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一個賭約
“這是要毀了我的識海,將我變成白癡嗎?”陳落白於心中輕語。這搜魂之術陳落白也曾聽聞,隻是其對於被搜魂之人,損傷實在是太大,若非生死仇敵,一般沒有人會選擇搜魂。
“好狠的心啊。”陳落白暗道,李山的身份與這高洋祖父明明是同屬於大魏陣營,其卻毫不猶豫,要對自己施展搜魂。
眼見高洋祖父就要給陳落白施展搜魂,那黑臉老者麵上出現了糾結之色,他在糾結是否要救陳落白,但最後還是一歎,選擇了觀望。
其對陳落白有的,僅僅是欣賞而已,這欣賞足夠其幫忙出手,阻礙一下高洋與白鹿仙子,但因這一份欣賞,而開罪一名同境之修,黑臉老者覺得,並不值得。
所以權衡利弊之後,全場唯一有能力與地位阻止高洋祖父的黑臉老者還是選擇了觀望。
看到黑臉老者的態度,所有人紛紛一聲歎息,修為與地位的差距是不可彌補的,就在他們認為陳落白即將束手就擒之時,緊接著,一聲大喝便響了起來……
“難道大魏軍方就如此對待有功之人嗎?”陳落白思量一番,主動踏出。
陳落白明白,與其靠人去救,倒不如主動出擊!
陳落白的聲音極大,蘊含著渾身的靈力,陳落白明白,這樣的動靜,足以讓軍中的其他存在注視。
這樣的存在,很可能是不亞於高洋祖父的陸地神仙們,也有可能是真正的仙人。
聞言,黑臉老者眸光一亮,隻覺得眼前這藥師,心思實在是縝密,若他真地能說出些功績來,說不定還真有人願意為其出手,當然,這前提是其真地展現出足夠的價值!
相比於黑臉老者,高洋祖父則顯得有些發肆,其哈哈大笑起來:“功績,你的功績在哪?若是救幾個人,殺幾個初境或者二境的修士,便算是功績的話,老夫的功績,豈不是大到了天上?!”
高洋祖父並不是看不懂陳落白的打算,而是不屑,一個小小的藥師,其功績能到哪裏去。
那些暗中觀察的存在,也不禁搖了搖頭,他們同意高洋祖父的想法,他們也看得出來,高洋祖父實在是故意針對這個小藥師,隻是他們與黑臉老者一般,不願意因為一個小藥師去開罪一名十境之修。
說到底,還是這名小藥師的價值太低了些,不值得他們出手罷了。
“如此的話,高前輩可敢與我賭些什麽?!”陳落白輕語,身上有一股獨有的韌性,似最尋常的野草,卻永不低頭。
“好笑,你又有什麽資格來與一名十境之修去賭,不過既然你說出來了,那我就發發慈悲,看看你究竟要賭些什麽?”高洋祖父輕聲道,麵上卻是嘲笑。
“要賭,自然是要賭點大的,那我們便賭性命好了,若我證明了我在軍中的價值,那麽高洋少爺的性命,便是我的了,當然,反之,我的性命任你們拿捏就是。”陳落白一指高洋。
“所以,前輩可敢與我賭上一賭?!”陳落白大聲道。
所有人皆倒吸一口冷氣,沒有想到這小小藥師的膽子如此之大,就是幕後觀察的那些存在,也不由得多看了陳落白一眼,覺得這小子或許是個人才,如果能活下來的話。
就在此刻,陳落白提出賭約的那一刻,一抹龐大的神識掃過上空,比起這龐大的神識來說,無論是黑臉老者還是高洋祖父,在這一刻,都顯得有些微不足道起來。
“仙人,是我們大魏的仙人!”眾人驚呼,未想到這少年藥師當真吸引到了一位仙人的注視。
陳落白看著天上若有若無的金光,麵上含笑,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有仙人的注視,在自己展現出價值,證明功績之前,高洋祖父已經失去了強殺自己的可能。
至於高洋祖父則麵色微變,這少年當真引來了一位仙人!
高洋祖父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你在詐我?賭我不敢拿高洋的性命與你賭,從而逃過我的搜魂?”高洋祖父輕語,關乎高洋的性命,其當真是陷入了糾結。
“詐與不詐,前輩自己判斷便是。”陳落白回敬道,隻是場上唯有陳落白明白,無論答應與否,他陳落白都將是最後的贏家!
隻是陳落白的賭約確實讓高洋祖父陷入了糾結,雖然他很想打殺這個小藥師,但高洋的性命顯然更重要。
最後其思量一番,準備妥協,微微一歎:“罷了,比起證明你所謂的功績,我家高洋的性命更重要,至於龍獸之事,我也不追究了。”
一向強勢的高洋祖父在這一刻,選擇了妥協。
陳落白微微驚訝,但依舊一拜:“好說。”
眾人看著陳落白,這少年居然活下來了,憑著自己的一張嘴巴。那天上龐大的神識露出微微失望的情緒,準備離去……
就在所有人認為此事即將落幕之時,那高洋卻坐不住了:“祖父,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少年並沒有所謂的功績,其隻是借祖父對洋兒的愛護,借此逃脫搜魂罷了。”
“李山,你說的賭約,我高洋跟你賭了!”
“隻要你未展現出足夠的價值,那我會讓你有死無生!”
天上的神識一凝,再度注視!
陳落白心中一喜,這才是自己預想到的一幕!
隻是陳落白心中雖然欣喜,但麵上依舊露出惶恐之色,連連擺手:“不了,不了,剛剛高前輩所說之話,便已經說明此事已經結束了。”
“難道堂堂十境之修,說話就如此不算數嗎?”陳落白更是麵上露出慌張之色,做出一副心虛的模樣。
如此,其他人便露出了恍然之色,陳落白剛剛強勢的模樣,顯然是裝的,用以去詐高洋祖父,來換取一絲生機,現在當高洋真心履行賭約的時候,其便慌了。
高洋祖父不語,隻是讚賞地看著高洋,若無高洋,這小子還真躲過了這次生死劫難。
高洋看了一眼祖父,明白其意思,向前一步:“既然賭約的內容是你我二人的性命,那賭與不賭,也該由我自己做主才對!”
“所以,剛剛我祖父所說的,便不算!”
高洋麵上含笑,看著陳落白。
“今天這個賭約,你既然提出來了,便由不得你了!”
隨著高洋的主動,那龐大神識的主人也難得得開了口:“如此,這賭約便成立了,你們二人大可放心,我不會偏袒於任何人,一切拿事實說話。”
隨著仙人開口,陳落白一改麵上的惶恐,朝著天空一拜:“如此的話,小子便遵從仙人決定就是。”
“你就等死吧你。”高洋更是毫不客氣的嘲諷道,有仙人保證,今天誰來了也救不了這個藥師,待會自己便刮光他的肉,敲斷他的骨頭!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到了陳落白身上,他們很好奇,這少年藥師所說的功績究竟是什麽?
陳落白不慌不忙,緩緩開口:“我平日在營中救死扶傷,算不算功績?”
龐大神識的主人微微沉吟:“算,隻是這樣的功績,尋常藥師也有,不足以證明你有無可替代的價值。”
聞言,高洋祖父麵上出現了笑容,輕聲道:“不說是我,就是高洋,其在戰場上的殺敵之功,也比你個小小藥師發揮的作用要大。”
高洋麵上難得地露出了得意之色,對於陳落白充滿了嘲諷。
周圍之人,包括黑臉老者在內,紛紛搖頭,若是這少年藥師說的功績,是眾所周知之物的話,那他便活不下來了,若想真正證明其功績,這少年要提供的,至少與斬殺八境之修相當,才能一絲存活的可能。
隻是沒有人能覺得這個瘦弱的少年藥師,能夠殺八境乃至於八境之上。
“還有其他功績嗎?若是沒有的話,你便輸了。”那龐大神識的主人再次開口,其口中難掩失望之意。
陳落白點點頭,說道:“自然是有的,我還有斬敵之功!”
“哦?除非是地位尊貴之人,否則低境之修不算!”那龐大神識的主人再次開口,免得陳落白斬殺一兩個初境或者二境的修士,也擺到台麵上來說。
“我並不認識那名修士,隻是其身邊有兩名五境之修護衛,還在其身上繳獲了一件法寶,也不知那人是否符合前輩所說的身份尊貴之人?”
陳落白輕語,取出了屬於錢餘的那枚鏡子。
聞言,原本對陳落白不置可否的其他人,紛紛凝望向了那一枚鏡子,能擁有法寶之人,無論是大乾還是大魏,一定是那身份不低之人,畢竟尋常兵卒,到了四境乃至於五境,能夠擁有一件比法寶次一等的法器,便算是很不錯了。
就是高洋與高洋祖父,在陳落白取出鏡子的那一刻,也一驚。
“你確定是大乾之修的法寶?”那龐大神識的主人發出疑問。
“上麵還有原先主人的烙印,前輩大可一看。”陳落白緩緩舉起了那一枚鏡子,鏡子憑空懸浮,飛入大營之內。
許久之後,聲音才再次傳出:“這枚鏡子,確實是大乾那邊的法寶,且我在其中,發現了另外一道屬於大乾十境之修的烙印。”
“也就是說,這少年藥師,斬了一位十境之修的後代?!”
“這樣的存在,在大乾的地位,不比高洋來得低!”
聞言,周圍的士卒紛紛道,若說剛剛陳落白所說之事,隻是小打小鬧的話,那這殺敵之功,當真是很重。
“這份功績,的確不小。”鏡子從大營再度飛出,落於陳落白手中,鏡子內屬於十境之修的神識已經被抹去。
說完這句話後,那尊仙人便陷入了沉默,似在思量著什麽。
“有這斬敵之功,便在一定程度上證明了你的價值,隻是有此功績,我並不能判你贏,所以這賭約,便是平局好了,你們二人,誰也不必丟了性命。”
仙人沉吟一番後,做出了決定,那便是平局。
“怎會如此?!”高洋麵上露出了迷茫之色,周圍之人亦紛紛向陳落白投去複雜的目光,他們明白,此子若是不死,將來必有一番事業!
“前輩!”哪裏料到,陳落白一步上前,恭敬一拜。
“怎麽的?覺得我的判定有失公平?!”那尊仙人的不悅之聲響起。
“晚輩不敢!”陳落白連忙道。
“隻是仙人,晚輩所說的功績還未完,除了履行職責之功,斬敵之功外,晚輩還有一樣功績未說!”陳落白大聲道,擲地有聲。
一絲不好的預感出現在高洋與其祖父心中,隻是無論二人如何去想,也未想出這少年藥師還有怎樣的功績。
“哦?你還有什麽功績,這斬敵之功於你而言已然是頂峰,難道還有更高的功績不成?”那尊仙人的語氣當中慢慢有了些好奇的意味。
高洋身體一震,若是這少年藥師再搬出一件更高的功績的話,這賭約,他便輸了。
“不可能,不可能……”高洋搖著頭,不由地向後退去。
就在此時,一隻有力的大手支撐住了高洋的身體:“你莫怕,還有祖父在這呢,祖父就不信,這少年的功績還能撼動一位陸地神仙不成?!”
“祖父說的是,是孩兒著急了。”聞言,高洋鬆了口氣,微微自責道。
“還有什麽功績,你說來便是。”那尊仙人輕聲開口,言語間已然沒有了悲喜。
所有人身體微微前傾,想要聽清這少年接下來說的話,隻見陳落白雙手藏於袖中,自信道:“諸位聽好了!”
陳落白伸出一指:“我所說的最後一件功績便是製藥之功,我有一副藥方,有改變地麵戰場戰局之功效,而大乾軍方,對於我的懸賞,不比十境之修來得低!”
陳落白話語落下,所有人紛紛一驚,那道仙人神識更是出現了明顯的波動。
“信口雌黃!你說大乾軍方不惜以斬殺十境的功勞來懸賞你!又有什麽證據?!”高洋祖父坐不住了,若是這少年說的是實話,那麽,高洋的性命休矣!
“自然是有證據的,軍中有一位百夫長,名為嚴傑,我在戰場上救了他,而他亦聽聞那鏡子法寶的主人當場說過大乾那一邊對我的懸賞。”
“是真是假,前輩一問便知。”陳落白胸有成竹道。
“好說。”仙人回答道。
接下來便是等待,等待仙人尋到那嚴傑,到時候,這少年藥師所說的,是真是假便知道了。
隻是在等待之時,高洋的身軀在微微顫抖著,這意味著其並不平靜,現在的高洋似感覺自己的脖子上多了一柄鋒利的刀子,似乎在下一刻就要斬下,這讓高洋喘不過氣來。
相比於高洋,其祖父內心的震動亦溢於言表,他有些後悔,沒有阻止高洋。
時間很快,那道神識去而複返:“很遺憾,我並未找到那名名為嚴傑的百夫長。”
聞言,高洋與其祖父麵上大喜,由悲轉喜。
尤其是高洋,他慶幸自己活下來了,隻是覺得能夠活著,便很好,至於對於陳落白的仇恨,此刻也拋到了九霄雲外!
隻是還未等二人將這份喜悅完全消化,陳落白便露出了恍然的神色:“那嚴傑大概是由百夫長升為了千夫長,我將那法寶主人的頭顱,給了他。”
“明白。”那尊仙人回應道,場上再次陷入沉寂。
又過一會兒,龐大的神識鋪開來,限製住了高洋與其祖父的行動。
眾人麵露震驚之色,他們不用思考,便已經知道了這場賭約的結果。
這意味著這少年藥師的價值或許比普通十境還來得高,其中最過後悔的,莫過於黑臉老者,當時他若要出手,不惜得罪高洋祖父,救下李山,那麽與李山交好,其中的好處也是巨大的。
畢竟,這李山如此年輕!
黑臉老者感受到了深深的後悔之意。
“這高洋的性命是你的了,這裏的事結束之後,便帶上你的凝血丸來見我。”那尊仙人說道,竟然是要親自接見陳落白。
“不不不!我還不想死!祖父救我啊!”高洋劇烈掙紮,隻是仙人的束縛,又豈是他一個六境之修能夠掙脫的。
“李山,有話好說!你隻要答應放過高洋,你要什麽,我都給你!”高洋祖父更是開口道。
陳落白不語,隻是自儲物袋內拿出一把匕首,一把很是普通的匕首,這匕首為陳落白平時分割藥草所用,算不得上品,但這把匕首,用來割開此時高洋的喉嚨也是夠的。
黑臉老者一歎,主動出現在高洋祖父身邊,施展法術,配合仙人的神識將其緊緊地束縛在原地,防止其暴走。
陳落白將匕首放到了高洋的脖子之上,高洋祖身體一顫,雙目充血,死死地盯著陳落白。
陳落白緩緩開口:“倒也不是沒得商量,一件仙器,我便換這高洋的性命!”
“隻要是仙器,再低品秩的都可以。”
聞言,高洋祖父大怒:“仙器!你當仙器是什麽東西,就是尋常十一境的仙人,都未必有一件半仙器!”
“你是瘋了嗎?!”高洋祖父大罵道。
“如此說來,便是沒有,我給過您機會了。”陳落白毫不猶豫,在高洋脖子上一抹,血花綻放。
“洋兒?!”高洋祖父的聲音響徹營地內外,充滿了哀慟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