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酒縣

我覺得他怨氣衝天的根本原因,一是當年死得太慘,他的族人還被打散了魂魄,斷了輪回。

二是殺他們的仇人逍遙法外,沒受到任何懲罰。

我可能幫他殺人,也不能任由他殺人,所以隻能從他族人身上下手。

血團似乎愣了一下,過了這麽多年,他恐怕都沒想過這個問題。

他沉吟了片刻說:“在石霞村。”

我直接說:“那個村子現在肯定已經不在了,我找不到確切的位置,你給我引個路。”

血團權衡了一下,才朝著門口飄**而去。

我立刻跟在他身後走出了房間,馮劍還在門口守著。

看到血團後,嗖的一下退到遠處,驚恐地盯著血團。

我衝馮劍招招手說:“別擔心,他暫時不會發飆。”

馮劍這才鬆了口氣,和我一起跟著血團朝著我們來時的路走去。

在路上時,我將血團的事和馮劍說了一遍。

馮劍這才放鬆下來,笑了一聲說:“那你應該叫他扒皮鬼,幹嘛喊人家血團?”

我立刻搖頭說:“我爺爺的本命鬼將就是一隻扒皮鬼,所以我不太想叫他扒皮。”

“那隻扒皮特別喜歡喝酒,我爺爺身體不好,他就經常催著我去給他買酒,而且隻喝醬香酒。”

我話音剛落,血團突然衝到我麵前,激動地問:“那個扒皮在哪?”

他的聲音有些顫抖,似乎認識扒皮。

我愣了一下,無奈道:“他早和我分開了,我也不知道他去了什麽地方。”

血團長歎了一聲,轉過身繼續往前飄,隻是速度快了不少,我得一路狂奔才能追上他。

幸好沒跑出多遠,我就打到了車,按照血團指的路線,車子開了半夜。

快淩晨兩點時,我們才終於趕到血團口中的石霞村。

這裏早變成一個縣了,叫酒縣,主要產醬香酒。

縣裏麵賣煙酒的店一家挨著一家,街道上麵都散發著一股酒香。

血團默不作聲地在前麵飄**著,穿過一條又一條街道,我們最終停在了一處叫居酒樓的飯店門口。

血團聲音低沉道:“當年那個掛著我們全族屍體的大樹,就在這。”

我走到飯店門口,試探著推了下門,沒想到竟然推開了。

這個小縣城本來就不大,天黑之後,整條街上一個人都沒有。

我真沒想到,都淩晨三點了,這家飯店還開著,猶豫了一下,我抬腳走了進去。

叮鈴——

我進去時,頭頂上的鈴鐺沒響,但當血團和馮劍走進去後,頭頂的鈴鐺就響了起來,而且聲音很大。

估計整條街,此刻都回**著清脆的鈴鐺了。

噠噠噠——

在我們全都走進飯店,關上門後,鈴鐺就不響了,一陣高跟鞋聲從飯店深處傳來。

這家飯店裏麵的裝修十分古樸,乍一看就像是穿越到了民國時期。

房間中沒有燈籠,而是點著紅色的燈籠,將人臉都晃得紅彤彤的。

饒是如此,那從飯店深處走進過來的女人,依舊顯露出了豔麗的風姿。

女人穿著淺紅色長裙,披散著大波浪卷發,踩著黑色高跟鞋,走起路來搖曳生姿。

要不是看到她腳下有影子,大半夜在如此詭異的地方見到她這副樣子,我都以為自己撞鬼了。

“三位,吃點什麽?”

女人語氣中透著嬌媚,聲音婉轉悅耳。

但我卻聽出了不對之處,因為這裏隻有我和女人兩個活人,很明顯她也有陰陽眼,能看到鬼。

“你這是家陰店。”

我立刻反應過來,很多人間的飯店,開在陰氣極重的地方,為了生意興隆,就要開成陰陽店。

白天做人的生意,晚上做鬼的生意。

女人點頭,有些意外道:“你不是來吃飯的。”

我直接問道:“你們這除了你之外,還有誰在?”

女人眼神閃爍了一下,好奇地問:“你以為這裏有誰?”

我指了指血團,低聲道:“扒皮鬼。”

女人沉吟了片刻,直接坐在血團的身邊,看著對方血肉模糊的樣子,臉上並沒有任何恐懼的神色。

她拄著下巴,隻問了一個問題:“酒曲放在陶缸裏麵密封,味道會更好。”

血團立刻反駁:“陳家的醬香酒,都是放在瓷壇裏密封的。”

女人立刻坐直了身體,凝視了血團好一會兒,突然歎了口氣,眼神中透著無奈:“族長就算來了,也解決不了先輩的困境。”

血團沉聲說:“什麽困境?他們當年難道沒有魂飛魄散?”

“而且你叫我們家人為先輩,什麽意思?”

女人歎了口氣,抬眼看向門口的招牌,眼中透出幾分深邃,向我們道出了一段秘辛。

這女人叫陳薇,是陳家僅存的後人,她祖輩是陳家的旁支,這個祖輩很花心,在外麵養了外室,生了個男孩,就是陳薇的祖父。

陳薇的祖輩也沒逃過那次屠殺,她祖父十歲喪父,要不是被養在外麵,也逃不過那次屠戮。

得知陳家的慘烈下場後,陳薇的祖父在戰亂中幾經輾轉買下了這塊地。

當時那棵吊著陳家滿門的大樹早不在了,這裏被夷為平地,但陳家亡魂還在這。

隻不過亡魂都被封印了,陳家後人也曾特意學過玄術,試圖將解開封印,放他們解脫。

但用了幾十年三代人的時間,也隻破解了一小部分,放出了個最厲害的厲鬼,陳濤。

女人說到這,又歎了口氣,看向了廚房的方向,一道血淋淋的影子從廚房中飄**出來。

盡管房間中光線很差,但畢竟朝夕相處了三年,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來,起身驚呼道:“扒皮,你原來在這!”

扒皮飄**過來,坐在我對麵說道:“因果循環,當年你爺爺答應幫我解決我家的事,結果他被自己家族的事絆住了沒能完成承諾,最後還是你們吳家人來解決這件事。”

我緩了緩心神問:“你詳細說說該怎麽解決,我的修為可不如爺爺。”

“如果我自己搞不定,那還得找幫手。”

扒皮輕笑了一聲,聲音沙啞道:“其他玄門中人都破不了封印,因為這個封印隻有身懷幽冥之氣的陽人才能破解。”

“所以這些年我家人不是道行淺,而是破解封印的方法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