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章:陳德三整治兵痞立威

佟百戶話音未落,營帳房門被猛地踹開,來人不言不語堵在門口,麵無表情地盯著屋內所有人。

吵嚷氣氛驟然安靜。

陳德三冷冷地站在那裏,一言未發,營房內一時間竟是沒人敢說話。

“我當時是誰來了!”

佟百戶喝的脖子通紅,“這不是咱們的新頭兒,聲名遠播的大陽山總把頭嗎!怎麽著,大陽山的娘們不好玩,還是剪道,劫富濟貧玩膩了,想要來這營中跟咱們兄弟賭一把?”

“賭一把?”

陳德三冷笑一聲,臉上貫穿疤痕極為駭人,他解下腰間佩刀砰地仍在牌九上,冷眉一揚,“堵什麽?”

“你是千總,你說堵什麽便堵什麽唄!”

“要是陳千總你沒銀子,輸了也無妨,從咱們哥幾個的**鑽過去,陳千總來日再回到大陽山,咱兄弟也不往外說!”

“成!”

“你若是輸了,就給我老老實實去校場等候點名,往後每日練兵,我這三營八百人,少來一個我便砍你一條腿!”

陳德三倏而落座,旁邊幾個堵瘋了的兵士瞬間醒酒,撤離賭桌。

嘩嘩嘩,篩子搖響。

陳德三全程冷眼盯著牌麵,第一局,佟百戶大了他兩個點,第二陳德三勝,搖篩盅便到了他的手裏,虎鉗一樣的大手搖動篩子,隨即砰地一聲落在桌麵上。

竟是一連紅的三個九。

“豹子!”

陳德三冷道:“方才你隻講了我輸了要鑽你們的褲襠,現下卻是你輸了!”

佟百戶懶腰一抻,“輸就輸唄,就算我佟某人今個點背,我喝了酒,就不去給千總沒臉了,散了散了!你們都去點名吧!”

“你不去?”

“我不去又能怎麽著?”

其他幾個百戶,總旗,小旗,見佟百戶硬鋼,也每一個動彈,紛紛站在一旁冷眼旁觀。

這個佟百戶陳德三到永州營裏就聽說過,自個的妹子嫁了知府的師爺做小,前任千總被調離永州,這個位置原本應該是他的。

“不能怎麽著!”

陳德三起身重新拿起軍刀,可就在他起身的一刹那,桌上的牌九淩亂飛起,整張桌麵竟是被掀飛旋轉落地,砰地一聲,砸得四分五裂。

“姓陳的你敢動手?”

“動了你又如何!”

陳德三動作飛快,僅一瞬息,便將佟百戶踩在腳下,他獰看著營房內,敢於拔刀相向的所有人,聲音冷肅到至極,“我陳德三土匪出身,手上人命不知凡幾,諸位瞧不起我,跟我拿喬,在我姓陳的臉上蹦的歡!”

“怎奈,我姓陳的就是比你們官高一級!”

“佟百戶!”

此時佟百戶的胸口被死死踩住,力偌千鈞,他半分動彈不得,卻也不信這姓陳的土匪頭子,能把他怎麽樣。

可下一刻。

眼眸寒光閃過,肩膀驟然劇痛,一把鋼刀竟是狠狠貫穿了他的肩膀。

“啊啊……”

佟百戶慘痛呼叫,麵色瞬間煞白如紙。

“我如何?”陳德三狠狠地道:“軍中嚴令飲酒,賭錢,玩女人!哥幾個倒是全都沾了個遍,倒是行得我方便!”

他轉向身旁的跟著的小兵問道:“營中若是飲酒者,賭錢著,罪當幾何?”

“按律、按律當斬!”

小兵被涓涓噴湧的鮮血嚇到。

“那好!”

陳德三一把抽出刀尖,帶出一條血線,“來人!把他提出去!校場柱上綁著,我倒要看看,今日到底是你硬氣,還是我陳德三硬氣!”

其他幾個百戶,見狀要給佟百戶出頭,已經抽出的刀尖,聽見陳德三這話,猶豫了一瞬,刀刃入鞘道:“陳千總,都是自家兄弟,不就是去點個名麽,咱這就去,這就去……”

陳德三卻道:“營中軍令如山,今日是佟百戶犯了死罪,諸位不是好賭講義氣,那你們盡可把身家性命全都壓上!看今日他佟百戶最後如何下場!”

“來人,休要磨蹭!”

“把他壓出去!”

不消片刻,佟百戶被陳德三手下幾個新兵,連連罵帶嚎地捆在了校場的柱子上。

三營見血的事,瞬間在營中傳開。

永州僉事常輝聽聞消息,眯了一眼放下茶碗道:“這個土匪頭子膽子倒是不小,他怕不是不知,自己掛鏈豫州一脈,到了我這永州營裏,便要低頭做事。”

“這陳德三就是霍遠小兒派來的釘子。”

另外一千戶道:“難道常僉事還要容著他?”

“到底是他鎮遠將軍兒子派來的人,那佟百戶觸犯軍令在先,即便不能容,這等由頭也不夠下霍家父子麵子的!”

營中飲酒賭錢玩女人,按律當斬。

佟百戶滿身是血地綁在校場上,這下三營再沒半個人敢磨蹭,全都老老實實地站著哪裏等著檢閱,約莫一個時辰,常輝點名完畢,著急幾個千總在營部議事。

可陳德三剛到門口,就被攔了下來,“陳千總,僉事大人有令,今日不必陳千總進去。”

“不讓我進?”

“不是不讓陳千總進,是僉事大人說今日沒您三營的事……”

沒容親衛把話講完,陳德三轉身便走。

來時,陳玄和霍遠就已經跟他講明利弊,永州駐軍與豫州擺明了不和,他陳德三就是再厲害,強龍也壓不過地頭蛇。

何必在這裏受氣。

他現在是要把手頭的千八百人歸整老實聽話才是首要,待來日,他常輝……

陳德三心裏冷笑一聲,“非要拿他的腦袋當夜壺不可!”

*

僅僅三日,陳玄便蒸餾出五十餘斤白酒,耐不過二狗磨,第四天便趕馬帶著五十斤樣酒喝狗兒哥進了永州城。

永州城裏還是老樣子。

遍地的癮君子和要飯花子,幾乎就成了永州特色,從進城開始陳選便覺得有人在跟著。

晨起沒吃飯,狗兒哥買了倆肉包子美滋滋地啃著,他道:“玄哥兒,一會賣完酒幹啥去?”

“幹啥?”

“回家!”

這孩子單純得撅屁股,陳玄都能知道他拉啥粑粑蛋,那點心思全擺在臉上了。

“唔……哥,你不去給嫂子買點啥嗎?”

狗兒哥笑嘻嘻討好著靠過來,“要不咱們去西街轉轉吧,那邊好玩的多。”

西街那邊除了青樓賭場,就是數不清的暗娼館子,這小子來時還信誓旦旦說,自己肯定不去紅瀟樓。

“少廢話!你要敢偷摸去找何小金,我打折你腿!”

陳玄沒好氣地說。

他媳婦嫁他之前是清白的大戶人家小姐,西街那種烏煙瘴氣的鬼地方,能有什麽好玩的適合她。

永通貨行門口。

陳玄剛跳下馬車就瞥見,身後不足五米之處兩個鬼祟人影。

他裝作沒看見照樣靠著酒壇子,跟蔣掌櫃打招呼進了貨行。

大宴的地瓜燒充其量也就七八度,經他蒸餾過後的白酒,雖然達不到四十二度現代高度酒普遍標準,但他嚐過三十五度絕對能有。

孟永財一口氣幹了一整碗地瓜燒,辛辣醇香的味道刺激得他,哈地一聲,“好!這酒夠勁!夠香!”

陳玄抱著臂膀站在一旁,對孟老板的反應,老早預料在心。

大宴民間市場流通的酒就算最好的,也不會比過了他的去。

“孟老板覺得這酒尚可?”

尚可?

豈止,尚可。

孟永財這輩子便是在京城都未品嚐過如此夠勁的美味佳釀,陳喧鬧給他的白糖,他隻在外州府亮了些樣品,就已經造成巨大轟動。

若是此等佳釀問世,他都不敢想象將會給自己帶來多大的利益。

“這酒我永通貨行定下了!”孟永財激動得一拍桌子,對陳玄連連讚歎,“陳小子!你小子!簡直大才!”

“你說把這酒要價幾何?”

有了先前白糖的生意在,孟老板這次明顯痛快許多。

陳玄道:“五兩銀子一斤!”

“五兩?”先前白糖生意,便是一兩一斤,這五兩的價格對比頂級佳釀價格雖然低廉,孟永財思忖了下道:“這個價錢倒還好說,某家也能看利,就是這名字……”

但凡好酒問世,必須的有能叫的響亮的名號。

若是有什麽典故那便是能傳承百年,甚至千年久遠。

讀書人,沒有哪個不曾想千古留名,陳玄雖不曾指望自己會被後人記得什麽,但也想在這亂世洪流中留下一抹痕跡。

“一笑千場醉。”

“浮生任白頭”

陳玄輕聲念了句,再結合現在身處亂世,百姓民不聊生,生民餓殍遍野,沒有哪一個人不想把胡子攆出家門口,驅逐韃虜,思及此處,頓時胸中豪邁激**,“須知少日拏雲誌,曾許人間,第一流!”

“我這酒,就叫‘第一流’!”

貨行不大的房間霎時間安靜下來,窗欞下販夫走卒叫賣聲響,街上災民賣兒賣女的哀求與這詩詞頓時混為一處。

震驚德孟永財宛如霎時間被驚雷劈中。

“一笑千場醉!浮生任白頭!”

“須知少日拏雲誌,曾許人間第一流!”

“好!好一個曾許人間第一流!”孟永財周身神經宛如被千萬豪情滌**了一遍,試問家國動**之下,哪一個熱血男兒不想一身飼戰,把膽敢馬踏華夏的胡子殺個趕緊,他狠狠一拍桌子道:“咱這酒就叫第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