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楊勝差點被女人一屁股悶死

屋內袒胸露乳鼾雷震天的楊勇,感覺像是下了雨,有東西落在自己臉上,他翻了個身,惺忪睡眼剛睜開一半就發現,身旁睡著的大哥,臉上坐著個人影。

竟是難民女枕頭捂在了他大哥的臉上,屁股坐在了上麵。

“你們幹啥!”

一聲驚呼。

寒光一閃,楊勇就覺脖子一涼,緊接著往日裏家裏幾個溫順如綿羊,在被窩裏挨他和大哥輪流行房的兩個女人,掄起柴刀就往他身上瘋狂地砍下來。

“啊啊啊!”

“殺人了!”

明月高懸的深夜裏,楊家院子爆發出巨大的慘叫聲,驚擾了整個村的狗,都跟著狂吠起來。

“哎,你聽沒聽見什麽聲?”

“唔……啥聲?”

張樹眯著眼睛,困得不行。

城南災民肆虐的風波漸漸平息,村口也隻剩下象征性,留了兩個青年把守村路,李遂的堂弟道:“我咋聽見有人喊殺人了?”

“你聽這村裏的狗全都叫了。”

張樹揉了揉眼睛,警惕看了眼周圍,“好像是有聲,不過像是村裏的!”

“快趕緊過去看看!”

李遂堂弟立刻道:“別是有人繞路進了村!”

陳玄是第二天清早,王齊來取走了錢,隔壁張大娘挎著小筐,興致勃勃來找唐瑾沂,才聽說楊家哥倆被難民女砍的事。

這兄弟倆,楊勝差點被難民女一屁股悶死。

另外一個楊勇更慘,脖子往下被生生剁成了餃子餡,好在那倆難民女力氣小,又倉惶害怕,這才沒砍中要害把他送去見閻王。

等張樹和李遂堂弟去的時候,楊家的六個難民女早跑了。

就算不待見,到底也是村裏的人,李遂大清早被老爹指派去救人,在十裏八村威風八麵好幾年的哼哈二將。

一夜之間就成了,村裏人人笑話的缺胳膊少腿的玄冥二老。

*

永州城北遭遇那一場截殺,像懸在頭頂的一柄利劍,叫陳玄如鯁在喉。

白糖過濾還生最後不到十斤,陳玄便等不及了,定要進城去找於煥之了解一下兩年前事情的真相,在他的記憶裏原主隻是對紅瀟樓的頭牌何小金,芳心暗許,但那個老實孩子,從沒幹過什麽出格的事。

最多也就是攢了許久的生活費,在永州最大的青樓大堂裏點上那麽一杯酒,遙遙看著心上人,如何在其他男人懷裏左右千杯。

至於,還沒等到院試放榜,就被楊勝騙到何小金的屋子裏,被官差拿下淪落為階下囚,更是雲裏霧裏。

王善留著看家,並沒有跟著進城。

於煥之給陳玄倒了一杯熱水道:“兩年前科舉舞弊案,由上一任永州通判周穆周大人,揭發一封折子直接遞到京裏,上麵派了禦史大人來差。”

“涉案的官員包括永州知府刁玉明等永州,還有吏部監考的十幾位官員。”

“那你是如何獲罪的呢?”

事發當年於煥之隻是個府衙小小的書記官,這種破天大案,怎麽著也不會牽涉到他的頭上。

於煥之慘慘笑了聲說道:“入仕為官,上麵沒人,不論官職大小,你都是待宰的羔羊,我記得京中派來的查案禦史一開始還是公事公辦的態度——”

“直到通判周穆暴斃家中,而由禦史大人和通判大人聯名對永州知府刁玉明的罪證,就成了有人蓄意偽造的文書。”

“而那個倒黴的替罪羊就是我。”

“所以……當年科舉舞弊案幕後的人其實是永州知府刁玉明?”

陳玄眉心擰緊。

“不然……”於煥之深吸了一口氣,“西北地方早就一家獨大,百姓官員隻知這片天姓範,節度使範誠的那個飯。”

“朝廷苦西北擁兵自重許久,錢糧軍餉,均克扣些許年。”

“西北軍十幾萬人要養,地方官員的薪酬要發,他們範氏父子的富貴不能有折,到處都是用錢的地方……”

“所以就把注意打到了科舉的事上?”

為一人之野心,逆施整個西北的綱常,簡直令人憤慨,陳玄臉上登時浮現怒容。

一旁啃燒雞啃得滿臉油的張二狗卻說:“範大人不是範青天麽?以前的賦稅錢糧還是他免的呢,咱豫州城不也是他收複回來的,他不要臉了啊,咋還能幹這事?”

“他當然要臉了!”

於煥之笑著敲了一把狗兒哥的頭,“這麽惡名昭著的事,自然是不能他來辦,混跡官場猶如在大染缸內行走,不論是遠在京城的朝廷,還是西北範家的小朝廷。”

“隻要範氏父子有這個念頭,還用明說麽,勾勾手指,願意用舌頭舔他們腳指的人便如過江之鯽。”

話說到這裏陳玄總算是聽明白了。

上位者斂財,下行者辦事,事情敗露了,有那麽兩個不知好歹的一朝弄死拉倒,再拉來兩個墊背的倒黴催,如於煥之,如他自己這般,威脅官路亨通的便可以扯上一張,你好我好的大旗,既能打點了京中禦史台的人,又能把錢安生地揣進自己兜裏。

大家皆大歡喜。

就是不知道,前幾日在莫家莊遇到的那個紫衣青年,到底是姓刁,還是姓範了。

“玄哥兒,你有什麽打算?”

於煥之道:“想我一個小三元的秀才,如今隻能淪落到抄寫書稿為生,家門外不時還有人盯著,與他們鬥無異於蚍蜉撼大樹,除了遠離西北這片地方,我真是想不出什麽辦法來。”

房間裏安靜了幾瞬。

陳玄道:“我暫時也想不通,應該怎麽辦好。”

一場穿越,他隻求在這動亂年間能夠有自保的能力,讓自己和家人安安穩穩活下去,可目前看,隱藏在背後的洪水猛獸,根本不會給他偏安一隅的餘地。

永州城外的截殺便是例子。

在於煥之家待了一上午,除了大概知道事情來龍去脈,所獲並不多,剛走到於家院門口,狗兒哥現在扒在門口小心向外張望。

然後倒騰兩條腿開始了蛇形走位。

偷偷摸摸堪比在村裏偷雞,看的陳玄眉頭緊皺,“你幹嘛呢?”

狗兒哥半個身子貓在搶奪子後麵,探查似的盯著街上來往不多的人群,擠眉弄眼小聲說:“玄哥兒,快過來,你看對麵那個賣炒栗子的能不能是監視於大哥的人?”

“噗……”

若不是陳玄要努力維持高冷人設,此時定要笑出聲來。

他上前用胳膊錮住狗兒哥的脖子,拖著他往前走,輕笑說:“沒人看著,來的時候我都看清楚了。”

雖然是軍醫博士,但陳玄入陸軍醫藥大學,第一年就學了如何偵查,他們倆進於煥之家,天剛亮不長時間,城裏倒夜香的活恐怕都沒幹完。

於煥之又跟大姑娘似的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啷個傻子,才會死守在他家門口。

“哦、哦……”

尷尬的人四肢總會特別忙碌,二狗子撓了撓臉頰,又扥了扥衣裳,訕訕笑說:“嗨,那你不早說,玄哥兒,現在咱幹啥去,去給你媳婦抓藥?”

陳玄盯著二狗子在他們家這段時間臉頰上養出的二兩肉,又看了看他頗有青春氣息的濃眉大眼,忽然一個邪惡的想法冒了出來。

“狗兒哥,要是請你去睡紅瀟樓的頭牌,你去不去?”

“啥!”

張二狗乍地一下蹦起來,“你說要請我去嫖紅瀟樓的何小金。”

突然間的一嗓子,引得半條街的人側目,街邊的老爺們紛紛朝著他們倆看來,還有湊熱鬧的打了聲口哨,“行啊,爺們!火氣夠旺的!大清早就要去嫖姑娘!”

被迫社死一把的陳玄:“……”

“喊喊喊!你別喊得整個永州城都知道,咱倆要去青樓妓館!”

狗兒哥的脖頸又人夾到腋下,他自覺冤枉地嘟囔,“那我不看,你家媳婦長的跟花兒似的,你平時對她也挺好,誰知道你背著她還有這心思。”

“我家娘子自然好看。”

陳玄說了一句,“紅瀟樓那種賣笑的玩意哪能跟我媳婦比。”

“那你還說要請我睡姑娘。”

“隻是說請你,睡不睡得上,得看你自己的。”

兩刻鍾後。

陳玄領著二狗子一身光線地站在布莊門口。

“玄、玄哥兒,你看我現在想不想戲文裏唱的富家公子哥兒?”

張二狗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也有能穿上絲綢衣裳的一天,那料子貼在脖子上滑溜溜的,剛才看陳玄二一銀子毫不猶豫就買下了,這會自己摸一把都怕手上的繭子把料子刮花了。

尤其他腳下的鞋……

“像,你現在唱戲的嘴裏公子哥兒還好看。”

雖然才十六歲就拱了女人,破了原陽,但狗兒哥的年紀也是個剛上高二的孩子,陳玄這會看他的眼神都和軟了許多。

“玄哥兒,那一會這衣裳能跟掌櫃的說退了不?”

“為啥要退?”

“我隻穿這雙錦繡的鞋就成,我從小到大的鞋都是撿來的,能有一雙棉的就挺好,這雙絲綢的……我隻留這雙鞋,別的我心疼銀子……”

一高一矮的身影逐漸遠去。

紅瀟樓位於西城桂花街上最顯眼的位置,桂花街上暗藏青樓無數,連街麵後麵的巷子裏住的也都是三教九流,桂花街上的姑娘永州城也叫桂花姐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