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1 現實

081 現實

我在n市呆過六年,本以為自己對它算是蠻熟悉的,但我坐上大巴,看著沿途新建的建築,有種自己真的離開很久的感觸。大巴開進了市裏,城市的發展的速度蠻快的,以前街道兩邊的陳舊已經拆了,建立了四四方方的商品房,林立了不少大酒店。

大巴經過長橋,售票員站起來給我們介紹橋的曆史,恐怕大巴裏許多人都是從北方跑到南方旅遊的。

n市的夜景是挺美的,它不似深圳的繁華,到處都是燈光燦爛,它有點像是碧家小玉,在喧鬧的地方呆久了,反而更加懂得欣賞恬靜的秀氣之美。

本來我的心是挺愉快的,對未來充滿憧憬,但發生了一件不愉快的事,告訴了我現實的處境。售票員告訴大巴裏的乘客說市中心到了,叫我們下車。我離開了五年,又顛婆了一天,胃有些不舒服,我沒有太在意就下了車。

一下車我就看到停下的地方,根本就不是市中心,而是一家酒店。店裏的人跑出來問我們要不要住店,一位中年婦女伸手就強行拉住我的行李,說要幫我。看來又是一種促銷手段,老實話說我要是遊客,肯定就會對這個城市的第一印象就極其不好。

我的胃開始疼了,反正我也沒有頂酒店,就跟著婦女進了酒店。我問了問價格,普通單人間就要三百塊,這家酒店都不咋樣,根本就是坑人嗎?

我現在沒有什麽經濟來源,自然要節省一些,我問前台有沒有便宜一些的,前台打量了我一眼,神情淡漠,她說你要想便宜就大床房。

***,現在的社會,無論你去了那裏,恐怕都少不了勢力眼。尤其是在飯店和精品店工作的員工,你要是穿著得隨便一些,人家壓根就不搭理你,典型的狗眼看人低。

這種情況見多了,我要是生氣,那早就被氣死。我的胃疼得難受,就開了單人間。屋子非常小,簡陋,床單都是髒兮兮的,果然是進了黑店。我本來上去就喝一杯開水,暖一暖胃,但發現熱水壺的根本不通電,我氣得要想罵人,我讓服務員幫我換一個水壺。

服務員拖了半個小時才上門,態度非常惡劣,我真他媽想罵人,可我的胃疼得連罵人都沒有力氣。我問服務員有沒有胃藥,人家看都不看我就說沒有。

我隻能拿出五十塊錢叫她幫我買胃藥,她說藥店離酒店很遠,她打的都差不多腰五十塊錢,好吧!我知道她就是想敲詐我,但我能怎麽辦,我疼得都要哭了,隻能再抽出一百塊錢,叫她快去快回。

我躺在被窩裏開始想陳桑,至少有她在,我絕對不會受到那樣的欺負。這些年來,我的日子過得那麽安逸,幾乎沒有什麽人敢得招惹我,都是因為陳桑罩著我。

我開始翻包找手機,想要給陳桑打電話報平安,***,我發現包裏根本就沒有手機,肯定是我匆匆忙忙掛了電話,就把手機扔在座位後麵的袋子裏,下飛機就忘記拿了。

隻能拿起床頭的電話機,她媽的,居然電話是壞的,我氣得想要砸電話。不過我什麽都不敢得做,自己就在別人的地盤,要是發生什麽事,我連打110都不行。隻能咽下這口氣,改天把事情抖到網上,再找一下水軍把酒店搞得名聲臭臭的。

我要是不報複,就枉費自己在夜總會呆了三年。***,下次我是打死也不進拉人的酒店,那怕胃疼死了,也不進去。

回到n市的第一晚,我絲毫沒有感覺到新生帶來的喜悅,我呆在一個黑店,躺在髒兮兮的床單上,關鍵是還胃疼了一晚。

第二天我就退房,我租了一套單身小套間,開始為買房,租店鋪準備。

我千方百計躲避親人,可他們比螞蝗要厲害。我去樓盤看房子,遇上我後媽的小妹,她在裏麵做保潔工作,她看到我就熱情地拉住我問,我是不是在深圳賺錢了,現在回市裏買房子,她說自己認識樓盤的領導,我又是她的外甥女,她會給我最優惠的價格。

她什麽時候就成為我阿姨,以前過年時,她也去我家裏,我喊她阿姨,她鳥都不鳥我一眼,經常在我後媽麵前說,你別對她那麽好,畢竟不是你親生的,你老了也指望不上。臨走時,她就給我後媽妹妹弟弟紅包,她直接把我忽視。

我爆出懷孕的事本來沒有幾個人知道,她就是一個長舌頭婦,逢人就說,害得全村和隔壁村都知道了。她們兩姐妹真的就是同個媽生出來的。

她就是想從中賺點提成罷了,我懶得搭理她,隨便找個理由就走人。

可後媽的小妹是什麽人啊!也不知她怎麽弄到我的住處,可能是在買樓員那裏留下了資料,她頻繁地進我家門,每次都是來向我推銷樓盤的,也不知她能從裏麵拿到多少回扣。要不是我向房東付了三個月的房租,我真想搬走,再也不用見到她。

這個就算了,她把我回來的消失告訴我後媽,我爸。第五天,我後媽和我爸就從村裏趕過來。我站在門外看到兩個人,老實話說我是猶豫的,我爸當初做的事真的讓我寒心,但人心畢竟是肉長的,我爸再不把我當他女兒,但他也是我爸啊!我身上留著他的血。

我開始理解陳桑的糾結和無奈,她恨死她媽,可她媽出事了,她仍是一次又一次教她媽。

我後媽再也不擺出那副冷冰冰的麵孔,她一進來就笑著對我誇我長得越來越漂亮。她打量著一眼房子說我住的地方比我阿姨要好多了。我爸雙手別再背後,跟在後媽的後麵。我問他要不要喝茶,他點點頭,不怎麽搭理我。我前天剛去買了一些綠茶就進廚房燒水泡茶。

我聽到外麵的討論聲,後媽刻意壓低嗓音,不過她就是一個大嗓門那怕壓得再低,聲音也不笑,再加上牆壁的隔音效果不怎麽好,我能清清楚楚聽到後媽說的話。

她正在訓我爸,她說你給我笑,你板著一張臭臉給誰看?阿牛哥就要上初中了,小玉又要讀高中,家裏都是**著,你一個大老爺們就懂得喝酒,你有什麽本事,我怎麽就瞎了眼跟上你?這次你和她好好說話,問她要一些錢給妹弟讀書。

我爸可能是跑了一個老婆,擔心第二個老婆也走了,非常聽老婆的話,簡直就是用怕字來形容,打小家裏的事都是後媽管,家裏的錢也是被後媽捉住。爸是懦弱的,所以他隻能借酒發泄,同時他把對我母親的怨恨轉移到我身上。父親的懦弱助長後媽的犀利和蠻橫。

我不得不去承認家是靠後媽支撐起來的,可那個家並不屬於我的,他們也從來不把我當作親人。

水開了,我扔了幾片茶葉進水壺裏,倒上兩杯茶端出去。後媽見著我,轉過身就對我笑,絲毫沒有剛才的凜冽。我爸接過茶拉住我的手叫我在他的旁邊坐下,他神情是不自然的,他咽了好幾下口水,我和眼前這個名義上父親從來不曾好好地說話,我和他都是尷尬的。

後媽是個聰明人,她說自己要上廁所,她的手狠狠的扭了一下我爸的胳膊,才閃人。

大廳就隻剩下我和父親,我爸的手緊緊地握著杯子,頭也是低著的,我看著茶幾上的水果盤也不說話,其實我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麽,真的,我沒有什麽可說的。

別人說女兒是父親上輩子的親人,女兒和父親最親密的,但我想命運可能安排錯了,我和父親可能上輩子是仇人,才能那麽疏遠,甚至是仇恨彼此。我是一個不怎麽信命運的人,這次我就信了。

我爸是個老實巴交的農民,他根本就不懂得委婉,他抬起頭開口對我說,你弟弟要讀初中了,小玉在學校的成績不錯,可能會考上縣重點高中,家裏需要錢。你不是在深圳賺到錢了嗎?你就給些錢你妹弟讀書吧!

我張大自己的眼睛不讓合上,我怕自己一旦眨眼,眼睛就會流下來。我看著我爸問他知不知道自己女兒的錢是怎麽來?

他又低下頭不說話,我敢得肯定他是清楚我在夜總會當小姐,因為我從村裏的人那裏聽到我爸曾經落下狠話,他說自己沒有我這個女兒。

他是覺得太丟人,是啊!我是當小姐丟了他的臉,可他現在跑來向我要錢又是怎麽一回事。我說自己沒有什麽錢,也不知後媽是不是偷聽,我的話一出,她就跑出來,她激動指著我的頭就說你怎麽回沒有錢,你要是沒有錢怎麽買房子,我都聽別人說了,你在夜總會當小姐,一晚的小費都四五百,怎麽會沒有錢?

我覺得真他媽搞笑,我看了一眼我爸,他也看著我低聲說,你有錢就給些錢,當你弟妹的學費,他們畢竟是你的弟弟和妹妹。

現在我是有弟弟和妹妹了,那也得他們認我是他們的姐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