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追殺

【第三輪,玩家將有20分鍾的時間進行躲藏,隨後是20分鍾的鬼抓人環節】

【第三輪的提示是:不要藏著不動。】

【計時開始,祝各位好運】

蘇念晨停下了腳步。她雙手撐住膝蓋,隻覺得胸口火燒火燎地疼,嗓子口一股甜味——過於激烈的奔跑讓她的體力到達了極限,胃裏也跟著翻騰地惡心。她捂著嘴,彎著腰難受地喘息著。

陸離的情況也不容樂觀。雖然比起蘇念晨的耐力要好上很多,但他比她多跑了建築外圍那一段路,那一下榔頭又用盡了全力,此刻也站在原地不住地喘息。他一麵盤算:不妙,以這輪的體力消耗,即便休息20分鍾,也很難撐過第三輪。

下一輪絕不能再這樣硬扛了。他們需要一個破局的方法……

在原地調整好呼吸,他對蘇念晨說:“你怎麽樣了?”

蘇念晨的呼吸也差不多平複了下來。她直起身來——實際上,她的肺還在隱隱作疼,但是她說:“沒有大礙。”

陸離點頭,也不知是否真的相信了這個說辭。他似乎是下意識地摸了摸腰包裏露出的刀柄——蘇念晨這才注意到,剛剛那一擊情勢緊急,那把榔頭也被他一起丟在了原地。現在,他防身的武器似乎隻有腰間那個匕首了。

蘇念晨暗自懊惱:都怪自己太天真,早知道她也該帶上一些能派上用場的武器來的。

她對陸離說:“去把榔頭撿回來吧。順便還是上樓找個房間說話——這裏人太多了。”

陸離也是一樣的打算。他倆在一樓弄出的動靜不小,周圍已經聚集了好多個玩家探究的視線。他們立刻向著樓梯口走過去。

可是,在榔頭遺落的地方,已經有了一個人。隻見一個藍色睡衣的身影背對著他們,正彎腰撿著地上的東西。

是他!陸離和蘇念晨同時一驚。

蘇念晨立刻出手拉住了陸離的外套袖子提醒:這是個危險人物!

似乎感受到他們的靠近,那個人回過頭來。他身形纖長,雖不顯得特別健壯,但全身線條勻稱比例協調,似乎接受過專業的運動訓練。他的頭發似乎長期沒有修剪,亂糟糟的黑發貼著腦袋,到了他脖子的長度。他的臉色蒼白病態,再加上那件滑稽的睡衣,整個人的形象看起來說不出的怪異。

看清是二人,他原本淡然的表情瞬間變成了激動的微笑。嘴角揚起的同時,他手裏剛剛撿起的尖刀在指尖靈活地同步轉了一圈——正是之前為暗算蘇念晨丟下來的那把。

“你們好!”他歡快地說,動作浮誇地行了個禮,手中的刀刃隨著他的動作閃著寒光,“真是太巧啦,二位也是來撿東西的對吧?”

他的客套語氣親昵,像是對熟人熱切地致以問候——可實際上,他曾對兩人都痛下殺手!

“我知道你。”陸離語氣平靜,“你是遊戲開始前來殺我那個人。”

什麽?!蘇念晨心裏一驚。不僅是暗算她,這人還去殺過陸離?!

“bingo!”麵前的人笑得更開心了,“你果然很難殺,若不是我躲得快,我那時候就和剛剛的小女孩子一樣下場啦!”

他神態瘋癲地指著自己的頭,嘴裏誇張的模仿著:“邦邦!!——腦袋會凹下去哦~”

神經病……蘇念晨額角直冒冷汗。這個人,是怎麽回事?

好像注意到了蘇念晨的想法,這怪人眉開眼笑,把手收回來背在身後,向前欠身:“關於之前對二位的莽撞,我在此真情實意地道歉,還希望能得到二位的諒解。你們應該也已經發現了——我這人,大家都說我腦子有點問題。也就是說,我是個神經病呀!”

他哈哈大笑起來。陸離眼角抽了抽:他還是第一次遇到自己說自己是神經病,還笑得這麽開心的。

這就是神經病麽……可怕。

那人捧腹大笑了好幾十秒都不停。突然,他沒有任何預料地直起了身,臉上一點笑容的痕跡也沒有了。他嚴肅地對著二人伸出手:

“正式地自我介紹:我叫何子風。這位陸離先生我是認識的,這位小姐——”

他腳後跟為軸轉了半圈,把手遞到蘇念晨跟前:“敢問尊姓大名?”

蘇念晨沒有和他握手,語氣冷冷:“蘇念晨。剛剛,你為什麽暗算我?”

“蘇念晨,好,在下記住了。”他笑嘻嘻地收回手,根本選擇性無視了後麵那個問題。

神經病做事,需要理由嗎?

陸離警惕地看著他。這人腦子有病,偏偏身手了得,還對他們有著不加掩飾的惡意——是個非常麻煩的家夥:“你可以把那個榔頭給我嗎?”

“給你嗎?那自然是可以的,可以的。”何子風笑嘻嘻地說。突然,他歪著頭,舉起了手中的尖刀!

“不過,我覺得沒有必要了哦——我現在就殺了你怎麽樣?”

蘇念晨心裏警鈴大做,全身緊繃!他要動手嗎?!

陸離盯著他笑嘻嘻的臉,麵無表情:“你可以試一試。”

他的語氣平靜,但正是這過分的平靜,顯出一種無形的壓迫感。

“唔……”何子風歪著頭看了他一會兒,似乎在苦惱著。他的每個神情話語都帶著誇張的放大,像是在進行戲劇表演:“真是嚇人呢。雖然我覺得以你現在的狀態,這話多半是在虛張聲勢,不過——你說得對,我也確實不打算現在就殺掉你。”

他的臉上露出近乎狂熱的笑容:“我已經很久沒遇到這麽有趣的獵物了——你不像大部分蠢貨一樣容易殺。我也很好奇為什麽遊戲要讓大家都來殺你,你到底有什麽值得殺的魅力呢?所以,我也不著急。”

他舉起右手,在空中做了一個發誓的手勢:“我是個很有原則的人:每次遊戲裏,我都隻會出手殺你一次,隻有一次,直到最後一次你死在我手裏。這一次的遊戲我已經出過手了,所以現在不會再為難。”

他嘴角笑意更甚,一雙眼睛神經質地睜大盯著陸離:“我可是展現了巨大的誠意,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哦,陸離。”

說完,他虛空做了一個脫帽禮:“那麽,再見。”

他轉身就飛速上了樓,不過片刻就消失在了台階上,留下一陣癲狂的笑聲。

他走後,陸離才過去撿起了地上的榔頭。從頭到尾,他都一言不發,隻是那雙漆黑的眼睛異常暗沉,似乎在深思什麽。

蘇念晨站在原地心情複雜:這一個二個,都是些什麽人啊!這個何子風,分明就是個可怕的瘋子!

盡管有這並不愉快的插曲,二人也沒忘記一開始的目的地。他們向樓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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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鼻的血腥氣充斥在整個廁所裏。李強背靠在隔間的牆上,手裏握著他帶進遊戲的鐵棍子。

他在原地喘著氣,雙眼充血通紅。剛剛把小七推出去,為他爭取到了幾分鍾的時間。可是當外麵掙紮的聲響消失以後,那個鬼,又把目標轉向了他。

它先是用力撞門想要進來,發現沒辦法破壞以後,就開始試圖從門的上麵爬進來。那張可怖的沒有眼睛的臉已經出現在了門的上方,他拿出全部的求生意誌,大吼著用鐵棍一次又一次把它打下去。終於,在那鬼的半個身子就要爬進來時——時間到了。

劫後餘生,他隻覺得雙腿發軟,握著鐵棍的地方早就被汗水浸地濕潤滑膩。不知在原地呆了多久,他的神智才終於回複:

是了,第二輪已經結束了。無論如何,他活下來了!

他顫抖著手打開隔間的門——門外小七慘烈的屍體橫在地上,他目眥欲裂地幹嘔起來。小七臨死前的呼喊,詛咒般地回**在耳邊。

不怪他,怎麽能是自己的錯呢?他不過是為了活下去罷了,在那種情境下,誰都會做出和他一樣的事情的。

他跌跌撞撞地繞過那具殘缺不全的屍體,險些被地上滑膩的血液絆一跤。不要看,不要看,出去就好了。這裏不安全,下一輪得換個地方……

下一輪!想到這裏,他身子重重地一抖。怎麽還會有一輪!這鬼遊戲他已經受夠了!究竟為什麽,偏偏他會遭受這種事情!

他蹣跚地往前走,終於邁出了廁所的門,走到三樓的過道上——就在這時,他看見兩個人,從樓梯間裏走出來。

走在前麵的是一個男性青年。他五官深邃冷淡,有著一雙能給人深刻印象的漆黑的眼睛——

幾乎不需要任何反應時間,那張臉就和記憶裏的某張照片對上了。

陸離。這個人是,陸離!

對啊,對啊!隻要殺了他拿到特等獎,這該死的遊戲不就結束了嗎?

蘇念晨剛走進三樓,就聽到一聲崩潰邊緣的怒吼:“陸離!!!”

幾乎同時,陸離豪不猶豫地轉身,一把把她推到一邊,向著樓梯下方跑回去!

“咚——!!”鐵塊撞擊的巨響猝然炸開!

李強紅著眼睛,死死地盯著前方那個逃竄的身影。他舉起手裏的鐵棍就向他揮去,撲空的棍子撞在樓梯鐵欄杆上,發出震耳的巨響。

其實,遊戲的規則裏隻是說殺死陸離可以無視通關次數直接實現玩家的願望,並沒有說過什麽隻要殺死他就能終止遊戲。可是此刻,已經喪失理智的李強哪裏顧得上細想,他腦中隻剩下了一個想法:

殺了他!殺了他!!然後自己才能活下去!!

陸離就著向下衝刺的慣力,一步跳下好幾級台階,盡全力奔跑著。可即便他采取這種危險的跳躍,在極快的速度下好幾次都要穩不住摔倒,仍然沒能和後麵追趕的人拉開太多的距離——他的體力在上一輪的追逐中已經消耗太多,而追逐的人似乎也拚上了全力!

陸離隻聽鐵棍呼呼破空的聲音在耳邊響著,好幾次就要擦到他的後腦勺。跑到二樓時,他突然改變了方向,向著二樓的食堂跑過去。

方向的改變讓他下衝的勢頭略微一頓。隻這麽一瞬的耽擱,那棍子就狠狠落在了他的右臂上!

他吃痛地悶哼出聲。李強體格健壯,這使上全力的一棍又重又狠,劇痛之下,他的手不禁一鬆,剛撿回來的榔頭又掉在了地上。

千鈞一發之際,那落下的榔頭恰好掉在二人中間,李強冷不丁被絆了一下,竟陰差陽錯讓他拉開了一人的距離!

陸離不敢回頭,繼續向前飛奔。右臂傳來陣陣鑽心的痛,可他也顧不上去查看是否骨折了。可是——二樓並沒有其他離開的路,唯一上下樓的通道就是他身後的樓梯。他能跑到哪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