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送君千裏

第二天一早,我就硬著頭皮鑽進衛生間洗漱。

今天的我又後悔昨天假積極,那麽晚睡,並發誓以後一定要早睡!

心不在焉的騎著電瓶車,卻在出門的第二個路口被交警同誌攔了下來。

理由就是我的頭盔佩戴不合格,以此還延伸到了我電瓶車改裝問題,就是那電線亂接。

為此,我不僅蹲在路邊抄寫了半天的交規,還收到了一張二十塊錢的罰單。

我的天,要不怎麽說這活不招人喜呢!

蹲在路口邊抄寫交規的時候,一台猛禽皮卡就停在了我的麵前。我沒抬頭,但對方卻搖下車窗向我打招呼。

原來是池宿宿,她路過這裏看到我被按在了這裏,覺得好玩兒,特地停下來嘲諷我,並邀請我晚上共進晚餐。

很慶幸,交警過來也給了她一張路口停車的罰單。最後這丫頭,在交警同誌的要求下,白愣著我,開車離開了。說,都怪我!

我還沒地喊冤呢,在我一番龍飛鳳舞的發揮之下,雖然字體不夠工整,但勉強合格。

等到我到市局的時候,已經遲到了三十多分鍾。

現場的特警已經就位,我們帶著範勇指認的現場。

讓我出乎意料的是,他的指認居然和我們發現的線索完全吻合。

也就是說,這麽緊密的作案節奏,的確就是他一人所為。

這有點兒讓我難以理解,對此我還專門找師父談論了一番心裏話。

但師父的意思是,可以結案了,還讓我去寫結案報告。

所有的線索、證據、口供等等看起來都沒啥問題。

但是我也收到了一個不好的消息,那就是師父果然要被調走了。

也就是說······以後可能就沒人罵我了?

晚上,我放了池宿宿的鴿子,和師兄們跟著師姐林詒漁,一起在離市局不遠的一家小餐廳,開了個包間,給師父踐行。

“你看你,平時是個杠頭,這怎麽還哭喪著臉了?”師父抬頭笑著調侃了我一句,本來很冷的場子,也因為這個瞬間暖了很多。

“我啊,這次是調到省廳了,以後就不陪你們這些兔崽子瞎折騰了,氣的我天天吃飯都沒胃口。”

師父這麽說著,臉上帶著笑,但我能感覺到他是不舍的。因為他在這裏幹了二三十年了吧,從自己是徒弟到帶了無數的徒弟,他能舍得嗎他?

我其實有點兒來氣,那是因為桌子上擺的都是可樂飲料。這種場麵別說是白酒了,就連啤酒都沒有。

於是我就向服務員要了一箱啤的,但是師父卻沒讓倒。因為我們,沒有報備。

我說師父您在這兒,我們給您報備就好了。但沒想到的是,我師父今天真的是特別有原則。

他起身幫我倒上了飲料,撫摸著我的肩膀,看著好多話要對我說,但是最後什麽話都沒說出口。

隻是在最後哽咽了一下,說道:“這個案子辦的十分漂亮,我已經上報上去了,局裏決定給你和詒漁進行嘉獎。”

我聽到這些,瞬間也有點繃不住了。

我倆在一起的時間雖然很短,但是人總會對自己生命中重要時刻,而且有著重要經曆的記憶,格外深刻。

我強擠出一絲笑容,安慰著師父,也算是安慰著自己:“嘿嘿!去省廳也算是高升了,等師父日後發達了,徒兒求師父辦事的時候可不許推脫。”

我說完,看著已經說不出話的眾人,又打笑著補充了一句:“咱以後,在省廳也算是有人了是吧?將來封個口岸,堵個出入境,那緊急時刻肯定能省不少麻煩不是?”

這話說完,師父惆悵的放下水杯:“誰說從市局到省廳,就一定是升職呢?”

“我的申請其實從半年前就遞交上去了,要不是這次遇到112案,3號那天我就該走了。這不看著你們一個個的眼高手低的,不放心,就硬著頭皮又扛了幾天。”

我這一刻才明白,為什麽師父走那麽冒險的方案,不惜和朱局翻臉的去封了一個小區。

原來他本意就是想要給最後一個案子收尾,也是為我們樹立信心。

我想好多人這一輩子,可能就遇到這麽一個師父。

這頓飯說實話吃的十分憋屈,飯局散了的時候,師父專門找我談話。

他告訴我他是我這幾年以來,帶過的最好的一個徒弟,也是最不聽話最氣人的一個。

他手下一共出過兩個好徒弟,其中一個是杠頭我,另一個是一個比我更有天賦的家夥。得大我十多歲,叫解傳波,

解讀謝,四聲。

他還叮囑我在他走後,我一定要跟著師姐林詒漁好好學習。林詒漁在工作上,在流程上等各方麵都表現的十分優異,也十分穩重。他讓我在師姐身上學習的東西,正是這些。

我知道他是想找個人照顧我,就是管住我。

他本意是想讓我保留風格,發揚風格。但我的病症他是始終放在心上的,而師姐就像是那個規矩框架,讓我跟著她做搭檔,就是讓她給我圈住。

一個人的成神成魔就在一念之間,一念為善一念為惡,而師姐恰恰是善的那束光。他認為師姐能管住我,讓我發揮自身優勢的同時,減少錯誤的發生。

這些都是後來師姐告訴我的,所以那時候我才知道師父的用心良苦。

他不是想要黑著臉對我,而是他怕我蹬鼻子上臉,走他的老路。

但是讓我沒想到的是,送師父離開以後,我在這個飯店門口遇到了一個人。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程新。

他靠在飯店的牆壁上,歪頭抽著煙,在我準備回包廂拿衣服的時候,叫住了我。

我側著腦袋回頭看去,他簡直就是一改之前的模樣。

和個小痞子似的看著我,那種笑容我至今難忘。

“王警官,謝謝你們證明了我的清白。”

我看著他此時的模樣,頓感陌生。

出於禮貌,我還是兩步走到了他的麵前:“不用客氣,我們不會冤枉任何一個好人。”

程新嘴角揚起,用那種讓人發寒的詭異笑容衝著我。

但是他的眼神卻沒有麵部表情那麽讓人恐懼,倒是有些傷感?還是絕望?我不太能分辨的出來。

“但也謝謝你,把我送進了地獄使者的血盆大口中。”

“用不了多久,我會被它張口撕咬,咀嚼,嚼成肉泥,吞下肚子。最後消化成一坨屎,從此在這個世界上,我所存在的所有痕跡都將會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