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懷抱無辜卻動人
陳家是京師高門，陳釗身為中書侍郎。
中書省是最高行政機關，其中設中書令二人，中書侍郎二人，中書令為最高宰相，而中書侍郎為司內最高長官。
如今的中書令是長孫無忌跟褚遂良，兩人都是名譽宰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而陳釗，是中書令內部最高官員。
就算是長孫無忌跟褚遂良，平日裏也不會幹涉本司內部事務。
陳家，已經下值的陳釗看著兒子陳壽從門口招搖地走進來，眉頭一皺，質問道：“你又出去惹什麽禍了？”
陳壽縮了縮脖子，隨後立馬反駁道：“我哪兒惹事了？我可沒惹事。”
陳釗瞪了他一眼：“讓你讀的書你讀了嗎？啊？整天就跟那些人鬼混！你什麽時候才能有點出息？”
陳壽罵了一頓，等到陳釗罵夠了，他也就自己溜回房間去了。
回到房間，陳壽麵色陰沉地灌了一口酒。
嘴裏則是罵道：“就知道罵我罵我！替我出頭的事從來不幹，你們不替我出頭，我給自己出頭！！”
…
“要去白露灞？不行，絕對不行！”
楊家，楊氏麵色有些蒼白地咬牙道：“那白露灞上有了天花，如今整個長安城都無人敢去，你要是去了，出了事怎麽辦？”
她看起來十分擔心謝辰。
謝辰無奈道：“上官發話，此時也定然過了宰相之手……”
楊氏瞬間有些淚楚楚的，她哽咽道：“那可是天花，他們如何那麽狠的心？”
真不知道……
謝辰心裏有些感歎，真不知道，到底是她擔心自己被感染之後不能給她良好的生活，還是因為她真的擔心自己。
良心而言，謝辰絕對不相信楊氏是真的完全擔心自己這個人，而不是擔心自己的錢，但此時楊氏現在的樣子，又確實不像是演的。
而且……她真的很美，當年被武士彠看上，也絕對不是因為她的出身緣故。
相比於她的出身，她自身就是個不少於八十分的美婦。
安撫了好一陣子，謝辰還是打算去，想要往上爬，這種困難就必須麵對。
“請怒……”謝辰正要開口。
突然，楊氏起身抱住了他。
這一下，連謝辰也驚愕地失去了神。
楊氏淒婉地道：“我知道我勸不住你，你一定要保全自己……”
…
離開楊家，謝辰還在雲裏霧裏，楊氏最後這個擁抱是什麽意思？雖然沒有半點留戀，可這個時代，這種擁抱……
哎……
歎了口氣，謝辰開始準備去白露灞的東西。
他用手機查了查古代天花防疫的注意事項，有醫學老哥在下麵回複：【你想治療天花其實不難，但是想要完全治好不太現實。就算是治好，皮膚上也會帶著疤痕……】
治療牛痘的法子是在明清時期才出現的，唐朝人並不知道可以靠著接種牛痘治療天花。
正是因為有了這個底氣，才讓謝辰敢有這個膽子邁入白露灞。
上麵還給他派來了兩個書吏，兩個書吏到了謝辰府上的時候，幾乎是麵如死灰一般。
“卑職李複。”
“卑職劉元節。”
“兩位這是怎麽了？”謝辰問道。
兩人對視一眼，苦笑不已。
“敢問大人此次可有良策？”
謝辰搖頭：“得到了現場才知道。”
李複麵露幾分慘淡之色，道：“那天花病發之地危機重重，稍有不慎便會感染天花，若是染上天花，咱們怕是……”
劉元傑也苦笑道：“大人有所不知，那白露灞據說已經死了三四十人，目前朝中……無一人敢去！”
謝辰微微凝眉：“死了那麽多人，沒有官員敢去？”
“沒有……”
“那可是幾百條人命啊。”謝辰歎了口氣。
李複道：“大人，就算是人命又如何？天下人命千千萬，又有誰願意拿著自己的命去跟別人換……”
“不必說了……”謝辰搖頭：“這個白露灞，是必須去的。”
李複跟劉元傑本想要勸勸謝辰，讓他帶著他們倆就在外圍轉一圈，說不定還能活著出來，可如今，謝辰完全是初生牛犢不怕虎，這要是進去了，怕是就得死在裏麵。
兩人當即麵色慘白地回了家收拾東西，順帶給家裏交代了後事。
等到兩人回來的時候，謝辰明顯看到了李複臉上被人抓了幾道痕跡。
“這是……”謝辰疑惑地問道。
李複幹咳兩聲，訕笑道：“無妨，隻是跟內人有所分歧。”
劉元傑倒是苦中作樂地笑了笑，道：“莫不是李兄家中的私房錢被夫人發現了？”
李複麵色尷尬。
顯然，劉元傑說中了。
謝辰坐上馬車，給兩人道：“這次若是平安出來，我為你二人請賞！”
…
謝辰去白露灞的事情沒有告訴織煙跟崔嬌她們，更沒有告訴武則天。
然而，武則天還是知道了這個消息。
她第一時間找到了德妃。
德妃得知此事，也是眉頭深鎖，她道：“本宮去見一下陛下！”
不多時，她到了太極殿後殿，在殿中見到了李世民。
“愛妃怎麽今日有空來見朕了？”李世民笑問道。
德妃的眼神落在旁邊兩幅裝裱好的字帖上，問道：“陛下想來對兩幅字十分厚愛？”
李世民負手而立，站在兩幅字下，讚歎道：“舅父的行書乃是當世首屈一指，而褚相的草書又是文壇一絕，兩人的字，配上這可傳唱千古的佳句，朕著實豔羨啊！”
德妃輕輕咬唇，輕聲道：“陛下，那您對那寫出如此佳句的人如何看？”
李世民一下子想到了謝辰。
他有些出神的道：“此人倒是有些讓朕好奇，他原本頑劣不堪，如今浪子回頭，居然一朝頓悟！如此絕句，怕是百年難得一見，竟被他當作為花魁添香的詩句就做了出來。”
“稚奴跟朕說，他寫這五首詩的時候，幾乎是行雲流水，就像是，為了寫詩去寫詩，什麽意境佳句也可謂是信手拈來。朕著實是看不透此人……”
德妃鬆了口氣，道：“沒想到陛下對他如此讚譽有加！”
李世民擺手：“倒也是他自身為朕做了不少事……”
“陛下，臣妾想要為陛下說件事……您讚譽有加的臣子，被人派去了白露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