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清晨密談

這天晚上,我是在爺爺房間湊合睡的。

前半夜幾乎要暈過去,後半夜逐漸轉醒後就再也睡不著。

聽呼吸聲,爺爺應該是一夜沒睡,不知道在想什麽。

窗簾沒有完全拉嚴實,天蒙蒙亮的時候,一束帶著清冷味道的光線就這麽照到了我的臉上。

我聽見身邊傳出窸窸窣窣的聲音,是爺爺在小幅度的移動,看樣子是想坐起來。

反正我也沒睡著,一骨碌爬起來攙扶他。

“把你吵醒了?”

爺爺問我。

“沒有,我本來就醒了。”

我扶著爺爺的後背,慢慢地把他從**扶起來,倚靠著床頭而坐。

“又沒睡好?昨晚在我這裏還在做噩夢嗎?”

我心說昨晚根本就不算睡過覺,隻有因為太困而迷糊了一會兒,哪裏有機會做夢。

我搖著頭說,

“沒有做夢,就是沒怎麽睡著是真的。”

爺爺轉頭看著我,

“你以前在家的時候,也經常出現這種情況嗎?”

“你之前跟我說,你是因為高考壓力,所以精神狀態一直不好。”

我想了想,我高三那會兒的成績一直處在最尷尬的中等偏上階段,既不甘心就此放棄,又即使拚命也沒有多顯著的提高,所以越臨近高考壓力就越大,整個高三幾乎都沒有睡過一個囫圇覺,快考試的時候失眠是常有的事情。

我當時的狀態把我媽嚇得不輕,安慰我別說是考不上好大學了,幹脆就考不上大學也無所謂,但她的安慰對於一個已經習慣了高壓的中式學子來說根本不起作用,隻能帶我去看心理醫生。

好在心理醫生判斷我的情況並不嚴重,順利通過高考之後,我確實一瞬間放鬆下來,整個人可以說是容光煥發,精神抖擻。

不過,那段時間雖然睡不好,但做噩夢的情況很少,憑空出現幻覺的情況更是沒有。

我倒是也聽說,隔壁班上一個同學,因為麵對高考壓力太大患上了精神分裂,家人同學發現他症狀的時候,他就已經經常出現幻覺。

難不成,其實我也是瘋了,隻不過到現在,從爺爺家受了點兒刺激才發作出來?

也不對,我不是不願意相信世上還有這種精神疾病存在,是不願意承認自己是個精神狀態很脆弱的人。

我想到了童燕燕發現的那袋子類似玉米澱粉的白色粉末,還有出現在我杯子裏的粉末顆粒。

如果不是致命或者致人身體不舒服的東西,那會不會是影響精神的藥物?

我感覺脊背有些發涼,這種偷偷給人下精神類藥物的情節,似乎隻在懸疑小說跟恐怖電影裏看過。

爺爺看我一直沒有回答,輕聲歎了一口氣,轉過頭去歎著氣揉了揉眼睛,

“你媽媽什麽時候回來,等她回來,就讓她來帶你走吧,不要等到開學了。”

“啊?”

我下意識的愣了一下,“爺爺,你這是攆我走嗎?”

“怎麽,你還挺喜歡住在這裏的?”

爺爺透過指縫,斜了我一眼。

這,這我還真回答不上來,畢竟我小小年紀,還沒學會自然的昧著良心說話。

“我……”

看我低頭嘟噥不出個一二三四來,爺爺就明白了我的意思。

“你不喜歡這裏,但這會兒還真沒這麽想走了,是吧?”

“昂,”

我點點頭,“算是吧。”

知道的事情太多,就在謎團中陷得越深,雖然我現在不是沒有退路,但我自己不想就這麽回頭。

跟喜歡在工作上一絲不苟甚至能拚命的我媽一樣,其實我本質也帶著一種執拗。

執拗的前身是執著,執著是一種很好的品質,可一旦發展成執拗,就有些讓人討厭了。

再甚至,執拗發展下去會逐漸變成偏執。

“是因為金條嗎?”

爺爺想到了什麽,應該是覺得我有些好笑,表情帶著一絲古怪。

“我媽雖然不是多富裕的人,但從小我的生活也很有保障,我不是很愛錢的人。”

既然爺爺自己提到了這個話題,不如趁此機會跟他掰扯掰扯,

“所以,我覺得您要是真有這麽多錢的話,不如讓二叔跟三叔分了,他們人到中年以後要用錢的地方多得很,肯定比我需要。”

“什麽叫我真的有?”

沒想到爺爺的重點是抓在這句話上,

“你竟然是做了一個假設嗎?”

“我,我……”

我吞吐了一下,

“畢竟我沒有見過嘛,所以想象不到。”

其實我的意思就是,誰知道您老是不是又心血**玩兒我們。

我之前也仔細想過了,爺爺讓我倒弄的那個小櫃子雖然從體積上來說,看上去能裝下一百根左右的金條,但我忽略了一點,金條是有重量的。

民國時期的金條基本分為大黃魚跟小黃魚兩種,我上網查了一下,大黃魚的克數按照現在的計量方式來說大概得有三百多克,小黃魚應該是三十多克。

從那天爺爺拿出來的那根粗略估計,三百克到不到我說不清楚,但幾十克肯定不止。

就按照一根金條三百克來算,整整一百根保守估計得三千克。

三千克換算到日常的話是六斤,大概一袋多大米的重量。

要說重,也不是很重,起碼對於我一個正年輕的大小夥子來說不算什麽。

但我之前接觸小櫃子的時候能感覺到,這個櫃子除了本身的重量之外,裏麵似乎沒有放太重的東西。

裏麵要是放著一袋大米,觸碰起來的手感肯定跟現在不一樣。

要麽就是今天不像我跟三叔之前猜的那樣放在這個小櫃子裏,要麽就是爺爺根本沒有金條。

不,也不能說沒有,畢竟那天晚上爺爺拿出來的那一根金條可是貨真價實。

總不可能是抱著一層錫箔紙的金條巧克力,畢竟就算我是個傻叉,二叔跟三叔也沒有這麽好糊弄過去。

“傻小子,我說過別想著在我這裏耍心眼套話。”

爺爺敲了一下我的腦袋,“就算你這麽說,我也不會證明給你看的,當我是會中激將法的小孩嗎?”

我“嗷”的一聲捂住自己的腦袋,

“沒有想激您,我真的就是隨口說說的!”

“而且,我在這個家裏好奇的,也不是這些金條,”

我捂著腦袋看向爺爺,想象不到自己此刻是什麽神情,

“爺爺,我想知道我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