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工匠之魂
縱觀封建年代，幾乎所有的朝代，都逃不開，士農工商的傳統觀念。
工匠，本就地位低下，更不用說這種整日研究些“奇技**巧”的工匠了。
所以，這魯千機明明出身官宦世家，卻醉心此道，被家人視為不爭氣也就再正常不過了。
也正是如此，科技的萌芽才會在這樣的時代生長得如此艱難。
但遲安看著眼前的魯千機，心中已經生出決心。
既然自己來到了這樣的時代，又有了改變局麵的可能，那便要大幹一場！
這叛逆的魯千機，或許就是這把鑰匙。
於是，在郡守複雜的震驚目光之中，遲安拉著魯千機進了房內。
“你說你喜歡工匠之道？”
遲安安坐在桌前，嘬了口麵前的茶水，饒有興致地開了口。
這魯千機身形清瘦，似乎是由於長期閉門不出，皮膚略顯得有些蒼白。
“將軍也是來勸我去學那些沒用的學問的？若是如此，那將軍還請斷了這個心思。”
魯千機悶悶開口，看得出來，他心情並不是很好。
“你為何就知道我是有此用意的？”
“不然呢？當世王侯將相，哪個不是這樣爬上去的？”
“那你可想錯了，我就不是。”
遲安有意逗一逗眼前這魯千機。
“將軍此話何意？”
魯千機倒是來了些許的興趣。
“我啊……這位置是靠我爹得來的。”
遲安滿不在乎地向椅背上一仰。
不得不說，由於前身的日積月累，這具身體在做起荒唐二世祖的樣子時，簡直是惟妙惟肖，不像演的。
“那將軍更莫要說什麽了，你我不是一路人。”
此時的魯千機，眼中更是現出一絲鄙夷。
“確實不是一路人，我能靠一萬人打退十萬叛軍守住這安陵郡，而你就隻能在這裏看著。”
遲安一席話，倒是令魯千機有些啞口無言。
“怎麽，不說了？要不要聽聽我的話？”
遲安站起身來，嘴角揚起一絲笑意，看著久久說不出話來的魯千機。
也未等對方開口，遲安便道：
“在我眼裏，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古往今來，這士農工商的觀念便將世人束縛，在這般熏陶下，也沒人再去質疑這些製度的合理性。
但我倒是覺得，想要為這天下做些什麽，又豈是隻有那些飽讀聖賢書的人才能做到？
當今大奉重文輕武，以至於好兒郎無論有無天賦，皆紛紛埋頭苦讀，甚至為了出人頭地攀附權貴，才導致當今朝堂全是那些酸儒當道，黨同伐異。
而麵對各處戰事，偌大的大奉，卻幾乎無將可用，軍隊的戰鬥力也無比堪憂。
誰又敢說，如此的觀念，還是健康的呢？
那我且問你，你所研究的機關之術、工匠之道，於國何用？”
這個問題拋出，魯千機便更加陷入沉默。
遲安也不急，隻是等待著對方的回答。
他明白，要真的想讓這個青年對自己心服口服，最終為己所用，便必須徹底征服他心中的觀念。
“我……我隻是喜歡研究這些，並沒有思考其他。”
魯千機歎了口氣，雖有些不甘，但還是開口承認。
“那便由我來告訴你！
這工匠之道，亦分奇技**巧，與國之重器！
你若隻會做些觀賞機巧、把玩之物，那便是奇技**巧，在我看來，除了博紈絝一笑，並無其他意義。
若是發明軍械機關，那便同三軍將領一般，亦是殺敵守土，保家衛國之功！
若是創新農具工具，同樣亦是造福民生，甚至令百姓衣食無憂，比之那些治世父母官，又有何異？
哪怕是些千變機巧，或是暗殺無形，或是刺探情報，亦能是劍走偏鋒的報國之道。
哪一種，不比你現在，躲在郡守府裏，鑽研些被人看不起的東西強？”
遲安一席話，慷慨激昂，一瞬間，便徹底抓住了魯千機的心。
對方原本有些頹然無神的雙眼，此刻正在灼灼地盯著遲安。
看得出來，壓抑十數年的火焰，在此刻，仿佛要在目眥欲裂之中噴湧而出！
“若我說，跟著我，我能給你這樣的機會，你要不要？”
遲安明白，自己已經大獲成功了。
魯千機目光堅定，毫不猶豫地俯身跪下——
“若將軍不棄，千機願從今拜先生為師，鞍前馬後，誓死相隨！”
遲安滿意地微微一笑。
成了！
果然，在這個時代，籠絡人心是真的容易啊！
“好了，從今天開始，你就跟在我身邊，上陣殺敵，中軍指揮，這些你皆不需管，我也不強迫你讀那些沒用的酸書，回頭我會給你些圖紙，你且先研究著。”
聽到這裏，魯千機眼中瞬間亮起了光。
“恩師竟也精於此道？”
“粗通一些，之前偶得幾番機緣，不足掛齒，行了，你先起來，今後莫要被這些繁文縟節耽誤了做正事的時間。”
聽遲安如此說，魯千機更是興奮得如同遇見了貴人一般。
遲安心中更為得意。
什麽機緣不機緣的。
等著科學給你一點小小的震撼吧！
在徹底被折服的魯千機退下之後，遲安也思考片刻，開始畫起了草圖。
這計劃中的第一步，便是弩機。
這是練兵那會兒，遲安麵對的至今都沒有解決的一個大問題時，就已經有了的計劃。
訓練一個合格的弓箭手，甚至需要幾年的時間。
即便是他能夠用紀律性來支撐玄甲軍的戰力，但是像這樣需要時間積累的能力，就不是一朝一夕能夠解決的了。
尤其是，按照如今大奉風雨飄搖的樣子，他也已經沒有這個時間了。
至於熱兵器，就算他腦海之中掌握了基本原理，但是工業水平支撐不起來，也是空中樓閣。
那麽，練習成本極低的弩，便成了遠程火力的最佳選擇。
於是，這幾日，除了整頓軍務，收編降兵外，準備圖紙也成了遲安忙碌的一項任務。
就這樣，還沒有幾天安穩日子，便又異變陡生。
彼時遲安正在埋頭繪製圖紙，便響起了重重敲門聲。
令左右打開房門，便是一個傳令官氣喘籲籲地進門跪在遲安的麵前。
“稟將軍，城外有加急軍報傳來！”
“快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