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黎明前的黑暗
韓風雖然此時還並不清楚王廠長今天來這裏的目的究竟是什麽，也不清楚張天德那邊究竟是和王廠長這邊達成了什麽共識，但他內心明白一個道理，那就是凡事你想不明白的時候，你就往錢，往利益上去靠，那必然會讓你豁然開朗。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這個道理，幾千年前的古人都已經看明白了。
看到王廠長此時的臉色，韓風眉頭微皺，伸手將口袋裏早就準備好了的七百二十塊放到了王廠長麵前。
“王廠長，我不知道你今天來的目的，也不知道你剛才夾槍帶棒的話究竟為何，但是我韓風做事一碼歸一碼，說出去的話就一定會做到，即便你今天來是為了難為我，之前答應你說等利潤分四成給你，我說到做到。”
這一做法倒是瞬間讓王廠長有些沒想到，他頓了頓，輕輕抬頭看了看韓風。
再一次被這個年輕人的做法有些震驚到。
“韓風，你也別在這兒跟我裝，這錢本身就是該我拿的，別整得好像是我逼你的一樣。”
韓風聽到這裏哈哈一笑，重重地擺手。
“王廠長，別說這種話了，沒意思，況且我說的已經很清楚了，即便你拿了錢六親不認，我韓風也一句話不會說。”
“你今天過來是要說什麽做什麽，直接一點。”
“不過在你說之前，我勸你一句，你是聰明人，可別被別有用心之人利用，不然到最後什麽都得不到。”
王廠長正準備開口數落一番韓風，但隨即內心一震，再度看向麵前的七百多塊錢。
這可是自己一年多的工資啊，努力一年到頭，也就這麽點錢，現在這個年輕人幾天的功夫就讓自己賺到了，他內心說不動心不激動那也是騙人的。
但是張天德那邊說動了他爸張漢來給自己施壓，萬一那老小子真要為了自己兒子跟自己作對，然後讓全縣的供銷社都不好好賣自己的膠鞋，那到時候自己又該怎麽辦？
自己這個廠長到時候該怎麽辦？
剛剛出了一個坑，馬上跳進另外一個坑，那不就是一個坑接著一個坑？
不對不對，王廠長此時看著這些錢，聽了韓風說的這些話，他內心之中愈發的矛盾與煎熬。
“老弟，咱倆都是熟人了，我也不瞞著你……”
王廠長一邊苦大仇深地開始說著，一邊伸手將那七百多塊踹進了自己口袋裏，還係上了紐扣。
“不瞞你說，現在張天德那個小王八蛋拉著他老子張漢在威脅我啊，你說我一個造鞋的，能不擔心銷路嗎？一旦被他們針對，我這一個廠幾百號人張嘴吃飯等米下鍋呢，我到時候我咋辦……”
王廠長說完，無奈又焦急地摸了摸自己光禿禿的頭頂。
韓風看著王廠長這個表情，看得出來他不是裝的。
但是王廠長能說出來這些實話，確實倒是韓風想聽的。
他能說出實話，韓風就有自己的辦法去應對，況且說實話，韓風覺得，這個理由未必就是真正的原因。
“王廠長，你我確實都是熟人，你是怕賣不出去鞋子，還是怕得罪張漢？”
“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也別藏著掖著，我韓風行事光明磊落，你大可不必如此。”
韓風語氣驟然變冷，激得王廠長周身都是一顫。
“你要是真怕得罪張漢反過來要跟我作對，我韓風也絕無二話，那咱們就是對手，**裸的競爭對手，到時候那小子說話就行了。”
說完這話，韓風起身便走，這下似乎二人之間的主動權瞬間轉移，輪到來的時候霸道淩厲的王廠長著急了，猛地起身，但是他身體本身就虛，這幾天又被幹婷婷那個小娘們兒榨得有點幹，因此雙膝一軟，沒站住差點就給跪了下去。
“韓……韓老弟，你別著急嘛，咱有話好好說，有事兒好商量不是！”
“大哥今天過來，那不就是抱著好好商量的想法來的嘛……”
韓風聞言站定，扭頭看著王廠長，“王哥，我現在還叫你聲王哥，這錢你要是想掙，咱們就合作共贏，你繼續給我提供原材料，你要是不願意，非要和張天德父子穿一條褲子，我無話可說，原料我自己去收去買就行了，沒了給你的那四成利潤，我收原料都用不完！”
說完，轉身再走，這次王廠長真急了，上前一步就拉住了韓風，王廠長是聰明人，明白此事一旦讓韓風走了，後續他真的不帶自己掙錢，那確實是虧大發了。
一個月搞不好整個大幾千塊，那自己兒子上大學，老母親治病的錢豈不是都不用發愁了？
但是張漢那邊也必須得穩住，因此，他現在想明白了，還得兩邊人都不得罪才行。
“韓老弟，其實你王哥今天來啊，是想著，你和張天德那小子之間能有什麽大不了的事兒？咱們什麽事兒都可以坐下來商量嘛是不是？”
“你看這樣行不行，明天下午，我在縣宴賓樓擺一桌兒，到時候我把張天德那小子和他爸都叫上，咱們一起吃個飯，把事兒說開。”
“再者說了，張漢可是縣供銷社主任，要是話能說開，你生產的鞋子也能通過供銷社賣到各個鄉鎮去，到時候銷量那肯定比你現在全靠自己單槍匹馬地去賣不是好很多？”
“咱誰跟錢過不去啊是不是……”
王廠長說完，一臉笑意地看著韓風。
韓風伸手將地上散落的灰塵用門口的掃把掃了幹淨，而後將工具放好，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微微一笑。
“王哥說得對，什麽話咱們都能說開，行，明天下午，我去。”
王廠長重重地拍了拍韓風的肩頭，忽然覺得自己確實是聰明人，這個中間人要是做好了，將這兩人都拉攏好，都為自己服務，那他王光頭以後的好日子能少得了？
想到這裏，王廠長頓時笑逐顏開，再度拍了拍韓風的肩頭，摸了摸鼓鼓的口袋，轉身往回去的方向走了。
眼看王廠長走遠，韓風看了看遠處即將落山的太陽，夕陽的紅此時呈現出一種類似血色的紅……
山南縣這些陳舊的貨色們，也是該像這夕陽一樣，落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