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一對好拳頭

眨眼間,便是半碗水灌入了那少年的口中,少年有了些許動靜,甚至雙手都在空中胡亂抓起來。

“有效,你看那孩子!符水一喝,便立馬活了過來,董天師真乃神人也!”

“快快快!給他把這剩下的半碗符水也給灌下去!”一旁更有鎮民在那指手畫腳。

麵對眾人讚美的董天師,嘴角幾乎咧到了耳根,隻是依舊不忘維護自己的高人做派。

“福生無量。”黃袍道人拂塵一甩,倒也有些仙風道骨的意味。

董天師看了陳落白一眼:“少年,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陳落白隻是覺得那叫柱子的少年真倒黴。

陳落白指了指那被灌水的少年:“原本他隻是半死,你這一碗符水下去,他應該快涼了,我替他謝謝你啊。”

“胡說八道!”

“你敢質疑董天師!”

“隻要這少年醒來,我們便送你上火刑台!”

周圍鎮民紛紛開口。

尤其是那少年的父親,莊稼漢子,在陳落白的阻撓與質疑之下,其對於陳落白的態度已然轉化為了仇恨。

還想反駁的陳落白看了那漢子一眼,微微一歎,不再說些什麽,陳落白明白這莊稼漢子不願意去相信董天師救不了自家的柱子,也不敢不相信。

一個希望自家孩子活著的苦命人而已。

隻是下一刻……

那原本還在掙紮的少年,隨著符水的灌入,慢慢失去了聲音。

“柱子!柱子!你怎麽了?”

“阿爸在這,柱子,你快說話啊!你答應一下阿爸啊!”這莊稼漢子伸出手指,在柱子鼻子下一探,氣若遊絲,頓時便慌了神。

“這……”

異變突起,那灌水的小廝未想象到會是這樣一幕,手一抖,那瓷碗便掉到了地上。

隻見那少年在莊稼漢子懷中,慢慢沒了聲息。

安靜,原本喧鬧的人群,瞬間安靜了下來,紛紛看向了小廝與董天師,目中充滿了疑惑與不解。

董天師與小廝肉眼可見的臉上一慌……

難不成這采藥郎,說的話是對的?

“董天師?!”

“你說說,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那莊稼漢子紅了眼,憤然起身,紅著眼質問著道士,大有一言不合,便要上來拚命的意思。

“大膽!”

“是因為你和你的孩子心裏不誠,沒有真正信仰水生河的河神,才招來了水蟒之禍!”

“連我家天師的符籙都救不了這孩子,你好好想想,到底是做了什麽讓河神震怒的事!”

見這漢子的質疑,小廝大怒,回擊道。

莊稼漢子一愣,難道真地是因為自家對於水生河河神的供奉不夠,雖家中貧困,但每月初一十五,孩子他娘都會拿出平日裏舍不得吃的果蔬,按時供奉水生河河神的啊!

這還不心誠?那什麽才算是心誠?!

“狗屁水神!”一聲大喝,驚醒了這陷入自我懷疑的莊稼漢子。

“以水神之名,害了你的孩子,這水神,就當真值得去信?”陳落白當著眾人的麵,說出了在水生鎮裏麵絕對算得上大逆不道的一番話。

在黃袍道士的不斷傳教之下,這水生河河神在整個水生鎮之人心中,儼然已經有了不可撼動的地位。

陳落白的話,可能觸及到了一些人的逆鱗,唯有那莊稼漢子,被觸動了幾分。

水生河河神,當真可信?

若可信,那他又為何見死不救?

“你若信我,這孩子,還有幾分活下來的機會。”陳落白聲音很輕,但落入莊稼漢子的耳中,卻如同天雷。

“哈哈哈……一個小小的采藥郎,說能救這少年?!”

“我家天師都救不了的人,你說可以救,滑天下之大稽!”那小廝頓時笑了起來。

直到董姓道士扯了扯小廝的衣服,示意其止語,小廝這才發現,周圍之人,都紛紛看向了自己,目中有些憤怒,鎮民們雖有些愚鈍,但現在可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啊!

而且這些人,因陳落白先前的一語成讖,再加上陳落白采藥郎的身份,覺得其或許真地能救。

小廝唯有低頭,隻是麵色依舊固執。

“若是救不活,那也是你們耽誤了最佳的救治時間!”陳落白走到小廝身邊,大聲道。

董姓道士與小廝大怒!

那莊稼漢子更是目光哀慟……

“當然,既然我選擇救這少年,便沒有救不活的道理!”

陳落白含笑,慢條斯理地走到柱子的身邊,毫不猶豫,在所有人震驚的目光當中,給了這柱子一拳。

他們萬萬想不到,這采藥郎的救人方式,居然是給人一拳,就是願意相信陳落白的莊稼漢子,也懵了,倒是用藥啊!

隻是他們不知,陳落白這一拳,極為講究。

這少年先是落河,腹中積水,又被不分青紅皂白地灌了一大碗符水,肚子內的水,已然多得不能再多了,陳落白的一拳,是幫其將腹中的水排出。

一拳落於少年小腹之上,陳落白的靈力渡入腹中,推出腹中之水。

哇的一聲,那原本麵色鐵青,已然沒有了聲息的少年,吐出一大口黑水來。

這一口吐出之後,少年又是一口又一口水,吐了出來,待腹中之水排盡,便肉眼可見地活了過來,隻是其眼神呆滯,顯然是昏厥太久的關係。

“活了!”

“柱子活了!”

那莊稼漢大喜,一把抱住自家孩子。

“麻煩讓讓。”陳落白笑著,自竹篋內,取出一把藥草,示意莊稼漢子挪個位置,然後將藥草自掌間碾碎,放於了柱子的鼻翼之下。

此草,名為返魂香,有治心悸,安魂定神之功效,算不得什麽稀有的藥材,漫山遍野都是,陳落白順手采了一把,碰巧給這柱子用上了。

隨著強烈的藥草氣味在周圍散開,那名為柱子的少年,雙眸漸漸聚焦,看向了自己父親:“阿爸!”

一把抱住了莊稼漢子。

“哎!”

“阿爸在這呢,柱子,活著就好,活著就好!”

莊稼漢子喜極而泣,那少年也跟著嗚嗚地哭了起來,隻是可以從其含糊的言語當中,可以聽出一些東西。

“阿爸,別給我喝水了,實在喝不下了!”

陳落白聞之,哈哈大笑,玩味地看向了那小廝與董姓道士:“這少年,隻是落水了而已,為何要扯上鬼神之說?”

到了現在,水生鎮的百姓哪裏能不明白,從始至終,陳落白都說得沒錯。

“誤會,哈哈,都是誤會!”那小廝與黃袍道士緩緩後退。

陳落白上前一步,麵上含笑,看著那小廝:“我記得剛剛閣下,是要將我燒死來著。”

小廝轉身便逃,陳落白跟上,一拳落下,廢了其一條胳膊。

“給你長個記性。”

小廝痛苦不已,於地上打滾。

陳落白回身拍拍黃袍道士的肩膀,黃袍道士身體一顫,陳落白並未對其動手,隻是叮囑其莫要太信這水生河河神。

陳落白看了看自己的拳頭,高興唱道:“有該救之人,我當一拳救之,若有不平之事,當以一拳掃之。”

“嘿!”

“我真是生了一對好拳頭!”

於所有人敬畏的目光中,陳落白離去,莊稼漢子與那少年,看著陳落白,眸中唯有感激。

名為柱子的少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他,也有一對拳頭。

“阿爸,我想練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