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陳玄幾句話,改變了別人一生命運

李遂噌地一下站起來,把飯桌上的人嚇了一跳。

“你先坐下!一身塵土都抖落菜裏了!”陳玄嫌棄地一把拉他坐下,慢條斯理地說:“我跟慶元堂的掌櫃和老馬大夫說完了,他們答應你先以學徒的身份進藥鋪,看我麵子,他們也會對你多加照顧——”

“至於能學成什麽樣都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玄哥兒!”

李遂激動地一把抱住陳玄,力氣大的堪稱熊抱,堂堂七尺老爺們竟是唔唔哭起來,“玄哥兒……你對我太好了……”

“我以為咱們小時候,一起比賽撒尿搓泥丸的事情誼你都忘了。”

“沒行到,你竟然還這麽想著我……”

“嗚嗚嗚……”

被緊緊抱著的陳玄,表情僵硬如棺材板。

王善於煥之,他們幾個倒是捧著飯碗樂個不停。

得了天大好消息的李遂,沒等到酒喝完撒丫子就跑,說要趕緊告訴他爹這個好消息,要在祖宗牌位哪裏給陳玄上香給他祈福。

他走後,二狗道:“哥,祖宗牌位不是供死人的嗎?他給上香,那你得啥時候能收著?”

“……”

“閉嘴!吃你的吧!”

狗兒哥被陳玄狠狠踹了一腳。

李家。

陳玄下午送來那一條肉,李德生老兩口沒舍得吃,小心鹽漬上留著等來客人,過節的時候解嘴饞。

這會老兩口剛吃完粗麵羹,就芥菜嘎達,老李頭一抹嘴,高興道:“陳家那小子,今個來說我幫著張羅蓋房,五間正房,東西六間偏房。”

“蓋這麽大的宅子?”李嬸吃驚,“那得不少錢吧,現在莊稼都沒長起來呢,他哪來那麽多錢!”

“那誰知道呢。”李德生自滿地捋著山羊胡子,上半身往炕上一斜嘖嘖地道:“十幾間房的大宅院,我不得把大遂的彩禮錢撈出來一半?”

老頭子哼哼道:“這個陳玄倒是有些意思,蹲了一趟笆籬子回來就跟換了個人一樣,楊家那倆小子,從前他別說打人家了,就是走對個都得躲老遠去,哪能像現在!”

“你也說他是蹲大獄回來的!”

李嬸婦道人家心軟,不讚成地道:“人老陳活著的時候,跟咱可不差,姓楊的兄弟倆種他家地,咱都跟著分了兩年錢了,這回蓋房村裏人可都看著呢,你可不行太過了。”

“你個娘們家家的,你不懂……”

老伴一念叨,李德生就有些不耐煩,話還沒說完,就聽自個兒子跟被狗攆了一樣,風風超超往外麵跑了進來。

“爹爹!”

“娘娘!”

“幹啥!”李德生從上炕起身沒好氣地說:“天上掉銀子砸了你腦袋是怎麽,瘋喊什麽!”

“不、不是,天上沒掉銀子!”

李遂眼眶紅著,滿臉激動不說,就連發髻都跑散了一般,披頭發散跟瘋子也沒啥兩樣。

李德生當然知道天上沒下銀子,要天上下銀子,他非得拿火炕那麽大的籮筐去接不可,他道:“那你幹啥!瞅瞅你這弄得,哪有一點當大夫的樣!”

“爹,我要當大夫了!”

李遂狠狠摸了一把臉,情緒仍舊難以平複。

“我兒子這是咋了。”李嬸笑嗬嗬地說:“你不就是大夫,咱村裏還有第二個?”

“不,不是!是真的大夫!陳玄剛才跟我說,他已經給我介紹到城裏最好的藥鋪,慶元堂去當馬大夫的徒弟!”

李遂興奮的眼睛都紅了,他要是能師從馬大夫門下,日後學成醫術,便可祖祖輩輩傳給子孫,他們李家也就再不是麵朝黃土背朝天,靠老天爺賞飯吃的農戶了。

“你說啥!”

李德生猛地從炕上站起來,簡直以為自己耳朵聽錯了,兩眼不可置信,“城裏的慶元堂,是陳玄給你介紹的!”

“是!千真萬確爹!”

李遂坐下一拍大腿激動說:“我以為他這趟回來,因為地的事記恨了咱們家,沒想到他、他竟能這麽想著我!”

“這可是天大的恩情啊……”

李德生緩了一會,對自個老伴道:“老婆子,趕緊看看咱家還有多少現銀,我這就去陳家一趟!”

“現銀還有二兩多。”李嬸被天大的喜訊震驚的換不過來,本能地心疼銀子,“這錢不是攢著給兒子說媳婦的嗎?”

“還管那個幹啥!”

李德生拔高嗓門,“咱兒子都要上慶元堂當學徒了,那日後還不說個家世更好的媳婦!”

城裏藥鋪叫個大夫,月錢都得五兩銀子起,有了大夫的身份,他們李家便是娶個富戶家的小姐都使得。

到時候還能差這二兩銀子?

“爹!”李遂一把拉住過於激動的老爹,“大郎幫我是看在小時候的情誼,人家都幫咱這麽大忙了,他家蓋房子,你可就別鑽營他的錢了。”

“你這什麽話!”

李德生這會還哪想鑽營陳玄的蓋房錢,他都想把陳玄打板供起來。

陳家。

李遂走後,陳玄便在飯桌上宣布了,即將蓋房的好消息,隻不過不等老房子扒掉,他們就得提前搬到村東頭老獵戶的房子去。

村裏的老獵戶死的比陳玄出事還早。

那房子雖然年久沒人住,但卻是泥瓦房,比陳玄家茅草的強百套。

決定要搬家,幾人飯後便動作起來,其實沒毛好收拾的,除了家裏幾百個瓦罐,整個陳玄的破家連棉被帶鍋碗瓢盆收拾不出滿兩箱子。

第二天一早,陳玄還沒從木板**醒盹,門口就堵著個大黑影。

“玄哥兒!”

“我來找你了!”

陳德仁聲如洪鍾,整個身體將門口堵住魁梧得像一座小山。

“三哥?你怎麽來這麽早!”

外麵的天才蒙蒙亮,裏屋連一向勤奮的田妮都沒起來。

昨晚是王善在棚子裏看糖罐子,這會二狗和於煥之正睡著,陳玄起身壓低了聲音,對陳德三說:“沒吃飯呢吧,走咱們出去說,別吵到我媳婦。”

“沒吃呢。”

陳德三掃了一眼地上,狗兒哥亂七八糟的睡相,還有閉眼睛的於煥之,再看東屋緊閉的房門就什麽都明白了。

這臭小子,還挺寵媳婦。

“說吧,這麽著急找我什麽事?”

“是做生意被大陽山的人找麻煩了?”

陳德三猛灌了一碗地瓜燒,晨間露水寒氣盡散。

“沒有。”陳玄言簡意賅把跟霍遠的事,跟陳德三說了一遍,“日後三哥你若是進了永州駐軍,在沒扳倒知府刁玉明之前,咱們兄弟隻能在暗中相見了。”

“嘿!沒想到,老子這輩子還有能當官的天!”

陳德三粗魯地擼了把自己的臉,“玄哥兒,你這可以啊,一上來就給老哥哥送了個六品官!我是不是沒睡醒呢。”

“咋感覺像做夢一樣呢!”

“有時候我也覺得像做夢。”

從穿越第一天開始,陳玄無時無刻不希望這隻是一場荒誕離奇的夢。

“你說啥?”

“沒什麽。”陳玄搬來一把凳子,給陳德三,他正色道:“霍遠雖然承諾了個六品千戶,但三哥,小弟不瞞你,我是得罪了知府姓刁的,我要活就得想辦法除了他。”

“三哥,你仔細想想,若是不想蹚這趟渾水,那咱今日喝過酒,就當兄弟我沒說!”

陳德三沉思下來。

許久,他用力一拍陳玄的肩膀說:“不就是個知府,既然他們不想讓我兄弟活,那老哥我就陪你這一場!”

“不過……你方才說的,要把大陽山的人拉過來,恐怕沒那麽好辦。”

“現在打大當家胡斌是當初帶著馬投奔過來的,我瞧他帶的人不少,各個都是善戰的,便收留了他。”

陳德三說:“這個人西北騎兵逃兵出身,記仇嗜殺,我這次回來,沒少被他試探,要是真進了永州駐軍,得把你嫂子我老娘都接近城,她們不在我眼皮子底下,我不放心。”

“那在城裏住處我來找。”

“不用,官你都給我送上門來了,這點錢不用你!”

陳德三擰眉說:“若是我還在山上,壓製胡斌尚有餘地,但現在我的麵子……”

大陽山新任大檔頭,與陳德三已呈水火,那個胡斌巴不得陳德三死了。

陳玄問:“那大陽山上的人,有多少能聽三哥的?”

陳德三道:“我當初出事是逛窯子包相好走漏了風聲,被抓的時候,山上大部分人馬都在,若是胡斌沒動老人。”

“有五成,能聽我的。”

“好,我知道了。”

陳玄最後囑咐,“永州駐軍內裏汙糟水深,三哥你一定小心,要有什麽事,第一時間找我!”

陳德三道:“老子能在大陽山扛大旗,還擺弄不了他們?”

交托好霍遠的聯係方式,陳德三來一陣風,去一陣風。

等二狗他們醒過來,人都已經走了快半個時辰了。

他們花了半天時間,清理獵戶家的老房子,又花了半天時間,王善跟於煥之臉造得跟花貓一樣,把那房子的火炕煙囪通了。

到了夜裏,村裏人都睡熟的時候,兩匹馬拉著幾百個瓦罐並幾百斤糖、酒,在不知不覺中搬離了陳家。

第二天清早,還是饞肉跟著魔了一樣的吳三嬸,發現的陳家徹底空了。

“哎,陳家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