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三關易主 上 二
霍格和特諾裏奧的艦隊已經被杜恩死死纏住，羅亞攻擊艦和機甲戰隊在大氣圈空戰中也逐步取得優勢，羅斯拉赫的一個巡航縱隊又在向北半球逼近，地球軍隻剩胡佛中將的二百餘艘戰艦還能夠自由行動。
胡佛本想以本部和北極炮台配合阻擊羅斯拉赫，但眼看羅亞攻擊艦在要塞上空肆虐，不由心急如焚，隻是兵力本已極其單薄，實在無力去支援。
這時，林恒翔又找胡佛通話。胡佛問道：“中校，你又有什麽奇謀妙計？”
林恒翔道：“我先率本部巡航艦衝擊敵軍攻擊艦，羅斯拉赫見我軍分兵，一定會向您搶攻。您不必與他交戰，隻管向我靠攏。如果他繼續緊追您，那就會進入北極炮台主炮射程，如果他不追，我軍可以繞到他身後攻擊。”
胡佛又吃了一驚，這一著十分冒險，他部下隻有這點兵力，稍有差錯，很可能反會陷入羅斯拉赫和攻擊艦的夾擊，然而要塞製空權不能奪回，無論繼續堅守，還是撤出要塞都將十分艱難。
胡佛沉吟片刻，又看了林恒翔一眼。
“請相信我的指揮能力。”
年輕人堅毅沉著的態度促使胡佛作了決定。
“好吧。中校，一切都交給你了！”
“一定不負所望。”林恒翔的聲音不高，但和他的神色一樣堅毅。
羅斯拉赫本想以丹特準將的第十五巡航支隊牽製住胡佛，再以第十三和第十四兩個巡航支隊奪取北宇宙港。
羅斯拉赫也是久經戰陣的虎將，十分清楚卡萊亞宇宙港幾乎損壞殆盡，烏魯卡利宇宙港隻剩一半，為了確保三關航線正常運行，納提斯要塞的南北宇宙港不但必取，而且要盡可能保持完好，因而雖然不合心意，還是準備實施這個稍嫌保守的作戰方案。
但是，羅斯拉赫發現胡佛手下的一部巡航艦竟然和主力分開，當即改變主意，決定先消滅胡佛的殘存戰力，卻並不僅是為了自己的戰鬥欲望，胡佛部在此時還不保守，仍然在采取積極措施，那麽還是趁早消滅的好。至於北宇宙港，過些時候等莫格斯的後續部隊來了再處理也無大礙。
納提斯要塞的地麵炮台原本隻有半數建成，火力密度不足，兩軍機甲空戰，也令炮台投鼠忌器，不能輕易開火，唯恐傷及己方。少將的攻擊艦展開攻擊，地球軍機甲戰隊在羅亞軍攻擊艦和機甲聯合打擊下，雖有慕容思翰這樣的勇士，也逐漸陷入被動局麵。地球軍地麵炮台也無法提供足夠的火力支援，羅亞軍幾乎已經控製了納提斯要塞的大部分製空權。
正當奧格布少將自信滿滿的下令掃清納提斯要塞地麵炮台時，卻發現有地球軍巡航艦斜刺裏殺來。
“怎麽回事？”變起突然，奧格布少將失聲問道。
“這裏是阿羅巴號，有敵軍巡航艦正在向我攻”
信號又中斷了，奧格布少將大驚：“地球軍竟有這樣的勇將！”
林恒翔一共隻有八十艘巡航艦，與四百七十艘羅亞攻擊艦作戰，本來勝算甚少，不過驍勇果敢的林恒翔不按常規以主炮射擊，而是率部直接闖入羅亞攻擊艦陣中，既用側舷電磁炮射擊，又利用巡航艦的堅固護罩和數倍於攻擊艦的質量直接撞擊敵艦。羅亞軍的火力掩護集團顧及自家攻擊艦，也不敢繼續開炮射擊。
如果在太空，林恒翔這麽做不是瘋子就是白癡，但這是在人工天體的引力範圍之內，完全可行。在拉戴特林恒翔尚且敢冒奇險，這一回也算不得什麽了。
倘若不是已兵臨絕境，林恒翔斷不會采用這種形如拚命的戰術。羅亞攻擊艦數倍於己，要想一擊奏功，非得死戰不可。一支部隊要在這種境地下死戰，必須有英勇無畏，冷靜果決之人充當先鋒，現在林恒翔手中隻有一個具備全部兩個條件的人——他自己。換言之，林恒翔既是指揮官，又是敢死先鋒。
數年之後，凱利.柯克問起林恒翔為何在這一戰那般不顧生死。林恒翔的回答頗令他的學弟意外：我不是不怕死，反而始終想著一定要活下去。我曾經以為兵法所說”置諸死地而後生”隻要不怕死就能做到，可我錯了。哲仁師父在手談時教導我，我才明白，其實一個人不怕死未必就是最勇。不怕死的人雖然已將生死置之度外，但也沒有了生的意誌，雖然表麵勇猛，然而內心迷茫。而當一個人擁有強烈求生意誌，則無論處境有多危險，都會堅信自己能夠安然度過，於是才有最大的勇氣化險為夷，絕處逢生。
林恒翔的旗艦阿溪裏斯號一馬當先，他自己負責指揮全組，戰艦運作就由副艦長迪.馬特奧上尉負責，炮擊之事交給炮長柯克中尉指揮。
待得高速衝入羅亞軍陣中，柯克立即命兩舷電磁炮連環發射，幾梭炮彈打出。羅亞的阿爾尼姆號和法魯號猝不及防，防護罩幾乎被打成了篩子。緊隨阿溪裏斯號的霍普曼I號和阿克提多號又各補上一枚高爆導彈，將羅亞兩艦的外壁徹底洞穿。爆裂的彈片如砍瓜切菜一般摧毀著戰艦內部的一切，處處破敗，羅亞官兵或被削去半張麵孔，或大動脈被割破，鮮血迸流，或眼看自己的手足被生生切下，或被**的鋼纜、電線擊穿身體慘叫哀鳴不絕於耳。受傷的戰艦在空中亂轉，被地麵炮火抓個正著，在一道閃光中化為無數有機物和無機物的碎片。
羅亞的康多爾號和查特號正想要轉向迎擊這支地球軍，結果康多爾號被阿溪裏斯號攔腰撞上，巨大的衝擊力讓它飛出上千米去，差點撞上另一艘友艦，船上的官兵人仰馬翻，栽得橫七豎八。查特號更倒黴，導彈發射孔被流彈直接命中，在巨響聲中開始解體。
眼看旗艦如此奮不顧身，林恒翔麾下個個不甘落後，奮勇衝殺。
奧格布少將的兩個攻擊支隊在一小時內損失近半。雖然被地球軍這一小隊巡航艦這種近乎瘋狂的打法殺得心寒，好在奧格布少將沒有驚慌失措，趕緊率部全線後退，甩開這不要命的敵軍。
攻擊艦一退，沃辛準將見隻剩機甲戰隊和敵軍的地麵炮台，巡航艦和機甲戰隊作戰，有敗無勝，隻得先行撤退。
林恒翔也沒有追擊，適才的短兵對決給戰士和戰艦造成的消耗強度很大，需要暫歇片刻，才好應付以後的連番苦鬥。
林恒翔大膽無畏的作戰令地球軍在納提斯要塞爭奪戰中扳回一局。然而，地球時間二十四日二十一時四十分（羅亞時間二十七日十三時二十六分），星域外圍的戰局徹底倒向了羅亞軍。
哈森的地球軍第八重裝縱隊的兩個重裝支隊應酬維拉納中將三個重裝支隊的強大火力，一個攻擊支隊警戒斯梅傑爾的三個支隊，勉強撐了個平局，但最新敵情讓他如墮萬丈冰窟。
“近千艘羅亞土豆形巡航艦正在向我軍靠攏。我軍的後路要被截斷了！”通訊士官高聲驚呼。
哈森少將大驚之下還是作出了反應。雖然很困難，但第八重裝縱隊竭力將隊形拉長，想在羅亞生力軍殺到之前，給己方確保一條退路。
但斯梅傑爾少將不給地球軍一點機會。第二十三巡航支隊，第二十輕裝支隊和第五十六巡航支隊本已占據了隨時可以發動衝鋒的位置。斯梅傑爾一聲令下，數百艘戰艦發動了水銀瀉地般的攻勢。格裏格爾準將的地球軍第二十攻擊支隊的兩百十艘攻擊艦麵對倍數於己的敵軍雖然竭力抵抗，但火力和防禦力和羅亞軍巡航艦相差太多，根本抵敵不住。
薩奇斯的五十六巡航支隊在左，康西奧諾的二十三巡航支隊在右迅速包抄上去，側舷炮將高硬度穿甲彈如沙暴一般向地球軍二十攻擊支隊陣中發射。沃登二十輕裝支隊一百五十艘雨神級輕裝戰艦的主炮噴吐著殺戮的離子光束和宇宙導彈，在兩個巡航支隊之間穩步推進，地球軍的二十攻擊支隊損失慘重，隻得後退。
維拉納看出端倪，率領所部三個重裝支隊壓上，繼續向哈森的第二十四，第二十五重裝支隊保持強大的火力壓製。
哈森的努力被維拉納和斯梅傑爾的協同作戰粉碎，他自己和整個地球軍第九艦隊的退路已被截斷。
“看來我們來得正是時候。各支隊全線包圍上去！“普萊頓上將觀察了廣角偵測器上的敵我態勢，下令道。
在烏魯卡利大獲全勝的羅亞軍六個精銳主力巡航支隊和十艘航母分別從三個方向包抄上去，地球軍第九艦隊和第一巡航縱隊等各部眼看就要被全麵包圍。
霍格得知戰報，心頭又一緊，但眼神卻愈加犀利。托尼喃喃自語：“大勢不妙……”然而一觸及霍格銳利的眼神，便再也不敢多說半句。
片刻工夫，忍者號又傳來最新情報，北方又有六百艘羅亞巡航艦趕到，還有兩小時進入接觸。
托尼等幕僚神色更加驚慌，隻是看著他們的司令官。霍格冷笑一聲，當機立斷，與其等羅亞軍各部會齊，將地球軍北線守軍全殲，不如趁現在敵軍的包圍圈沒有完成，己軍還有餘力，立即突圍，保存有生力量，日後再戰。霍格好勝心極強，此時認輸撤退本極不甘心，但北疆省地球軍大多集中在北線三關，伊利亞無兵可調，其他地方兵力更是單薄，如果北線駐軍在三關損失殆盡，北疆省將不戰淪入羅亞軍之手，地球軍以後在新西伯利亞邦組織抵抗也會麵臨極大困難，後果不堪設想，為了大局，非撤不可。
參謀長托尼少將神色嚴峻：“我對司令的決定沒有異議，但羅亞軍正在聚集，要想突圍實在不容易，請司令作出具體指示。”
霍格已有計較：“獅子杜恩這一戰最主要的目的是奪取納提斯要塞，沒有完工的要塞使用價值最大的部分就是宇宙港。命令鄭誌豪政委把南港炸掉，獅子為了避免南港被毀，必然分兵，那樣我們就能找到空隙突圍。鄭政委和要塞防衛軍的弟兄們趁莫格斯還來不及逼到北港，趕緊從北港撤離。”
托尼神色猶疑：“現在要塞內已經隻剩下武裝運輸艦和登陸艦了，胡佛將軍的兵力又少，鄭政委他們從北港撤，將遭遇上千艘敵軍巡航艦的圍堵，不如”
霍格舉手示意托尼打住：“別說了，我不會置友軍於險地不顧。你隻管讓通訊處下令，鄭政委他們會知道該怎麽做。記住用明碼發送，不但要讓自己看見，還要讓敵人也能收到。”
托尼對霍格的心思仍然不甚了然，但年輕的上司一旦作出決定，從來不聽任何反駁，既然他常有神來之筆，就不多問，隻讓通訊處發報。
接到霍格的命令，鄭誌豪明白大勢已去，但這樣的命令居然用明碼發報令他錯愕不已：是第四艦隊司令部的通訊參謀精神已到了崩潰邊緣，忙中出錯，還是霍格以這種方式要我犧牲要塞防衛軍掩護艦隊突圍？
要塞防衛總指揮倫辛少將既無奈又惱火：“好！好！好！反正我們現在也沒有用了，隻要能保住艦隊就好！”
防衛司令部上下個個搖頭苦笑，隻有洪錚還很清醒，舉手請求發言。
“霍格中將的這個命令其實真假相間，就是要讓羅亞人難辨真偽。讓我們炸南港是真的，目的在於迫使杜恩分兵，必須用明碼發報，才能引起敵軍的注意。但讓我們從北港走卻是假的，羅亞人並不知道我們在赤道附近還有簡易港可用，北路敵軍中計，被吸引到北港，我們就可以趁隙從簡易港撤走，有胡佛將軍掩護，即使無法避免損失，但能讓弟兄們盡可能逃出升天。”
眾人恍然大悟，鄭誌豪和倫辛趕緊指揮要塞防衛軍各部分頭行動，準備撤離。
羅亞軍總司令部情報部監測到霍格命令撤軍的情報，立即報告總司令杜恩親王。杜恩雖然未動聲色，但心中暗歎霍格確是將才，即便此時處境極端不利，仍然不遺餘力地試圖反客為主。杜恩怎會看不出霍格的用意？但這次霍格以自傷攻他所必救，明知是計，也不得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