關聯,那是不是能順藤摸瓜找出選擇這幾個人的原因?”

“我明白了,那我現在就去和陳燦對接。”沈青不再遲疑,她向來相信隊長的直覺方向,這是一種來自老刑偵的敏銳嗅覺。

刑偵支隊辦公室內,陳燦正坐在辦公桌前,按照名單不斷給遊艇派對上的女孩撥通著電話,詢問著詳細的信息,他的手指飛快地在鍵盤上敲擊著。一頭短發幹淨利落,眉宇間透露出一股堅毅果斷。

沈青推門而入,陳燦聞聲抬眸,目光與她對上。沈青走到他身旁,陳燦立刻用手指了指電腦屏幕,上麵顯示著關於裴越辦的遊艇派對上的詳細資料。

“頭兒讓我和你對接,找一找咬定裴越強奸的那個女孩,需要查清楚她的身份。”

陳燦恍然,“我怎麽把這一茬忘了?好在頭兒提醒我了。”說著他快速搜索起關於裴越已有的記錄卷宗和資料。

“說起來我記得聖州電影學院之前自殺的那個女孩,好像也報過警指認強奸。是一回事嗎?”沈青回到自己的工位,一邊整理著手中的卷宗,突然聯想道。

陳燦坐在具有滾輪的辦公椅上,輕輕一推,讓自己的身體連同座椅向沈青的方向劃去。

“還有這回事?不過年份對不上吧。裴越這個是今年的事。”

沈青若有所思,“那可能我多想了。凡事和這些演繹公司牽扯上,就必然少不了桃色事件。”

“要不說江湖人心險惡,這些學表演係的姑娘,各個如花似玉。都是為了前途,也都不容易。”陳燦不免有些悵然失神。

沈青用手在他麵前晃了兩下,“趕快查吧,不管人間有多亂,咱還是一樣的幹。”

不多時陳燦就調出了照片,“當時這個案子報到一半就被撤了,這姑娘看著還挺好看的。”

這也引起了她的注意,她幾步走上前看向陳燦的電腦屏幕。照片上的女孩清秀可人,一雙靈動的眼睛閃著溫柔的光。

她看了看眼前女孩的背景信息,林禎,聖州電影學院的學生,專業是表演係。

“是陳芳的學生?”沈青喃喃出口。

“誰?陳芳又是誰?”陳燦不解道。

她略一蹙眉,聯想著幾人的關聯,“就是那個電影學院裏的表演係主任。這女孩應該也是關翎兒等人的同學。”

“我們再跑一趟電影學院,查查她為什麽會指控裴越。”沈青的語氣甚為篤定。

陳燦點了點頭,“那傅輕輕那邊……”

“讓子建跑一趟吧。我們需要盡快了解電影學院,也要注意盡量不影響到學生的日常生活,把影響降到最低。”沈青正色道。

陳燦明白她的心情,作為女刑警,對於女性受害者的共情幾乎是與生俱來的。尤其還在學校這樣特定的社會組織內,任何的風吹草動,流言蜚語都可以淹沒一個人,讓她瞬間社會性死亡。

因而在麵對這些糾紛時,警察也會務必慎重,一切以保護受害者的隱私為前提。

思及此,陳燦沒有再拒絕,“走吧。”

*

遲子建很快請傅輕輕再次來到警局喝茶,由於她身份的敏感性,特意選擇了一輛較為隱私的車輛,以避開公眾和記者的視線。

在審訊室內,當張舜提及裴越和嚴東成時,傅輕輕麵色如常,她沒有任何避諱。

“根據裴越所說,你與嚴東成之間因為一些項目,關係也很不和睦。為什麽上次警官問詢口供時,你沒有如實交代?”張舜問道。

傅輕輕用手指叩擊了兩下桌麵,一雙狡黠的桃花眼斜睨著對麵坐的張舜和遲子建,“可以抽支煙嗎?”

張舜示意遲子建上前,遲子建站起身,從口袋裏拿出一支煙,點燃遞給了傅輕輕。

“多謝。”她惜字如金,深深地吸了一口煙,又緩緩吐出。

傅輕輕眼睛半眯著,表情既慵懶又危險,“上回你們也沒說要了解我和嚴東成有什麽業務往來,要是你們問了,話趕話就說了。都那麽多年的事了,不問,也想不起來了。”

遲子建麵上染上一層薄慍,“你不要太囂張!”

張舜給了遲子建一個眼神,示意他安定。

傅輕輕唇角微微上揚,“沒錯,這位小警官,這應該是你們的領導吧。要多聽聽領導的,耐得住性子,才能坐得穩,走的長。”

“你與嚴東成既然有怨在先,你又簽了關翎兒和高立洋,為什麽還要他們去參加嚴東成投資的劇?不怕對方咽不下這口氣,給使絆子嗎?”張舜眼神銳利如鷹隼,沒有放過傅輕輕臉上的任何一個微表情。

她又吸了口煙,“警官,我是商人,走出警局的那一刻,也是要賺錢謀生的。”她話音微頓,見張舜一副且聽下文的模樣,又說道,“我雖然恨嚴東成,但也不會和錢過不去。大家都是成年人,所有的事都是價碼的問題。隻要價值能夠過的去,我不會拒絕這頓午餐。嚴東成早些年發了家,他雖然沒什麽大本事,但投資的眼光一直也是屈指可數的,他投的幾部劇多多少少都有爆款潛質,製作班底、宣傳力度也都在線,對於關翎兒這些新人小花來說,是頂好的演技證明。至於我們之間的私仇,不影響我們現在的合作。”

張舜透過煙霧,也緊緊地盯住傅輕輕的眼睛,盡管她的話聽起來合情合理,可其中也許還隱藏著不為人知的過往。

“你知道嚴東成為什麽會投資這部劇嗎?”張舜試探性的發問道。

傅輕輕聳了聳肩,“這我就不知道了。他投資的項目在沒開機儀式前,一向保密工作風聲嚴密,再說他與商超本身就是一丘之貉,他能給商超投資倒也說的過去。”

張舜眉頭微皺,“你與商超之間也有過不愉快嗎?”

“那倒沒有,我是演藝公司,我們也有製片的班底,他是導演。準確來說,我也算是他的甲方之一,這裏麵的關係錯綜複雜,也不是一兩句話能說清楚的。”她看了看張舜,“看來警官為他們之間的關係很是苦惱,不過能找到裴越,也就離他們做的那些事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