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天子腳下鬥詩詞

兩人去看了一場西域人表演的鬥獸,實在是精彩。

謝辰沒想到這個時代的馬戲團這麽狂野,居然真的讓人跟老虎搏鬥。

不過百姓似乎對這種有些血腥野蠻的場麵見得多了,除了一直歡呼打賞錢以外,也沒人跳出來說要愛護動物。

然後武順就鬧著肚子餓了,時辰也不早了,謝辰帶著武順就去了路邊一座規模宏大的酒樓。

好在前身有錢,謝辰點了幾道價格不菲的菜就跟武順閑聊起來。

正在等著上菜的時候,樓下的大堂內響起一陣喧嘩之聲。

謝辰拉著小二問道:“樓下何事喧嘩?”

小二道:“這位郎君,打攪您了!這樓下是咱們酒樓掌櫃的布下的文人狀,從這咱們青雲樓最高的那根梁上垂下來,總長七丈!上麵記下來的都是來過咱們樓裏吃過飯的文人墨寶。”

武順明眸皓齒,頗有些好奇地問道:“那定然是極為出彩的詩詞了?”

小二自豪道:“那是自然!我們家掌櫃的最喜跟天下文人墨客來往,凡是題下一首,並被謄抄在那文人狀上的詩句,我青雲樓將為其刻碑造文。”

謝辰一時間也好奇起來,拉著武順就一起下樓看熱鬧去了。

樓下果然人聲鼎沸,不少人圍著中心一張案牘不斷地交頭接耳,有人讚歎,有人惋惜,也有人不斷發出質疑。

一位老者站在旁邊道:“此詞豔而不俗,活色生香,實在是妙絕!”

“哈哈哈,李兄,好一個‘那識羅裙內,銷魂別有香’,想必李兄是此道中人啊,不然怎可知那裙下有香?”

“‘隱約蘭胸,菽發初勻,脂凝暗香’,李兄實在是妙人兒!此句甚好,甚好!”

不少文人們撫須讚歎。

謝辰也看到了這一幕。

他掃了一眼那李兄所寫詩詞,一下子想起了癡唐老哥曾說過。

癡唐:【唐初的詩詞沿襲齊梁遺風,浮豔綺靡,價值不高,基本上沒什麽好怕的,隨便從三百首裏抄兩首就吊打了。】

這不,機會來了嘛!

謝辰突然發覺旁邊武順的異樣,他轉頭看去,便看到武順一張小臉紅如柿子,整個眼眶裏亮晶晶的,竟是羞得耳根子都紅得發亮了。

她會詩詞,自然一下子讀懂了那詩句的豔色,頓時腦中囫圇。

一下子將那不堪入目的畫麵給想了出來,頓時是又臊又慌,最羞最怯的莫過於她想著想著,那豔靡之景的男人……竟成了辰哥哥。

見到謝辰轉頭,小姑娘頓時羞得別開臉去。

謝辰笑了笑:“豔詞濫調,不看也罷!”

本是一句安慰之語,卻不料一下子被旁人給聽了去。

一個少年郎頗為不忿,拉著謝辰便理論起來:“文辭皆重,閣下這是什麽話?什麽叫豔詞濫調?難道這如此上佳的詩詞居然是豔詞濫調?閣下不說清楚,今日別想離開。”

謝辰麵色淡然。

文士也循聲而來,聽到那少年的話,頓時臉色驟變。

有人起身質問道:“閣下這是何意?折辱我等?”

“哼,田舍兒怎能看懂李兄此作之妙,李兄此作必能登上文人狀!為我河北文士再添錦繡!”

“我看此人怕是來嘩眾取寵的。”

眾人譏諷不休。

這般羞辱謝辰,似乎讓他們得到了心理上的滿足,那種眾人皆醉我獨醒的狀態讓他們仿佛置身於高人一等的階級之上。

謝辰拉著武順有些冰涼的小手,淡淡道:“放手!”

那最先開口的少年郎還抓著謝辰的胳膊不曾鬆開。

少年冷笑:“你說放開就放開?今日你不給個交代,別想好過!”

“對!給個交代再走!”

謝辰深吸一口氣,最後給出警告:“詩詞好壞眾人皆可評,有人覺得言之有理,也有人覺得狗屁不通!另外,我再說一遍,放手!”

少年郎冷笑一聲:“狂勃!”

說完,謝辰突然動了,他抄起旁邊一個硯台就對著少年的手砸了過去。

少年頓時嚇得臉色煞白,那硯台一塊三四斤重,這要是砸下來不得把手都給砸碎了?

連忙一個激靈鬆開了手。

硯台裏的磨甩的那少年滿臉都是,狼狽不堪,謝辰滿麵煞氣的道:“再抓著老子,老子把你手折了!”

說完,謝辰丟掉硯台,冷冷道:“說你的詩詞廢物就是廢物,怎麽?不服?”

一直未曾開口的李兄突然站起身來。

而謝辰突然眼神凝固了幾分。

他認出了此人,頓時嘴角掛起一絲冷笑。

“李家公子!?”謝辰笑了起來,眼神裏綻放了一絲寒芒。

還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啊!

李家三房大公子,李文遠,居然來了京師。

這一秒,本不想當文抄公的謝辰一下子來了興致。

李文遠麵色肅然,眉宇間掛著一些不解與慍怒,問道:“你認識我?”

謝辰搖頭:“不認識!本人不過田間舍農,隻是剛剛聽到他們稱呼為李家公子。”

“既為田舍兒,那今日你的過失我便懶得追究了,你向本公子磕頭道歉,此事算是揭過!”李文遠語氣嚴肅,絲毫不見半點開玩笑的語氣。

“哦?”謝辰笑了起來:“磕頭道歉?李公子口氣不小啊!”

李文遠搖頭:“這不是趙郡,不然,你沒命說出這句話!”

狂!

極致的狂!

這就是趙郡李家之人的底氣。

大堂內一下子安靜下來,呼吸聲都變得清晰可聞,一些文人心裏更為懼怕李文遠,因為他們都明白,李文遠說的這句話不是開玩笑,更不是恐嚇。

而是實打實的事實!

若是在趙郡敢說李家公子的詩句做得狗屁不通,不堪入目,那必然會被報複至死。

因為李家不允許!

僅此而已!

謝辰哈哈一笑,笑聲有些張揚。

李文遠目色淡淡,在眼裏給謝辰下了死刑通牒。

在他眼裏,身為李家傳人,除了皇室跟將門動不得,其他人……不過土雞瓦狗!

而此時,謝辰牽著武順到了大堂中間,剛剛走到靠近李文遠一丈的地方,幾名高大的男子便將謝辰攔住。

謝辰淡笑:“你很大的口氣啊!”

“跪下!”一個侍者怒喝一聲。

謝辰抬頭,皺眉一瞬,而後突然麵色冷酷地怒吼道:“天子腳下,你讓朝廷官員跪下,你是何居心?”

說完,謝辰亮出腰間的玉佩。

所有人瞬間倒吸一口涼氣。

這家夥……居然還是個官?

當然了,趙州長史的令牌還沒還回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