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空巷談話
“媽的!這包國維所做的混賬事,到底還要我來抗!”包國維心裏憤憤道。
他包國維所做的事,關我包本偉什麽事?不過既然都已經奪舍了,好的壞的,沒辦法都得照單全收。
“胡南溪,你別欺人太甚了!你滿口胡謅些什麽!”劉六妹站了出來,喝道。
胡大也越發覺得事情超出了掌控,對自己女兒胡南溪的任性感到憤怒,他怒目圓瞪,那一張油膩的大臉似乎要將人給生吞活剝一般。
“哼!”胡南溪冷哼一聲,“我自己的事,自當是自己做主,我又不知他的品行,如何能讓你做主,此事就到此為止,你休要擔心罷!”
說罷,胡南溪轉身回房。
胡大指著自家女兒離去的身影,臉上的橫肉氣得顫抖起來,低聲低語道:“女大了!不由爹啊!”
氣氛正尷尬著,老包左瞧瞧胡南溪,右看看包國維。
他是老一輩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古有之,可他的是包國維,他比他老子牛逼一萬倍,要找什麽樣的女子,肯定要他自己看的。
所以,老包對於當年指腹為婚的娃娃親,尤其懊悔,他瞧著包國維,生怕他生氣了。
包國維卻噗嗤一笑,道:“南溪姑娘說得對,不知人品,怎能草率,若是隨便找一家男子嫁了,反倒是輕賤自己了。所以,南溪姑娘的品行我是極為讚賞的。”
“我包國維不是什麽正人君子,可是做事我問心無愧。至於掐女同學大腿那也確有其事,我倒也不反駁。”
“但若是瞧不起我,我包國維倒是要證明給你看,我可不是一個狂妄輕浮的紈絝子弟!”
“爸!今日這事便算了吧。”
老包沒有回答,不敢看他。
胡大卻急了,道:“可不能就這麽算了!再處處,處處感情可能就好了,反正我是曉得國維侄兒你的人品,那絕對是沒問題的!”
包國維搖搖頭,道:“放心吧!胡叔,南溪永遠是我的妹妹,等日後進了學堂,南溪妹妹凡有所求,盡管來找我包國維!”
聽包國維都叫胡南溪妹妹了,胡大就曉得今天他這桌酒席算的上是白費了。
包國維見眾人已酒足飯飽,若是再待在人家裏,反而惹得胡南溪不痛快,雖然剛才她讓自己在眾人麵前丟臉了,但是這種自由戀愛的觀念卻讓他極為欣賞。
“胡叔,那我們便走了。”
胡大沒法,還想說話挽留,老包卻站起身來,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聽包國維的罷!”
包家眾人離開,留下胡大一個人怔在原地,胡誌才想去扶老爹,卻被他給推開。
突然,包國維轉身回來,胡大又驚又喜。
“胡叔,娃娃親一事本就是你情我願的事,所以要當是她氣我,不是我氣她……”
胡大自然包國維話裏的意思,道:“唉……國維侄兒,你可真是個好孩子。放心吧!我就這一個姑娘,哪裏會為難她呢?”
……
空空的巷子裏,就包國維、安淑珍和劉六妹三人。
這個點夜深了,鄉下農人日升而作,日落而息,現在都是在家休息了。
老包腿腳走得極快,隻一股腦往前走,包國維不好叫他,他便走到遠處,瞧不見了。
“國維哥哥!”
包國維回頭看她,隻有劉六妹,安淑珍已經落在後麵了。
“怎麽了?”
“你別聽她亂說,你當初在猴狻山上我都知道,你不是她口中所說的人,我相信國維哥哥。”
包國維微笑,心中甜蜜。
他停下來,摸了摸她的腦袋,烏黑細密的發絲在他的指尖劃過,再仔細一瞧,本來覺得可愛動人的劉六妹,現在有些害羞的模樣,倒是有些嫵媚動人起來。
“你不明白的。胡南溪又怎麽可能對我一個許久未見的外人有那麽多厭惡呢?她生氣的是她自己的命運不由自己來掌控。”
“掌控自己的命運?什麽意思?”劉六妹癡癡地問道。
“若是你哥讓你不分青紅皂白就嫁給別人,你願意嗎?”包國維耐心道。
“若是國維哥哥,那就可以!”
包國維自然是早就知道劉六妹的心思。
不過現在安淑珍可還在不遠處,麵對這小妮子的表白,反倒是讓他這個大老爺們有些不好意思了。
“額……咱不說這個,就說是隨便一個男人吧。”
劉六妹瞪著她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包國維,眼波似水,眉目傳情,突然覺得這小妮子長得確實水靈,讓他第一次油生出一種欲望來。
包國維不敢再看。
“不是國維哥哥的話……那……我不知道該怎麽辦?劉爺爺還在的時候,我凡事就聽他的,等劉爺爺不在了,七娃哥就是我唯一的親人,所謂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也……”
包國維心中一顫,歎了口氣。
“的確,劉六妹雖行為大膽,天真爛漫,可還是擺脫不了束縛思想的荼毒。”他暗想道。
中國如今正是風起雲湧的時代,可是風暴的漩渦總是要在一些地方率先發生,在廣袤的鄉村和縣城地區,許多的人思想還停留在了過去。
前幾年的思想文化運動轟隆隆,但由上層知識分子而興起,影響的也是部分知識分子而已,觀念思想的更新是需要時間的沉澱的。
前途是光明的,道路卻是崎嶇的。
“六妹啊!戀愛自由本就是我們生來的權利,我們有自主選擇戀愛的權利。誠然,有些時候,父母之命、門當戶對會是更好的選擇,但是不論對錯,每個人都應當保有對愛情抉擇的權利!”
包國維越說著,心裏就越加激動,仿佛他說的這話不是隻給劉六妹聽的,而是說給當今時代千千萬萬還在受困於舊觀念的女性說的。
劉六妹怔住,他雖然並不明白包國維所說的話,但她的心中已經種下了一顆種子了。
“所以,胡南溪生氣的不是我,而是胡大剝奪了她本應該享有的,自由選擇的權利。”
這番話,包國維完全沒有故意措辭,完全就是由自己的內心迸發而出。
他想起當年水論文的時候,空洞的文字裏毫無感情,隻有求不掛科的卑微。
如今切切實實生活在以前的社會之中,才明白那些為舊思想做出革新的人的偉大和無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