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殺機
蘇念晨走在隊伍的最後。在沒人看見的地方，她拿出手機發送了一條消息：
【大部隊進去了。】
收件人顯示：陸離。
對方回複：【明白，你小心。】
——陸離當然也進入了遊戲，不過比眾人都早得多。
事實上，他已經在這棟建築中，待了五個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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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回溯。
接到電話以後，兩人迅速趕去了醫院。
還沒走到孫思晴的病房，門口激烈的爭吵聲音就傳了過來：
“你們醫院是怎麽監管的？！我就不相信我女兒就這樣憑空消失了！”
二人默契地站在圍觀人群附近旁聽，不久就搞清楚了前因後果。
本來今天孫思晴就該出院了，可是今早護士去給她送餐時，卻發現病房裏空無一人。本以為她是去周邊活動了，卻不想直到中午查房都找不到人。護士這才覺得不對，向周邊病房病人和同事，可沒一個說見到過她。前一天晚上還在**安睡的人，竟就這樣突然消失了。
醫院發覺事情不妙，調來監控一看：早上8：00，還能看見孫思晴坐在**；可8：03時，屏幕上出現了一片電流的條紋，畫麵停滯了大約五秒。等這5秒過去——**空空****，孫思晴就這樣在光天化日之下消失了！
監控設備經檢測並沒有問題，但攝像畫麵為什麽會停滯幾秒？在那短短的五秒內又發生了什麽，導致一個人就這樣人間蒸發？
醫院焦頭爛額，家屬悲痛欲絕，可都不知道該怎麽辦。
兩人搞清楚了事情的經過，便打車離開了醫院。出租車後座上，蘇念晨湊近陸離的耳邊，壓低聲音說：“能做到這種事的，隻有把她拉進半界這一種可能。”
為了防止司機聽到談話，她湊得很近，說話時帶著的熱氣輕輕撲在陸離的耳朵上。陸離心裏湧起一種莫名其妙的不自然情緒，忽然有點不自在。他說：“嗯。問題是，你覺得有人為創造出一個半界的可能嗎？”
蘇念晨語氣嚴肅：“我爺爺的筆記裏沒有這種方法的記載，但仔細想想，從原理上看是有可能的——但是，這會是和我爺爺完全相反的一套理論。也就是說……”
陸離順著說下去：“遊戲和給劉鬆招鬼的人有關。”
蘇念晨點頭：“是的。而且這人或這幾人，還想置你於死地！”
過了一會兒，她又問道：“你打算怎麽辦，老實去參加遊戲？”
陸離點頭：“我會去的，去把孫思晴帶回來。”
蘇念晨麵色複雜地看著他，聲音有點古怪：“很多人會想殺你。這非常危險。”
“我知道，但隻有我能救她出來。”陸離淡淡地說，“她很重要。”
不知為何，聽到這句話，蘇念晨心裏一跳。驚訝夾雜著失落的怪異情緒在心裏升起。她對自己古怪的情緒幾乎是有點氣惱了，便不再說話地坐正了回去。她呆望著窗外飛逝的景色，心裏卻還徘徊著那一句：她很重要。
她不知道，隻有陸離明白自己說這話的理由。孫思晴很重要，對他很重要——但不準確。
孫思晴，對他的這個肉體來說，似乎很重要。
無論是之前夢遊時恰好走到浴室救下她也好，還是聽到她失蹤消息時突然加快的心跳也好，都似乎是這具肉體搶先於他的精神做出的反應。如果真的像他一直感覺的那樣，自己的肉體和精神並不統一，那麽陸離覺得，孫思晴知曉的那個五歲前的他，一定會是這個問題的關鍵。
所以，他必須找到她。
兩人安靜了一會兒後，陸離說：“我會提前五個小時先過去。”
蘇念晨還沒從自己古怪的情緒裏走出來，聽到這句話一愣，下意識問：“為什麽？”
問出口後，她就想清楚了原因，瞬間為自己走神的呆滯感到臉紅。可是陸離沒有介意地解釋了：“玩家中可能有已經知曉我長相的人，一起行動太不安全。按照規則，隻要在淩晨三點到場就行。我會先進去，同時也先一步探索一下環境。”
雖然這聽上去理由充分，可是一個人在半夜呆在一個廢棄的福利院整整五個小時……“我和你一起去吧”這句話剛到嘴邊，就被蘇念晨咽了回去。
果然，陸離接著說：“你和大部隊一起準時到。替我觀察一下其他的玩家，可以嗎？”
蘇念晨表情複雜地看了他一眼：“……好吧。那麽，福利院見。”
於是，晚上十點，陸離就站在了福利院的鐵圍牆外。
他並沒有帶什麽過多的東西。一旦活動起來，太多的裝備反而會成為妨礙。他穿了一件輕薄的外套，長而寬大的袖子剛好掩蓋住他在右小臂貼身藏著的一把小刀的輪廓。他小腿和鞋幫連接的位置還各藏著一把短刀。
他胯上的腰包裏很刻意地半露出一把開刃的匕首，手上還明目張膽地握著一個招搖的、約有小臂長度的鐵榔頭。
既然有人要殺他，那麽首先要做的就是表現出自己並不好惹。而且陸離預感，這榔頭在所謂遊戲裏肯定會大有用處。
他的想法很快被印證了。
翻過福利院外圍的鐵欄杆不是什麽難事。可是大門處的那扇玻璃門從內部上了鎖，陸離思考了一下，覺得從正門爆破還是太招搖了。繞行一圈，他並沒有找到什麽能直接進入的方法。於是，他繞到建築的後麵，選了一扇一樓的窗戶，提起榔頭幹脆地物理爆破！
哢擦一聲巨響，伴隨著玻璃碎片落地的清脆聲音。陸離熟練地脫下外套清理掉窗框上還殘留的碎渣，然後一個翻身跳進了福利院建築的內部。
十點過，外麵的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他翻進的位置是一個長長的過道的盡頭，狹窄的走廊一路向前延伸，盡頭消失在前方化不開的黑暗裏。那黑暗籠罩的地方，似乎有什麽東西在蠢蠢欲動……
陸離靜靜地站在原地，等待著眼睛適應周圍的黑暗。他沒有開燈的打算——雖然提前到來的舉動應該能避開大部分玩家，但是也說不定有誰抱有和他一樣的想法。如果此刻福利院裏還有其他人，方才他進來的這一下動靜必然會引起注意，再開燈暴露位置，更不是明智之舉。
陸離就這樣站在那裏。他精神高度集中，專注地聆聽著周圍的聲音。
四下一片靜寂。大概率，這裏並沒有除他之外的人在。
他保持著警惕，往前慢慢邁步走去。
走廊的兩邊各有一個房間。他輕輕地推門查看了一下：左邊的房間是一個巨大的廚房，而右邊的房間則是堆滿了大大小小紙箱的雜物間。
他略微思考了一會兒：那些紙箱隱沒在黑暗裏，不知道裏麵可能裝著什麽。如果被人所利用的話，那也是一個絕佳的藏身地，有其他玩家藏身的可能。
更何況，他不認為試膽遊戲選擇的場景會是什麽善茬——藏身於箱子裏的，很可能不僅僅是人……
另一邊的話，廚房倒是沒有太多可以藏身的地方。不僅如此，那些下麵是櫃子的桌子上還擺放沒有收走的大小鍋鏟廚具。倘若有什麽大動靜靠近，碰碎那些東西的聲音會是一種提醒，也能造成些許阻礙。
拿定了主意，陸離走進了廚房。他找了一個靠內側的位置，讓自己的身影剛好被櫃子擋住，緊挨著櫃子坐躺下來。然後，他把榔頭抱在懷裏，閉上了眼睛
——準備睡覺。
沒錯，陸離並不打算率先在這個地方展開探索。潛藏的鬼怪或玩家對他而言都是太大的風險，更別說一個萬一觸發了什麽鬼怪的半界。現在貿然進行探索，遠沒有為接下來的遊戲養精蓄銳有價值。
在這種情境下，正常人能放鬆心情都已經很了不起了。可是多虧了他怪物一樣的心理素質——他靠著那櫃子，很快就呼吸平穩地進入了夢鄉。
……
睡夢中的陸離並沒有看到，幾個小時後，廚房的門，被輕輕地推開。
推門用的力氣很小，一點聲音也沒有。
片刻後……一個人影，閃到了睡著的陸離身旁！
人影對著腳下的陸離，高高舉起了手中的尖刀！向下發力——
陸離突然像是有所感應一般，猛地睜開了眼睛！與此同時，他手上的榔頭幾乎即刻向上揮舞出去！
榔頭揮了個空，陸離從地上彈跳起來——可等他抬頭一看，卻隻看見了一個似乎是穿著睡衣的背影，從門口閃身離開。
陸離罕見地感到驚訝：他睡著的地方到門口還有很幾步的距離，甚至中間還隔了幾個櫃子。可來者不僅躲開了他的榔頭，還居然片刻之間就從門口逃開了。這速度之快，絕非常人可為！
來的是人，還是鬼？
陸離很快否定了後一個想法。外麵的世界還有響動，這是仍是在生界裏，生界裏的鬼不會怕他的榔頭，更不會匆忙逃跑。
那是一個玩家。一個穿著詭異，且身手極其靈巧的玩家。
更重要的是，那人對他抱有強烈的殺意！
手機突然傳來震動。陸離打開遊戲界麵，收回思緒：三點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