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員外郎
關於陸乘風所言，劉峰並未質疑。
前幾朝的員外郎確實在編，但後來幾經改製，員外郎成了賣官帽子，隻有要點錢，便能領個員外郎的名頭。
但即便屬於編外人員，卻也實打實地是武朝官身，特別是拓海縣這種小地方，哪怕縣令都要給這些員外三分薄麵。
隻要不是做得太過分，沒人能動得了他們，不過掛著官身就有了禁製，至少幹點什麽髒事，就必須找個說得過去的由頭。
“陸員外說笑了，起初你說三百兩，我認，說好一月期限，我還。”說著，劉峰麵色一沉，“但五百兩也好，我的秘密工具也罷，都不可能給你，至少你那一紙契約之上沒有這些額外條件，哪怕告上官府，我亦無懼！”
陸乘風本想開口，劉峰卻直接打斷他施法，繼續說道：“我能在半月時間創下這份基業，陸員外難不成覺得往後我不會爬到與你相當的位置？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為這區區幾百兩，得罪我，陸員外真以為劃算嗎？”
劉峰之言，令他語噎，可他堂堂員外郎，居然被這樣的小鬼唬住，著實有些丟分。
“據我說知，陸員外這官身乃是父輩掏錢買的，自你執掌陸家後，基業已毀大半。如今不過是仗著員外身份欺壓著我這般窮苦佃戶，諸多世交家族早已不屑與你糾纏……”
家底被揭穿，陸乘風有些惱怒，但他不可否認，劉峰說得都是實話。
正當陸乘風準備發彪之際，劉峰的語氣忽而溫和些許，“陸員外，你且好好想想，若繼續這般作為，家中基業還夠你折騰多久？三百兩我會給你，甚至我會給你一個機會，就看你是否能把握住了！”
聽到這話，陸乘風大笑道：“你？給我機會？”
劉峰攤手，：“好言相勸陸員外聽不進去，那你便讓人動手，若今日你不敢殺我！日後我定讓你陸家雞犬不留！”
看到劉峰眼底那一抹狠色，陸乘風愣住了。
他從未想過，一個小小佃戶，竟敢這般威脅自己。
然而，世道就是如此，軟的怕硬的，硬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
一個不要命且有手段的人，陸乘風不得不怕，隻是周遭還有家仆，他又不願認慫，隻得留下一句，“半月後，你最好能拿出那三百兩！”
說罷，便揮手帶著人走了。
等陸乘風離開，柳心蕊才心有餘悸道：“你方才怎敢如此激他，要是……”
“放心，陸乘風雖不聰慧，卻也沒那麽蠢，他斷然不會讓人動手的。”劉峰答道：“若他是個地痞無賴，我自不敢如此，偏偏他是個員外郎，此官身是他作惡的底氣，同時也是他作惡上限的禁製。”
柳心蕊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轉而道：“可是家中隻有我們三人，哪怕織布機再快，也無法在十幾天時間賺夠三百兩，到時該如何應對？”
“我既然敢應下他的條件，自然是有辦法，不過那三百兩恐怕是逃不脫了，畢竟他有契約在手。”劉峰無奈，那是原身老爹簽的，他甩不掉。
正悵然，門外忽而多了個意外來客……
“張老板，你怎來了？”來者正是拓海布商張珩。
張珩笑著道：“劉老板，你不是說過，想清楚就來找你嗎？”
此人的到來，讓劉峰有些意外，從二人分別到現在左右不超過兩個時辰。
“所以張老板現在是？”
“劉老板，話說得再多，總歸不如看一眼。”
劉峰聽懂了張珩話中之意，答道：“好，正好我妻子在織布。”
待看完織布機的速度，張珩不禁愣在原地。
幸而那些人讓自己過來，否則第一口熱湯可喝不上。
難怪劉峰短短幾天時間就能夠助蘇氏布行在拓海殺出一條血路。
“劉老板這織布機，屬實讓人大開眼界，但是隻有尊夫人，產量恐怕不高吧？”
劉峰應聲，道：“目前確實是這樣，不過單單給蘇氏一家供應的話，還是足夠的。”
“若是現在再加上我呢？總不能跟劉老板簽了契約，還要張某排隊等候拿貨吧？”
劉峰搖頭，道：“那必然不會，若是張老板想要合作，我定會再想個辦法。”
“那便好。”
“張老板，如今看也看過來，先去前廳喝口茶，如何？”
張珩自不會拒絕。
待泡好茶，劉峰才問道：“拓海幾家布商之中，唯有張老板魄力非凡，願意給小子一個機會，不知其他幾位，是何想法？”
“我們雖同在拓海布業耕耘，但並不相熟，其餘幾位那邊，我說不上話。”
“不過張老板如今也看過了，隻你一家臨時加入，我倒還能應付過來，若是真再多幾個合作商，恐怕就……”
張珩掃他一眼，想要看出些端倪。
然而，劉峰隻在那笑著。
送走張珩，劉峰就去了蘇氏布行一趟。
得知已經有人找上劉峰，蘇芊有些意外。
“隻怕他是來試探的。”
“試探與否，已經不重要了。”
蘇芊愣神片刻，應道：“確實，看過你那織布機的神奇，張珩就不得不重做打算。”
說著，蘇芊打量起劉峰，道：“若是要吃下那幾家合作商，你的人手確實不太夠。”
蘇芊的心思，劉峰清楚，張珩在試探，眼前的女人又何嚐不是？
但劉峰並未正麵回應，反問一句，“蘇小姐，你覺得我能吃下那幾家布商嗎？”
“若是能跟他們合作，也算是化幹戈為玉帛，對我蘇氏布行也有好處。”
劉峰審視起蘇芊……
良久，他才問出一句，“蘇小姐，此話可是真心？”
“自是真心，我並非短視之人，若無一定能力跟手段，想要單獨吃下你家的貨，絕非易事。再者，我蘇氏布行初入拓海，多個朋友好過多個敵人，你能與那幾個布商合作，於我而言是好事。”
望著蘇芊的目光，劉峰能感受到其中誠意，便道：“蘇小姐大可放心，是您與蘇氏布行給我的機會，亦算始於微末，我不會做那種過河拆橋的蠢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