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如此良才
“丫頭,詩是你寫的?”
“以前你總說自己寫的不好,還為此發過脾氣,現在明顯有進步嘛。”
看著工整清秀的字跡,長孫皇後理所當然的問道。
“不是的,女兒可沒有如此超世脫俗的文采。”
趙書穎趕忙澄清道:“不瞞母後,這首《春江花月夜》正是我剛才跟您提到的那位縣令所做。”
“而且,方才送您的香水,也是他的手筆。”
當然,她懷中還有一首《遊大明湖》,可畢竟不好拿出來。
文采如何不說,但估計會讓母後笑掉大牙。
“哦?真有這樣的人?”
“他既是縣令,又因何被免職罷官?”
“你們又是怎麽認識的?”
說著同時,長孫皇後親手倒了兩杯熱騰騰的香茶,並放到女兒麵前一杯。
麵對母親的連環三問,趙書穎想了想,從後到前,依次作答。
“母後,前些日子,女兒閑著無聊,便上街逛逛,碰見那間賣香水的店鋪,便走了進去。”
“偶然看到牆上提的詩詞,就覺得店主不是俗人,接著上樓與之攀談了一番。”
說到此處,長孫皇後攔住的話頭,反問道:“那你覺得,他是個怎樣的人?”
趙書穎毫不猶豫的說:“依女兒之見,此人學問通達,於詩詞一道有很深的見解,筆墨文章,冠壓當世學子。”
“可謂才高八鬥,學富五車,如此濟世賢良,父皇當委以重任,一個小小知縣,真是屈才了。”
長孫皇後點了點頭,畢竟知女莫若母,自家的姑娘,平素人好心善,見不得誰受委屈,但傲氣都藏在骨子裏。
能得她誇獎的,想必不是一般凡夫俗子。
“丫頭,你還沒說,他為何被罷官呢?”
“總不會無緣無故吧?”
這個問題,趙書穎屬實難以回答,但思量再三,若想得到母親的幫助。
除了實話實說,沒有第二條路可選。
“還是因抗擊倭寇的事,因縣裏的刀槍簡陋,難以禦敵,他帶人製造了一批火器,在戰場上大展神威。”
“我想,畢竟是保境安民,揚我國威,應該不算什麽大錯吧?”
此言一出,長孫皇後剛喝進嘴的茶水立馬噴了出來,漲紅臉,不停的咳嗽。
過了許久,才逐漸緩過勁來,無奈道:“丫頭啊,你可真敢開呀。”
“未經允許,私造火器,如果這不算大錯,接下來是不是殺人放火也能無罪釋放呢?”
“《大周律令》明文寫下的,任誰都改變不了。”
趙書穎還是不服氣,“難道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他為了抗擊倭寇,就算不嘉獎,也可以功過相抵呀!”
“丫頭,你年歲太小,不懂其中的門道。”長孫皇後開始了耐心的教導:“功是功,過是過,這是兩碼事。”
“就算他滅了我們的死對頭遼國,若犯了大罪,照樣不能免於處罰。”
“再則,他擁有製造火器的能力,表明一隻腳已經碰到了造反的邊緣。”
“做臣子的,一不能擁有造反的野心,更是不能擁有造反的能力!”
“犯了其中哪一條,都是你父皇不能容忍的,沒有對他開刀問斬,已經留了情麵。”
一番苦口婆心,把趙書穎聽得雲裏霧裏,但她不懂那些彎彎繞繞,認定了好人好官不該被冤枉。
“但要按你所說,這位年輕的縣令,的確是經世良才,理當為我大周所用。”
話到最後,長孫皇後還是認同了女兒的想法。
“母後,你答應幫他了?”
見事情有轉機,趙書穎帶著驚喜問道。
長孫皇後卻連連否認,“別打蛇上棍哈,我可沒說。”
“我和你父皇有過約定,後宮絕不幹政,朝廷上的事,讓那幫男人操心去。”
聞言,趙書穎的臉色瞬間暗淡下來。
“難道就讓這樣一位才子遠離朝堂,從此經商做賈,再無出頭之日嗎?”
看著女兒快要哭出來的樣子,長孫皇後起了幾分疑惑,但仍是有些於心不忍。
“好了,為娘從了你就是。”
“等你父皇忙完了對遼作戰,我再找機會吹吹枕邊風。”
“但在此之前,你要先答應我一個條件。”
趙書穎趕忙答應,把頭點的好似小雞啄米。
“母後快說,捏腰還是捶腿?”
“要不然,女兒打盆水給您洗腳吧。”
長孫皇後笑了笑:“這些都免了吧,為娘是想讓你帶我去見見那位縣令。”
“聽你說得神乎其神,我咋有些不信呢?有必要親自驗證一下。”
趙書穎不知母後按的什麽心,隻得答應了。
但轉念一想,又覺得不是壞事。
畢竟,母後比自己更有說服力,等她見到燕今朝,應該會更有把握。
......
翌日清晨,母子倆起了個大早,由兩名宮中侍衛充當馬夫,驅車趕往紫石街。
這次,趙書穎的確換回了女兒裝扮,長孫皇後卻沒穿彰顯身份的鳳冠繡袍。
隻穿了套做工精細的衣裙,扮做京城貴婦人的模樣,以免被認出。
京城人多眼雜,她可不想招搖過市,引起不必要的轟動。
一刻鍾後,馬車停在目的地,母子二人便同時走了下來。
那兩名侍衛也換了便裝,並緊緊跟在左右,寸步不離。
“好詩,果然是個人才。”
進入店內,夥計們正忙活著手裏的事,長孫皇後沒有打擾他們,目光輕輕在那些詩詞上一掃而過,便得出了結論。
如果隻寫了一首詩,或許有巧合的成分,但這麽多擺在麵前,想不信也不行了。
待母女二人上了樓梯,兩名侍衛懂事的留在了下麵,揮手叫來了歐陽策。
以命令的口吻道:“今天上午,你們店裏不要接待任何客人。”
“稍有閃失,拿你試問!”
歐陽策剛要問個明白,誰啊這麽橫,別是京城首富張懷有找來的幫凶吧?
若真是那樣,可不好辦了,那兩個女子不說,麵前的兩個男的一看就不是善茬。
“放心,我們不是不講道理的人。”
說著,那侍衛掏出了五十兩的銀錠,算作補償。
做完這些,二人同時退到了樓梯兩幫,站得腰板筆直,好似門神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