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落水女孩
“還原得還挺逼真的,和課本上麵《桃花源記》那篇古文的配圖幾乎一模一樣。”
我有些驚訝地看著周圍,忍不住低聲說。
這條河蜿蜒流轉,就像是一條透明的絲帶,而河的盡頭就是一片桃林。
在頭頂的血月映襯下,桃花紅如鮮血,慢慢飄零在河中,似乎將整條河都染紅了。
“這裏不錯,挺漂亮的。”
金小青見到後,似乎還挺滿意,不由得讚歎起來。
我嘴角抽搐了一下,人和鬼的審美果然不一樣,在我看來,這個地方處處都透著陰森和詭異,看久了隻會讓人心裏發冷。
這時兩條小木船劃了過來,每條船上麵都有一個背著魚叉的船夫。
這兩個人的動作整齊劃一,衣著打扮,長相都一樣,神態都很麻木。
他們將船劃到我們麵前,然後齊刷刷地直起身,用毫無起伏的語氣說:“請上船,一條船隻能乘一個人。”
我和唐山海對視了一眼,顯然這兩艘船的出現就意味著我們要分開。
想了一下後,我看向了金小青說:“你先跟著唐山海一起,我和冷雲乘另外一條船。”
金小青繃著臉,略想了一下後點了點頭:“你還算有點腦子,以咱們之間的聯係,隻要我和唐山海不分開,你就能迅速找到我們。”
我補充了一句:“你們也可以來找我,萬事小心。”
金小青微微點頭,衝唐山海一抬手用眼神示意他,唐山海的表情有些尷尬,但還是抬起手,像個太監一樣,扶著金小青上了船。
我和冷雲上了另外一艘船,起初兩條船還在並行,但很快就拉開距離。
不到五分鍾,唐山海他們乘的船在我們前麵就成了個小黑點。
我四下掃了眼,根本沒有見到桃花源那個村子的蹤跡,不過這件事也急不來,我索性轉頭看向冷雲。
“你是死後才遇到你曾祖奶奶的嗎?”
我有點同情的看著冷雲,每天此後金小青那樣性子的傲嬌女鬼,真的不是輕鬆活。
冷雲無奈道:“不是,她生前是我曾祖父的繼室,兩人並沒同居,曾祖奶奶嫁進來時就病了,三個月後就病逝了。但她的牌位始終在我家祠堂裏。”
“我自幼多病多災,磕磕絆絆活到兩歲時,有個道士給我看病,說我如果想活得久點,需要祖先庇佑,他找了一圈就找到了曾祖奶奶,所以從我兩歲起她就在我身邊了。”
“後來國家動**,也是她幫我完成了一次又一次任務,我死後她教我修行之法,我們相依為命八十多年。”
我點了下頭,有點理解為什麽冷雲這麽高冷的性子,麵對金小青時會如此恭順。
說話間,前麵出現了一條船,船上站著個女孩。
看起來也就二十來歲,她四下張望,眼中不停流著血淚,口中叨念著:“入口在哪,入口到底在哪?”
我趕忙衝她招手道:“別著急,咱們一起找。”
這次出任務的都是男警,所以這女人肯定不是警察,應該是之前進來的。
冷雲提醒道:“她出現的也太巧了,小心點。”
我點了點頭,自然明白其中不對勁的地方,而且我對這女孩的危機有點幫不上忙,兩條船離得太遠,我根本夠不著她。
而這女人更像是完全聽不見我說話一樣,繼續不停的喊著:“桃花源在哪?到底在哪?你再等等,我肯定會找到的,我肯定會找到的……”
她的聲音很沙啞,像是持續喊了很久,臉色更是毫無血色。
然而給她乘船的武陵人卻停下了乘船的動作,拔出背在背上的魚叉,衝著女孩走過來。
女孩被逼到船尾,不停地搖頭,怎麽都不敢下去。
“你能過去嗎?”
我轉頭對冷雲問。
冷雲搖頭很直接道:“在鬼界厲鬼也不能穿牆遁地,下水也隻能遊,就和人在人間一樣。”
我立刻沉默了,因為我不知道水下有什麽,貿然讓冷雲下水實在太危險。
我總不能為了救個不認識的女孩,讓冷雲去冒險。
撲通——
就在我猶豫時,女孩已經掉入水中,她不停地撲騰,還想回到船上。
但船上的武陵人麵無表情地用魚叉就朝著她的手紮去。
啊——
魚叉穿過女孩的手,她尖叫了一聲,不得不放手,隨後那女孩不停地在水中撲騰起來,身體在水中忽高忽低,像是隨時都會沉下去。
她掉下水後,我衝到我們這條船上那個武陵人麵前,試圖搶過船槳。
武陵人並沒有阻止我,而是任由我搶過了船槳,但我用船槳劃水時,小船卻紋絲不動,就像是定在水麵上了。
我急得滿頭是汗,船依舊紋絲不動,旁邊的武陵人隻麵無表情地看著我,就像是一尊木偶。
“這是怎麽回事?”
我有點意外,喘著粗氣問。
冷雲走過來,淡淡道:“沒用的,這船和船夫是一體的,生前最在意的東西如果被陪葬了,那人死後這東西依舊會追隨他,這種東西被稱為本命物,除了本命物的主人,其他人都不能操控它。”
我將船槳丟在船上,抱著最後的希望對武陵人喊道:“把船劃到那女孩身邊!”
武陵人悶頭撿起船槳,繼續朝前劃船,根本沒有要靠近女孩的打算。
我在心中歎了口氣,果然如此,我立刻控魂符拍在他身上。
然而符咒卻像樹葉一樣掉在地上,武陵人繼續劃船,沒受到任何影響。
我整個人都愣住了,他應該是隻鬼,符咒對他有克製作用,為什麽會不靈?
收起符後,我去拔骨刀,卻發現骨刀不見了,顯然我沒能將骨刀帶出來,不止是骨刀,鞭子、陣旗、墳頭土、護身符,我一樣都沒能帶進來。
在我發懵時,女孩撲騰得更加劇烈,因為河水中的血紅花瓣全都朝著她席卷而去,將她徹底裹住。
嗚嗚嗚——
女孩喉嚨中發出古怪的聲音,就像是蛤蟆一樣,不到半分鍾,她就徹底不動了,花瓣散去後,她仰麵飄零在河麵上,雙眼圓瞪毫無神采,渾身皮膚幹癟蠟黃,就像是一具沙漠裏風幹了三十年的屍體。
我立刻想到屍檢報告上麵的死因,精血和陽氣被吸光而死,我頓時如墜冰窟。
冷雲按住我的肩膀道:“先顧咱們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