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極品親戚找上門
唐瑾沂明顯怔愣了下,隨即低下頭,“我的家人……”
“他們都沒了,以後我有你就夠了!”
說著,小丫頭,主動將他的腰身牢牢抱住,“以前嫂嫂總說我太頑皮,不夠莊重,她說女子在家從父兄,出嫁從夫,當時我還不明白這話的道理……”
唐瑾沂仰起頭來,濕漉漉的眼眸難掩哀傷地看著自己,“現在我就隻有你了……玄哥……”
一番話說的陳玄心裏酸楚不已。
他手臂收緊了,聞聲道:“放心,以後我會對你好的。”
“馬上就要清明了……”
“我能不能……”
“能不能什麽?”
陳玄看她支支吾吾。
兩行淚流了下來,唐瑾沂小聲哭著說:“我父兄和家人,我想給他們立個牌位。”
“立牌位……”陳玄驟然想起來,他從村後,就沒想過要去原主爹的墳上看一眼,即便不是自己的親爹,但用了人家的身體。
也該去看看人家。
“玄哥,你、你不願嗎?”
牌位畢竟不吉利,而且還是她娘家的親人。
唐瑾沂見陳玄長久沒說話,神色黯淡下來。
“沒不願意。”陳玄道:“現在家裏地方小,不如在我爹的墓旁邊,替你家人修個衣冠塚。”
“真、真的嗎?”
唐瑾沂的眼裏霎時湧現巨大的感動,她怎麽也想不到,陳玄竟然會對她這樣好。
“當然是真的,我何時騙過你!”
一日過去,院裏的棚子已經蓋好,吃完晚飯,陳玄在棚子裏攪動糖漿的時候,才猛然反應過來,他本來是想問唐瑾沂的出身家世的。
怎麽一句話沒問出來。
倒答應了給她家人修衣冠塚。
戀愛腦啊……戀愛腦!
陳玄重重拍了一把自己的腦門,他以前還從沒想過,自己還有戀愛腦的一天。
村裏不太平,陳家和張家門口的大樹杈還沒挪走,陳玄就已經開始製糖工程。
莫家莊隻買來了一百斤新糖。
按照陳玄原先的想法,陳糖雖然發黃,但出糖量應該沒啥差別,但第一晚半夜,一整罐五斤的陳糖漿,才過濾出了不住二斤的分量。
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好像想的有些簡單了。
陳糖照成色上好的新糖出糖率,差了將近一半。
且沉塘的價格跟新糖相差二十五文,這麽下來利潤直接對半砍。
“大意了……”
“玄哥兒,你說啥呢?”
兩夜沒睡,狗兒哥困的腦袋耷拉。
王善明早要去守村路,先去堂屋裏補覺,這會棚子裏就隻有他們二人,四月的夜裏雖然冷,但熬糖的火光卻照得人暖和。
“沒什麽。”
陳玄大了個哈欠,眼下烏黑。
二狗兒挪到跟前,小聲說:“哥,要不你先睡會去,我盯著,明早你也得跟王哥一起去嗎?”
眼皮掀開,看了看跟前這個半大孩子,陳玄笑道:“你盯著,你別把瓦罐給我盯炸了。”糖這玩意成本太貴,浪費一點他都覺得心疼。
“放心把,不能!”
狗兒哥信心滿滿地拍著胸脯道:“我都看了你整了半宿了,還能學不會?”
“那你看著?”
兩夜沒睡,白天還幹了那麽多活,陳玄著實有些扛不住。
“我看著!”
“保證沒問題!”
陳玄瞅了瞅昏暗的東屋方向,家裏多了一口人,還是個男的,唐瑾沂便和田妮一起睡炕。
要是這會能摟著香軟的媳婦就好了。
到底是沒能熬煮困,陳玄眼睛一閉睡了過去。
清晨濃霧升起籠罩村莊。
棚子裏陳玄睡得一身酸痛,睜眼便見二狗子仰頭靠在柱子上,睡得昏天黑地,而一旁熬製糖罐的幹柴早已熄滅多時。
走到跟前踢了兩腳。
陳玄低頭一看,好家夥,他的一整罐粗糖全都糊了!
“啊……!”
二狗猛地做起來,兩眼蒙圈,“糖!玄哥兒!糖呢!”、
糖早特麽糊了,還糖呢!
早飯依舊是田妮下廚。
一落座唐瑾沂就往陳玄跟前放了一道菜,“玄哥,你嚐嚐這個。”
“這是什麽?”
盤子裏的東西黑黢黢,手指頭粗細,陳玄夾起一筷子看了老半天都沒研究出那是啥玩意。
“這是弟妹大清早做的炒地瓜,特地給玄哥兒你做的。”
甚少說話的田妮,此時也換上了一身嶄新的襦裙,露出靦腆的笑。
“快嚐嚐!”
“特地給我做的?”
陳玄嗬嗬笑了下,比黑木棍細不了多少的凶器,萬分抗拒,唐瑾沂肩膀貼了過來,大眼期待的看著他,就等著他下肚,誇一句好吃。
萬般無奈,陳玄隻要硬著頭皮,以身試藥。
“怎麽樣?好吃嗎?”
唐瑾沂眼巴巴地問。
好吃個六餅!
自己媳婦炒的菜滋味還不如木棍呢。
“嗯……味道還不錯!”
硬著頭皮誇了一句,嘴巴裏都苦得要命,味道衝的眼淚都要出來了。
陳玄就納悶了,從現代到古代,這些女孩子做菜都不自己先嚐嚐的嗎?
“哎,玄哥兒,你吃啥呢?”
正好狗兒哥洗完臉走了過來,陳玄拉開椅子,讓他坐在自己旁邊。
“這啥東西?”
“爆炒木棍?”
狗兒哥一句話,陳玄差點沒噴出來。
“什麽木棍!”
唐瑾沂頓時不樂意,“這是炒地瓜,可好吃了呢!不信你問,玄哥!”
啊……這是東西原來是地瓜,如果她不說,陳玄還以為是什麽殺人的暗器。
“玄哥兒,這真的好吃嗎?”
狗兒哥瞪圓了眼珠子問。
“好吃,相當好吃!”是兄弟罪就得一起遭,陳玄張口胡謅道:“你嚐嚐,我娘子做的這菜,天上地下獨一份,保證你吃了上頓還想下頓!”
“天上地下獨一份?”
“要真這麽好吃,我可得嚐嚐嫂子的手藝。”二狗子偏不信邪,夾起一筷子剛放進嘴裏,整個人就彈射地從椅子上蹦了起來,五官皺巴成一塊,“這啥玩意!”
“不是地瓜麽?咋還又苦又鹹,還腥得慌!”
“噗……”
陳玄大笑出聲,捧著飯碗笑得肩膀直抖。
王善和田妮也跟著大笑不止。
—
城南鬧了災民,據說二道溝村附近的幾個村子都出了人命,好一些的死了不到十個,倒黴的半個村都被禍害了。
周圍的這些村子裏當屬二道溝村損失最小。
隻有村口老周家的大兒子被活活打死了,小孫子被扔到地方磕壞了腦袋,村口幾家隻丟了一些糧食,被嚇得夠嗆,其餘村民全都安然無恙。
“大郎。”
跟陳玄一起玩到大,張家老三張樹湊過來說:“聽李遂說,你這回是從戰場上回來的,還殺了胡子?”
“是有這麽個事。”
陳玄應了一句。
七八個大小夥子守村路,也不能幹站著,雖說陳玄剛回村的時候,鬧過一場,但那些都是長輩們之間的事。
都是男人,小時候還都一起尿尿和過稀泥。
年歲過的雖遠,但刺刀亮出來,一起撒個尿,氣氛破冰分分鍾的事。
“那可是胡子!我聽說,咱三個大宴兵都弄不死一個,你竟然還能活著回來,玄哥,你弄死幾個?”
張樹大嗓門,一番話把周圍人的目光全都集中了過來。
說起豫州城下的戰場。
王善頓時雄赳赳地挺起了胸膛。
“幾個?”
他語氣滿不在乎。
“不是幾個嗎?難不成還能是一堆?”旁邊其他小子湊過來插了一嘴,“胡人那般難殺,你們到底是宰了幾個,官府才給赦免的死罪?”
王善哼了一聲,“沒數啦!”
想起豫州城下的光景,人為肉盾,拚殺之中,能活下來已經是老天眷顧,誰能分得清殺了誰,殺了幾個,總之擋在自己跟前的全是仇敵。
天地都淪為絞肉機。
更何況人乎。
又過去十天。
這十天裏,陳玄的日子便是,熬糖漿,過濾糖漿,期間怕二狗子再犯迷糊耽誤事,他都沒敢再讓他值過夜班。
村裏人對他也好像改觀許多。
連帶著對王善都正眼相看,偶爾有從陳家門口路過,還能跟這個曾經都能踩一腳的王善,笑著打聲招呼。
白糖已經過濾了快八十斤。
看著一袋袋棉白布裝著的晶瑩白糖,在東屋的櫃麵上堆成小山,陳玄就倍感欣慰,這些可都是他在這個世界裏的家當啊。
“有人在嗎?”
“這家有人嗎?”
陳玄正躺在炕上補覺,唐瑾沂去了鄰居家學納鞋底,見王善也二狗子都沒出去應聲,他打了個哈欠披上衣裳,走出院門。
“你是誰?”
大門前站著個從未見過穿長衫的鄉土漢子。
見了陳玄鼻孔朝天,牛氣哄哄地就要往裏進,被陳玄正麵擋住去路。
“王善呢?”
“胡人雜種是不是住這?”
“住不住這,跟你有什麽關係!”見來人不善,陳玄毫不客氣就攆人,“我不認識你,趕緊走!”
“你這孫子咋還往外趕人呢!”
“王善!”
“王善!你個胡人雜種,趕緊給我出來!”
嚷嚷開來,立刻就有村民從自家門口探出頭來看熱鬧。
陳玄冷眉一皺,作勢就要動手。
旁邊張家的老二,推開大門吼了一嗓子,“王齊,膽肥了你,跑我們村熊人,再喊給你們打出去!”
“對,王齊你少來俺們村欺負人!”
“俺們二道溝子,還輪不到你來撒野!”
張家的喊完之後,前院正在後院幹活的父子倆也舉著鋤頭往這頭走。
那個叫王齊的見狀,立刻縮了氣焰,“誰說要欺負你們村的人了,王樹你別張嘴噴糞,俺是來找俺哥,他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