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是我的字跡
醫生回來之後,給童燕燕打上了點滴,就這麽一直到了傍晚,她才堪堪有醒過來的跡象。
我一直都挺疑惑,就算她不餓,那她也不想上廁所嗎?
臨近中午的時候,爺爺給我打來了一通電話,問我還會不會家吃飯。
我說不回了,他哦了一聲,剛想掛斷又囑咐一句,不要給童爺爺添麻煩。
我明明看上去也不像是容易麻煩別人的那種小孩兒吧?
童燕燕醒過來的時候,我正坐在她的床邊玩童蓮蓮的超複古風遊戲機,除了俄羅斯方塊什麽遊戲都打不開。
因為我手機馬上就要沒電了,童家又找不出一個適配的手機充電器,於是在童蓮蓮的建議下,在幫她寫暑假作業跟打遊戲之間果斷選擇了堆方塊兒。
童燕燕睜眼的同時,肚子發出一聲清晰嘹亮的“咕咕”聲。
“喲,你終於挺不住餓醒了?”
她顫抖著睫毛睜開眼,看見我的一瞬間很是驚訝,
“你怎麽在這兒?”
她轉頭望了一下,確定是在自己的房間裏。
“我以為我還在做夢。”
見她掙紮著想坐起來,我就丟下遊戲機扶了她一下,幫她靠在床頭。
“不記得我剛來時候的事情了?”
我試探了一下,見她果然是滿眼迷茫,就不想再提。
“算了,不要回憶,我們聊正事。”
“哎,人家才剛醒,還虛弱得很嘞,就這麽著急聊你所謂的‘正事’?”
童燕燕翻了個白眼,
“懂不懂憐香惜玉啊,你平常肯定不怎麽招女孩子喜歡吧!”
“那你多慮了,我情人節的時候還能收到不少巧克力。”
“哦呦,不愧是城裏來的少爺,還過情人節呢,這麽洋氣!”
“我們扯這種淡真的有意思嗎?”
“好吧好吧,”
童燕燕擺擺手,
“我跟你說正事兒,不過在此之前,我得先吃點兒東西墊墊肚子吧。”
吃食童爺爺早就給她準備下了,因為她一直沒醒,預留下的飯菜已經熱了一遍又一遍。
“這會兒估計是已經涼了,我去叫童爺爺給你熱熱。”
我走出房間,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童爺爺倚在客廳沙發上睡著了。
昨晚他肯定擔心童燕燕擔心到要命,根本沒敢合眼休息,這麽大歲數的人了,身體到底是頂不住。
我沒有叫醒他,繞過餐廳去廚房給童燕燕熱粥。
童蓮蓮正在餐廳的餐桌上寫她的暑假作業,聽見我過去,隻是抬頭看了一眼,什麽都沒說,甚至也沒問她姐姐是不是醒了。
她是一個聰明又話少的孩子,其實不管什麽人放在這裏,見我來熱粥都會想到童燕燕已經醒了。
但按照常人的思維,這種時候都會關切的問一句諸如,
“哎呀,她醒了?”
“她還好嗎?想喝粥?還想吃別的東西嗎?”
童蓮蓮可能是覺得,這種不痛不癢又沒有實際意義的話,沒有講出來的必要。
畢竟身為一個還不太夠餐桌高的小孩子,即使關心也做不到什麽。
這是一種精神上的“利索”,我覺得還挺酷的,尤其看她的年紀,這種性格肯定是天生的。
童家既有火灶也有煤氣灶,雖然我不會燒火做飯,但好歹煤氣灶還是會用的。
大概十分鍾之後,我端著一碗熱粥跟童爺爺留下的小酥餅回了童燕燕的房間。
“嘶,有點兒燙。”
童燕燕端著碗評價。
“那就晾一晾再喝,”
我等不及,直接就問出困擾了我幾乎一天的問題,
“昨天晚上,你去了草地?”
“嗯。”
童燕燕擱下碗,點了點頭,表現出了難得又反常的沉默。
看她這個樣子,我還有些不敢追問了。
“不問問我為什麽嗎?”
見我不說話,她反而反問一句。
“那為什麽呢?”
我如她所願。
“不知道。”
她很坦然地說。
“你大爺的,玩兒我是吧!”
“沒有,我很認真的,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童燕燕繼續說下去,
“昨晚眼看要下雨,我滿腦子想的都是快點兒走,騎著電動車一個勁兒的往前,直到雨珠鋪天蓋地的落下來,我才好像回過神來一樣。”
在她回過神來的時候,驚訝的發現自己竟然一頭紮進了草地裏。
跟我推測的一樣,在雨水旺盛的夏季,草地裏幾乎沒有路可以走,要是平常,就算她路過,也不會選擇直接在草地裏騎車穿過去,肯定會繞路走。
但昨晚,等她發現的時候,自己已經處在了草地裏。
傾盆大雨已經澆了下來,她沒有辦法,為了能早回家,隻能硬著頭皮繼續往前。
而後的遭遇,就跟薑奶奶轉述的差不多。
先是車燈滅了撞到東西,之後是車燈亮起,她重新啟動車子的時候看到了身側的鬼影。
“你確定,那是個人影嗎?”我問她。
“你要覺得是站起來的科莫多巨蜥的話,倒也說得過去。”
“不,我的意思是,會不會是車燈的光亮在雨絲間的反光形成的光影,在極度緊張的情況下,看錯也是很正常的。”
因為人的大腦有“腦補”的能力,常常越是害怕,就越容易把一些現實中存在的事物想象成什麽可怕的東西。
“那這麽說,你之前遇到的東西也有可能是看錯咯?”
童燕燕可能是覺得我不相信她,有點兒生氣。
“我從來沒有排除過這樣的可能,而且我也不是在質疑你,隻是在正常的推測可能而已,別生氣。”
“才沒有。”
童燕燕癟著嘴小聲嘟噥著。
“不過講到了我身上,我還真也有事兒要跟你說。”
這也是今天早上我給童燕燕打電話的本意。
雖然生氣我剛才質疑她,但聽到我有話說,她還是湊了過來,聽我講了昨天晚上的遭遇。
“我估摸著,我這邊出事的時候,差不多也是你出事的時候。”
“我去……”
童燕燕咬著嘴唇感歎,“咱們兩個都被人……哦不是,被鬼盯上了!”
“而且,話說回來,你名字到底怎麽寫的,我還不知道嘞。”
她邊說,邊嘿嘿笑著摸摸腦袋。
“就最普通的那三個字唄,又沒有生僻字。”
我說著,摸起她床邊書桌上的紙筆,刷刷幾筆在紙片上寫下我的名字。
這三個字我寫了十幾年,再熟悉不過,寫起來都不過腦子。
不過,我準備拿給童燕燕看的時候,突然有了一個很可怕的發現。
“怎麽了?不會寫自己名字了?”
童燕燕注意到我愣住。
“不,不是……”
我隻是發現,昨晚寫在窗戶上的“鵬飛”兩個字,跟我平常的寫字習慣幾乎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