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活一世
重活一世
艾笑叼了根牙簽，邁著自以為碉堡了八字闊步從街邊的小餐館走出來，吊兒郎當地揮開上前來拉人的濃妝女人。
“去去去，哥今兒可沒時間操的你哭爹喊娘的，西北路那群孫子再不給點教訓就要騎到咱頭上來了！”
“喲！笑哥你可別又和上個星期一樣被人打的鼻青臉腫的給拷進局裏頭去！”女人半倚在破敗的牆上打趣道。
“去你麻痹的！看老子回來幹不死你！”艾笑抬手捏了一把女人軟乎乎的翹臀笑罵道。
女人也不在意，反倒是拋了個媚眼，“哎喲喂，我可是等在這兒，求您回來幹/死我！哈哈哈！”
艾笑從小就在A市有名的紅燈區——建興街躥遛，一個人磕磕碰碰倒也從一個小蘿卜頭長成了一枚俊俏白嫩的小夥子。
與其被那些一臉猥瑣的大叔老頭上，街上的小姐自然也是偏愛艾笑這類俊俏小生一些的。
況且艾笑雖然吹牛會吹到天上去，吊兒郎當也沒什麽本事，但好歹每次錢也是不會少給的不是？
剛吃的手撕雞還有一小塊塞在了牙縫裏，艾笑翹著舌頭在牙齒上嘬了兩下試圖把肉絲嘬出來。
正擠著眼摳牙呢，艾笑突然腳下一個踉蹌幾乎沒給摔著。
“操/你大爺的！你他媽長眼沒有啊！”艾笑瞥見腳下乞討的身影，罵出聲來。
隻見坐在路邊台階上的老人拿著手中的木棍敲了敲擺在麵前的破碗，卻不說話。
艾笑瞅著他衣衫破爛，小腿幾乎是光在空氣裏，露出髒兮兮的皮膚。
亂糟糟的頭發下麵是一張滿是褶子的臉，看起來估計得有百八十歲了。
一隻眼睛隻剩眼白，周圍的肌肉像被糊住了似的異常難看，另一隻眼睛混混沌沌的也沒有光彩。
這雖說已經過了冬了，但也還是春寒料峭的時候。
艾笑緊了緊自己的舊夾克，撇撇嘴罵罵咧咧地從兜裏掏了一會兒，從一把錢裏拿出幾張一塊的，頓了一會兒又抽了一張五塊的扔進老人麵前的破碗裏，將剩下的幾塊錢重新塞回屁/股後麵的口袋裏。
“看你這老瞎子半條腿都踏進棺材了，我也懶得和你見識。”
艾笑雙手插衣服兜裏轉身要走，卻被一雙枯枝似的手抓住了手臂。
艾笑聞著身邊傳來的一股子異味不由皺眉，“我說你這老瞎子發什麽病呢？我他媽還沒找你麻煩，你這臭哄哄地撲上來找死啊！”
可是老人握著他的手像鉗子一樣，怎麽甩也甩不掉。
“奇哉奇哉！”老人對於艾笑的叫罵視若罔聞，側著臉歎道。
“老子知道自己骨骼精奇是練武奇才，你也甭賣我書了，《如來神掌》係列老子家裏自己儲了一套呢！”艾笑聽清楚老人的話幾乎要被氣樂了，繃著一張臉叫囂道：“再不撒手老子可就不客氣了！”
老人不管不顧地順著艾笑的左手手指一路摸到小臂，喃喃自語：“此非本命，天意難違。輪回因果，重活一世。如遇異象，切記勿追。醉酒道士，可為良師。”
“你他媽還有完沒完了？！”艾笑瞅著牆邊的女人已經開始捂嘴笑起來，可不是好笑呢？就這麽一個行將就木的瞎老頭他都甩不開，剛還說要去弄死西北路那群小子呢！
麵上過不去的艾笑也顧不得麵前是個老人，伸手就要去推。
老人還在神神叨叨一遍遍地重複著自己說的話，就在艾笑忍不住真抬腿要踹他的時候，老頭卻自己撒了手重新坐回地麵，嘴裏還嘟囔著：“……世之災……救……”
“啐！”艾笑伸手拍了拍被老人拉過的地方，一腳將破碗掀翻，“出門就碰見個瘋老頭，真晦氣！”
天很快就黑了下來，艾笑趕到約定地點的時候，大幫子兄弟已經聚集了。
艾笑眼尖在人群後麵瞅見自家大哥，趕緊點頭哈腰地湊上去，“雄哥！路上遇到點事晚了點。”
被喚作雄哥的刀疤男人一拳擂上艾笑的肩膀，遞過來一把三十公分長的西瓜刀。
接過雄哥遞過來的水果刀，艾笑習慣性摸了摸刀鋒。操！這次的刀竟然是開過鋒的！
艾笑不由咂舌，看來這次是要來真的啊！
雄哥自然是看到了艾笑的神情，悄悄將他拉到一邊小聲叮囑道：“過會兒你自己注意看著點，別傻逼樣蒙著頭往外衝。這次可都是真家夥，上頭都來人了知道不？看到前麵坐著的那紅毛男人沒有？聽說他今兒還帶了這個來的。”
說著，雄哥用手比了個槍的手勢。
艾笑一聽，一股子熱血直往頭上衝，“真的啊？！”
“真你個頭！”雄哥一個爆栗下來道：“別說雄哥沒提點你！想保命就跟在後麵跟著吼兩聲就算了，見機行事能躲就躲，知道嗎？”
艾笑見雄哥一臉正色，心下又不由有點怕了。
待到對麵一群人提著刀鐵棍叫囂著衝過來，直接將最前頭的那個紋身小黃毛砍倒在地上時，艾笑握著西瓜刀的手也不由抖了起來，這一抖不要緊，小腿竟也跟著一起抖的厲害，幾乎邁不開步子來。
後麵操家夥的兄弟們大吼一聲往前衝，站在原地發抖的艾笑被身後人一撞，下盤沒穩住一個踉蹌就往前撲去。
艾笑隻覺得肚皮上一痛，低頭一看，自己手上的西瓜刀已經沒了大半進肚子裏去。
艾笑呆愣著眨眨眼，伸出手摸了摸腹部，一手的濕滑，就著昏暗的路燈光一瞅，這不是血是什麽？！
操！我他媽被自己捅死了？……
這是艾笑閉上眼前出現在腦海裏最後的想法。
翌日，報紙社會新聞版標題尤為醒目——現實“古惑仔”摔倒剖腹，年紀輕輕無辜命赴黃泉。
再次睜開眼，觸目所及是個黑不溜秋的屋頂，牆角掛滿了蜘蛛網，還有好幾個開了縫的地方正不斷滲著水。
艾笑下意識抬手抹了一把臉，卻不由疼出聲來。
操！我這是鼻梁斷了嗎？
“阿笑你醒了？趕緊把饅頭吃了，過會兒給李叔他們瞧見了，又有一頓好抽的。”一個小小的聲音從旁邊傳過來。
艾笑偏過頭一看，懵了。
這是……菜頭？十幾年前一起被關在一個黑窯裏的菜頭？
菜頭一推搡他，將手裏的半個饅頭塞進艾笑手裏，又挪回自己靠著牆位置坐好，抬眼瞅了瞅亮著燈的裏間，似乎很怕突然有人出來。
艾笑低頭看著手中已經硬的掉屑的半個饅頭，又抬頭看了看滲雨的天花板，再看看周遭縮成一團的幾個髒小子丫頭和坐在自己身邊的菜頭，終於想起來，這可不就是當初做小乞丐時待得那個小破平房嗎？
沒記錯的話，今天下午艾笑把在外麵要來的錢分了一半給沒完成任務的菜頭，從而導致自己的指標沒有完成。
因為艾笑以前有過偷偷藏錢被李叔發現的先例，所以這次交錢的時候，數額明顯不對的艾笑直接被認為是私藏討來的錢，被管他們這一隊五個小孩的李叔好一陣打。
鼻子臉都被打腫了，晚飯自然也被收了。菜頭瞞著李叔悄悄藏了半個饅頭，晚上見李叔和他媳婦進裏間休息了才敢塞給艾笑。
自己這是又回到那時候了？艾笑不置信地使勁掐了自己小腿一把。
哎呦我操！痛死了！
“輪回因果，重活一世。”
死前碰到的瘋老頭的話出現在艾笑的腦海裏，艾笑眼睛睜得溜圓。
老子真重活一遍了？！
旁邊的菜頭見艾笑捏著那半個饅頭不動，以為他是嫌棄，於是低著頭囁嚅道：“今天晚飯李叔隻給了一個饅頭，我中午沒吃，所以吃了小半個……”
聲音越來越小。
艾笑聽了菜頭的話，一把將手頭的饅頭掰成兩半，塞回一半給菜頭，“我中午偷錢在外麵吃了個燒餅，現在這德行也不怎麽吃得下。”
菜頭捏著那塊饅頭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最後隻得說：“對不起，阿笑，都是我沒用……要不是我完不成任務，你也不用挨打了。”
說著說著，竟是連眼圈都紅了。
“我是真吃不下，你看我這鼻青臉腫的，嚼得臉疼！你趕緊吃了，不然明天餓的有氣無力，又討不到錢我可不會再給你墊了！”艾笑指著自己的臉，“威脅”道。
聽艾笑說的有道理，菜頭終於低著頭開始啃那四分之一個饅頭，一邊啃一邊發願：“阿笑，總有一天我會報答你的！”
艾笑聽他這麽一說，不由想起前世自兩人分開之後再也沒有見過彼此的情況，不由笑了：“嘖嘖，等到你小子報答我，怕是要下輩子咯！”
菜頭猛地抬起臉，眼珠子黑亮亮的，“我保證就這輩子！”
“成成！”艾笑也不再逗他，兩三口將手裏的饅頭啃完，靠在牆上開始仔細思考發生在自己身上詭異的情況。
作者有話要說：521開新坑，作為一個文案廢，看著那麽蒼白無力的文案我隻想挖個洞鑽進去= =
插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