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墓地降魂
十七歲那年，我剛拿到省體育學院的錄取通知書，當晚就做了個噩夢。
我夢到有個表情凶狠的女人死死地掐著我的腿，尖聲喊著：“我要讓你生不如死。”
我猛然被嚇醒後，發現雙腿沒知覺了，我就這麽癱瘓了。
父母帶我走訪了不少醫院，我的心情從剛開始的震驚和僥幸，到後來的絕望。
因為那些醫院甚至搞不清楚我的病因是什麽，就更不可能治好我。
爺爺聽說後，強烈要求我爸把我帶回家。
當爺爺看到我那一刻，眉頭就立刻皺得能夾住一根煙。
他嘴唇顫抖，屏退了所有人後問我：“你是不是看到了什麽？”
“爺爺，我夢到個女人凶狠地掐我的腿！”
這些話其實我也和父母說過，但他們都沒往心裏去。
但爺爺聽後，卻立刻紅了眼睛，眼中透著恨意，聲音顫抖道：“她回來了。”
我有些茫然，連忙問：“爺爺，誰回來了？”
爺爺沒吭聲，推著我走出後門，麵前就是一片偌大的墳場。
沒錯，爺爺一直就是村子裏的守墓人，但實際上隻有我們家人知道他還有另外一個身份——陰山派法師。
我爸從來不信這套，而且覺得住在墳場附近太晦氣，所以極少回來。
我長這麽大，算這次也才第二次回來。
當天晚上，爺爺就拿著黑色的陣旗，每隔三米倒插一把，環繞著整座墳場插了一圈陣旗。
他將我放在墳場中央，在我周圍擺了一圈白蠟燭，更是在四周樹上掛了很多符。
符咒都是黃紙墨汁畫的，被夜風一吹，嘩啦啦地響。
陰山派法術重陰，所以和傳統的道術施術方式完全不同。
我裹緊了外套，但依舊有冷風不斷順著袖口和衣領鑽進衣服裏，令我渾身發冷。
明明現在還是夏天，我卻感覺不到一絲暖意。
我木然地看著這一切，心中忐忑、恐懼，更多的卻是疲憊，直到晚上十一點，爺爺和爸爸才忙活完。
爺爺點燃了所有的白蠟，接著一臉嚴肅地抬頭對我爸說：“千萬別讓任何一根蠟燭熄滅了，不然小用的命就沒了。”
我爸顯然不確定爺爺這招管不管用，他的臉色比我還難看，但還是點了點頭。
我呆呆地坐在蠟燭環繞的圈裏，看著揮動著骨刀圍繞著我轉圈的爺爺，心裏透著對前路的迷茫。
呼——
午夜十二點，原本橘黃色的燭光忽地變成了綠色，並且縮到綠豆粒大小。
原本一片死寂的墳場突然陰風怒號，像是有無數厲鬼同時哭嚎一般。
爺爺立刻喊道：“她來了！守住蠟燭，這是你兒子的命！”
說完爺爺朝著黑暗深處飛奔而去，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
留下我和爸爸惶恐地待在原地，狂風裹挾著沙粒吹得我們睜不開眼睛，風沙拍在臉上，更像是有人在扇我耳光。
我們兩個在狂風中護著燃燒的微弱的火苗，原本已經十分艱難，偏偏這時天上又響起炸雷，頃刻間暴雨傾盆。
雨點不斷砸下來，冰冷徹骨，蠟燭的火苗更是從綠豆大變成了芝麻大小，眼看著就要熄滅了。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雖然不清楚為什麽白蠟燭滅了我就會沒命。
但我不敢賭，也顧不上寒冷，趕忙扯掉身上的衣服擋住大雨。
雨不知道下了多久，我隻覺得越來越眩暈，好在蠟燭一根都沒滅。
盯著那芝麻大的燭火，我越看頭越沉，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昏厥的。
等我再醒來時，已經次日下午，爺爺獨自坐在土炕邊抽煙，側頭看著我。
我掙紮著坐起來，活動了一下腿，腿居然能動了。
我立刻從炕上跳起來，興奮地在地上轉了一圈，大喊道：“爺爺，我的腿好了！”
爺爺微微點頭，臉上毫無血色，他像是要咳嗽，但又刻意地忍住了，衝我招了招手：“小用，過來坐。”
我激動地跑到他旁邊坐下，靠著他說：“爺爺，你是不是打敗那個弄壞我腿的女人了，所以我腿就好了？”
“你太厲害了！”
爺爺嘴角扯了一下，露出了一個苦笑，他沉聲道：“你想不想學陰山派法術？爺爺可以教你。”
我對術法完全沒概念，當時還覺得好玩，毫不猶豫地點頭說：“想，爺爺快教我。”
爺爺看我的眼神透著不忍，他紅著眼睛抬手捂住了我的眼睛，我隻覺得雙眼瞬間像是被冰針紮了一樣。
我“啊”的一聲叫出來，眼睛又疼又冰，頭還有點眩暈。
爺爺鬆開手說：“小用，你天生陰陽眼，是學陰山派法術的好苗子，可我以前總希望你能過普通人的生活，所以封住了你的陰陽眼，沒想到你還是卷進來了。”
“我如果不教你法術，日後我不在了，你連自保的本事都沒有，所以你一定要認真學。”
我揉了揉眼睛，不適感消失後，沒覺得眼睛和以前有什麽不同。
我略掉這茬，疑惑地問：“爺爺，那個弄壞我腿的女人是誰？”
爺爺繃著臉，起身招呼我跟他走，我們走進一個小雜物間後，爺爺從暗格裏取出了一個巴掌大的黑本子遞給我。
我有點奇怪地接過本子，本子的扉頁寫著降魂錄三個字。
翻開第一頁，就看到雪白的紙上，畫著一個青衣中年男人，他穿著古裝衣服，手中握著根黑色長鞭。
這畫畫得栩栩如生，尤其是中年男人冰冷如刀的目光，就像是真的在盯著我一樣。
我又隨手翻了幾頁，在翻到後麵一頁時，險些嚇得將本子丟在地上，因為這上麵畫的，正是弄壞我的腿的女人！
“爺爺，這是怎麽回事？”
我迅速合上本子，隨手將本子丟在旁邊櫃子上，甚至不想去看它一眼。
爺爺平淡道：“二十年前我和人過招時，她趁亂從降魂錄中逃了出去，這麽多年過去，我以為她早不知去向，沒想到她算計到你頭上了。”
我牙齒都在打架，下意識地退到門口，驚恐道：“爺爺，咱們還是出去說吧。”
爺爺看著我一臉無奈，語氣也嚴肅了幾分：“吳用，作為陰山派弟子，首要一點就是要膽大心細，第二點是能自如操縱魂魄，如果你這兩樣都不合格，縱然天分再高也無濟於事。”
“這本降魂錄是咱們這一脈世代相傳的至寶，日後你遇到凶戾又無法超度的魂魄，就將它封印在其中，既然你決定學陰山派法術，它遲早要傳給你！”
我老臉一紅，心裏說不害怕是假的，這降魂錄上隨便逃出來的一個，就能輕而易舉的讓我癱瘓，我哪敢靠近它？
但既然學陰山派法術是我自己決定的，我還是鼓足勇氣說：“放心吧，爺爺，我一定努力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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