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住院費
小夥兒心情極好，他關上店鋪大門，用一個鎖頭鎖好。
“我現在就去問問！”
小夥兒正為這事發愁呢，父親去世以後，自己雖然說繼承了這手表店，但是手藝和手表方麵的知識，他是一竅不通啊。
陳文遠這個思路簡直令他茅塞頓開，他鎖上門，準備去剛才陳文遠所說的那些地方推銷。
“叔叔，現在能給我買玩具了麽？”
小孩兒吸了一口鼻涕，他清澈的眼睛讓陳文遠想起了還在醫院的子欣，想到子欣現在躺在醫院的病**，他感覺有些心塞，自己五歲的女兒不能像正常孩子一樣上學，隻能每天躺在病**，無時無刻插著管子.....
“叔叔？”小男孩有些謹慎的碰了碰陳文遠厚大的手掌。
兩人來到一間賣玩具的小店鋪，老板正搬著凳子扣著大腳丫子。
小男孩一眼便看中了一堆玻璃珠子！
“我要十顆，可以嗎”小男孩對著陳文遠道，隻見陳文遠點點頭。
小男孩捧著一堆玻璃彈珠，老板細細的數了一數：“一共五毛錢。”而此時陳文遠拎著一個洋娃娃過來。
“加上這個”
老板掃了一眼道：“一共一塊五”
“謝謝大叔，我走啦！”看著小男孩臉上的笑容，陳文遠腦海中一片空白，在他的記憶深處竟然沒有子欣的笑容，每次閉上眼睛，他看到的是一個酗酒的男人，正在對一個弱小的女人家暴。
這人除了他陳文遠，還能有誰。
這是他內心深處，最痛難忘的一段記憶。
“陳文遠，你真不是東西！”他低下頭，一臉的愧疚
女人在簡陋的屋子裏，陳文遠有力的將她推倒，她含著淚哀求道：“我錯了，不要打了！”
陳文遠憤怒的看著李思瑤，她頭發淩亂，手臂留著一道淤青。一旁的小女兒陳子欣害怕的躲在門的一角。
“臭婊子，你竟敢背著我偷人！”
陳文遠怒瞪了陳子欣一眼，嚇得隻有三歲的子欣嘴唇發抖。
他恨不得下一秒衝過去掐死她。
可李思瑤抱著他的大腿，眼淚止不住的往外流。
“陳文遠你瘋了！”
“你寧願相信那群狐朋狗友都不相信我！”
陳文遠大腿一甩，朝著地上的李思瑤大吼道：“讓開！”
李思瑤眼眶發紅，嗓子都快合起來了，帶著哽咽又憤怒的語氣說道：“她是你的孩子啊！”
陳文誌再次看向子欣，要不是她的五官跟自己有幾分相像，恐怕是要做出什麽出格的事來，他甩開了地上的李思瑤，罵罵咧咧的丟下一句話：“下次再讓我聽到這種事，我立馬打斷你的腿！”
隻留下傷心的李思瑤與不知所措的陳子欣。
他深吸了一口，緊握著剛剛賺來的幾十塊錢。
因今天陳子欣交不起住院費，就要被趕到樓道去住，他陳文遠已經不是六十年前那個混蛋了，不可能會無動於衷！
這一次，他不會再讓這對母女受半點委屈！
“思瑤他們還沒吃飯的，我順便煮點粥過去吧。”
年輕時的陳文遠，從來沒有做過一頓飯，即使他妻子上班很晚，她都會回來默默的做飯，而陳文遠則在一張老舊的長椅上躺著，而且有時候打牌輸了還會拿她來出氣。
陳文遠去菜市場買了一些大米，這會兒人們還在用著糧票，但是八十年代已經逐漸開始不用的。
買了半斤豬肉和三斤多的大米，陳文遠沒有耽誤準備回家去。
李思瑤狼狽的從醫院出來，她好不容易把子欣哄睡了，自己一個人回家準備做飯。
陳子欣被查出白血病的半年裏，李思瑤每天精心照顧她，即便是上下班辛苦，她也都要湊出時間來陪陪子欣，這段時間是她最幸福的時刻，她終於有理由可以不用回這個家了，不用每天晚上對著陳文遠。
但是就在前不久，子欣的病情惡化了，需要每天都住院，李思瑤忙不過來就辭去了廠裏的那份工作。
李思瑤背著簡陋的黃色小包，整個人疲憊到了極點。
她一步一步走上台階，住在同一棟的鄰居向前打招呼。
王大嬸抱著大木盆，裏麵是一堆髒亂的衣服，李思瑤這才意識到已經有兩天沒洗衣服了。
王大嬸笑道：“思瑤，咋這麽早下班。”
思瑤理了理頭發，她擠著笑容道：“沒有，今天沒上班。”
王嬸悄悄湊過頭來，她掃了一眼樓上李思瑤的方向。
“今天你那男人也回來的早，八成又是手氣不好了！”王嬸幽幽的說道。
這樓道，幾乎每個人都知道陳文遠是個壞脾氣的丈夫。
每次吵架就數李思瑤哭得最慘烈，聽得周圍鄰居心發慌。
李思瑤聽罷，心髒驟得一聲停止，她臉上露出幾分驚恐的表情，但是在外人麵前，她還是選擇保持了從容。
“嗬嗬，沒事的，他要是把我打死了，女兒誰來照顧？”
李思瑤露出苦澀的笑容，讓人不由得心酸。
“王嬸，您不是要去洗衣服嗎？”
王嬸尷尬的一笑：“對，對啊，嗬嗬。”
剛轉過身，王嬸搖頭歎氣道：“唉，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姑娘命不好啊！”
李思瑤裝作沒有聽到，隻是一步一步台階。
八十年代，女性離婚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李思瑤覺得過日子，熬一熬就過去了。
她已經習慣了陳文遠的冷眼，習慣了時不時遭受他的暴力。
直到她的小女兒出現了，她才開始變得心硬了起來。
自己的女兒每次看著陳文遠打自己，那副害怕的小麵孔深深的刻在了李思瑤的腦海裏，無論陳文遠怎麽她，她都能忍。
老一輩人說，隻要有了孩子，丈夫就會腳踏實地的努力工作，李思瑤也在期盼這一天。
但事情並非如她所料。
看著子欣出世，她不忍心子欣也遭受這個男人的暴力。
直到今天，她對陳文遠已經喪失了所有期望。
連自己女兒的救命錢都能拿出賭，這個男人竟然會如此冷血無情！
她還有什麽理由跟著這個惡魔！
一步一步，她走向那扇冰冷的鐵門。
鑰匙扣一扭，她便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這一次又出乎他意料，陳文遠沒有躺在長椅上，反倒是掛著圍裙，灶台上麵的熱氣騰騰升起，一股噴香的肉味傳來。
“你回來了？”
陳文遠露出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