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待君凱旋
“這麽冷的天跑出來，也不怕凍壞了身子。”
遲安見狀，趕緊上前關上門，親自替蘭雪如摘下鬥篷，扶著她坐下。
這次，蘭雪如倒是沒有懟上兩句，還令遲安感到有些意外。
畢竟，蘭雪如之前與她父親一起來時還好，若是自己來，總是會忍不住教訓上他幾句。
但是這次，卻是沉默了些許。
“聽父親說，你那新兵訓練得倒是井井有條，就連陛下都十分欣喜？”
蘭雪如開口，便是問及此事。
“還好，還好，”遲安尬笑，“怎麽想起問這個來了？”
“遲安，你好好回答我，”蘭雪如卻突然緊緊盯著遲安，“你真的要親自隨軍出征？”
遲安有些意外，他從來沒有見過蘭雪如這樣的表情。
也不是沒有見過蘭雪如決絕的樣子，比如曾經提出退婚的時候。
但是即便如此，她也沒有露出過絲毫傷感的心緒。
可此時，她的眼睛似乎有些微紅。
“我之前已經在大朝會上公然請命了，兵，也是我練的，又怎麽能做縮頭烏龜？”
遲安猶豫了片刻，還是握住了蘭雪如還帶著門外的些許寒冷的雙手。
蘭雪如倒是也沒有抗拒。
很顯然，她此時可謂是心事重重。
“旁人不知，我還能不知道？你從小不學無術，花天酒地，甚至還尋花問柳，你這身體怎麽上的了戰場？”
遲安聽著蘭雪如這番明裏是責備，實則卻是擔憂的話，實在是有些哭笑不得。
這還不忘了敗壞自己兩句是吧？
不過這前身，倒也真是太不當人了。
倒確實也怪不得蘭雪如說，自己自從得到這個身體之後，一開始還真的挺不適應。
前世的自己經過了嚴苛無比的訓練以及無數次戰場的洗禮，才成就的鋼鐵一般的身體素質，一夜之間，又成了這個虛架子。
不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但是身體素質也差到令自己難以接受。
再加上長時間縱情聲色，身體便是更加虛浮。
饒是現在這個依舊不能令自己滿意的身體素質，也是自己下了大功夫磨煉的。
“蘭小姐，你說，你眼中的戰場是什麽？”
遲安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帶著胸有成竹的微笑問道。
“這戰場乃是兩軍交戰，真刀真槍，血流成河，雖然我沒見過，但是自也想得到兩軍對壘的慘烈。”
蘭雪如說著，又歎了口氣。
“可你又可曾想過，這戰場，同樣亦是兵者詭道，羽扇綸巾，亦可運籌帷幄，談笑間便是灰飛煙滅？”
遲安說到這裏，蘭雪如的眼神之中閃過一絲別樣的光芒，繼續看著他的雙眼。
“若說別人，我信，但是你……你什麽樣子我不清楚？”
聽了蘭雪如的話，遲安更加忍俊不禁。
這蘭家小姐，實在是傲嬌二字最好的詮釋。
“你當這些年我真的什麽也沒做？”
遲安笑了笑，既然人都已覺得自己是藏拙保身，那自己便也順竿爬好了。
說罷，遲安便從一旁的書架上，拿下一本冊子。
那正是這些日子，自己一邊回想，一邊總結的，現代戰爭中，可以用來對這個時代降維打擊的戰法。
再輔以自己那個世界，流傳下來的並不存在於這個世界的各種兵法，集其大成。
可以說，這些放在這個時代，已經完全可以自成一派！
“這是什麽？”
蘭雪如皺著眉頭接過冊子，有些疑惑。
“這裏麵的都是我這些年的想到的東西總結出來的，你看看便知我這些年究竟在做什麽。”
“你少誆人，我看著第一頁的墨跡都還挺新的。”
“別在乎這些細節……是我重新整理的，對，重新整理的。”
遲安趕緊圓了回來，心說以後忽悠這小丫頭可不能老說假話。
“敵進我退，敵駐我擾，敵疲我打，敵退我追……”
蘭雪如看到意外處，忍不住嘟囔著念了起來。
“若是敵我力量懸殊，就比如這次，我們對戰叛軍，自是要以少打多，便不能硬碰硬。
這些，便是我所謂的‘遊擊戰’。”
“你的意思是……騷擾敵人，而不是正麵交鋒？”
蘭雪如自然不似一般人愚鈍，瞬間就能看出個一二來。
“不錯，不愧是你。”
遲安笑裏帶著些調侃，開玩笑地說道。
“我看你這些，大多都是些陰謀詭計，哪裏有什麽光明正大的大將之風，倒也不愧是你。”
蘭雪如隨意翻了幾頁，也微微噘嘴皺眉，反唇相譏。
倒是顯得可愛了幾分。
“兵者，詭道也，若是能通過這些計策，讓士兵少些犧牲，我倒是願意做那陰謀詭計之人，至於大將之風，我遲安還真不在意。”
遲安笑得坦**，雖然語氣雲淡風輕，但這些話，確實是他的心中所想。
大奉人的戰鬥方式，竟有些自己前世所知的商周戰法的影子。
所謂戰爭，便是兩軍對壘，互相衝鋒。
拚的，便是敵我的軍力，以及血性。
所以，曾經大奉鼎盛之時，確是所向披靡。
但如今國力衰頹，便是再難取得一場勝仗。
尤其是如今各方異族，皆有其仰仗。
正麵衝殺顯然越來越過時。
而遲安的這番話，徹底令蘭雪如陷入了深思。
這些日子，遲安的離經叛道，在她的心中，也漸漸轉變了看法。
他隻是與世人不同而已。
或許他的方法，才能真正成為那個，挽狂瀾於將傾的人！
但此行著實是凶險。
蘭雪如不得不正視自己的內心——
她擔心眼前的人！
“遲安……”想到這裏，一向果決的蘭雪如也並沒有扭捏，而是抬頭緊緊盯著遲安，美眸之中流轉著自己內心的萬千思緒，“我等著你凱旋。”
原本是遲安主動握上去的雙手，此時蘭雪如竟握得更用力了幾分。
而遲安看著眼前人的麵容，心跳竟都錯了半拍。
這幾乎還是他第一次，與蘭雪如這樣接近，這樣專注的對視。
雖一直讚歎蘭雪如的絕色，但如此對望之時，對方的容顏更是美得令人心醉。
並不隻是那毫無瑕疵的玉砌麵容，還有那清澈而又篤絕的眼神。
“放心吧，等我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