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不敵
獅子搏兔，亦用全力。
沈煉是一個極為謹慎的人。最初得知身陳凡懷馮藥之物的人不是沈單，而是沈煉。
出於謹慎，沈煉利用計謀讓沈單知道了這一消息。
本想沈單若是得手，他再從沈單身上搶奪。若是沈單失手，他便不再冒險。
沈單去後未歸，他就猜測到沈單八成已經身死，便放棄了這一打算。
卻沒想到沒過多久，劉虎等人帶來消息。
沈家因為沈單的身死，派出十名沈家弟子追殺陳凡，這讓沈煉也覺察到了機會。
他偷偷跟著這十名沈家弟子前來追殺陳凡，並且一直在暗中觀察。
原本以為能夠殺死沈單的修士修為至少也是染玄境中期的修為，但觀察下來卻發現，陳凡的境界十分低弱，手段單一，對敵經驗不足，根本不是他想的那樣。
所以他現身了。
即便這樣，沈煉依舊沒有掉以輕心。
他和陳凡說那些話，一是為了讓陳凡放鬆警惕，二是為了能夠有時間激發手中的符籙。
他手中符籙名為裂風劍罡符，是他目前最強的手段之一。
裂風劍罡符威力強大，一旦發動，即便是他想要抵擋下來都十分吃力。隻是激發這張符籙需要一定的時間，所以他才沒有著急對陳凡出手。
在他看來，僅憑這張符籙擊殺陳凡已是綽綽有餘。
他所不知的是，陳凡雖然成為修行者的時間尚短，但每日都在與符道為伴。
符籙激發時產生的符氣他再熟悉不過。
雖然沈煉已經極力掩蓋符氣，但還是泄露出一絲被陳凡感知到。
但也已經夠了。
想要讓裂風劍罡符百分百命中，施符者必須用目光牢牢鎖定目標。現在陳凡就站在他麵前，如此近的距離，不可能出現什麽意外。
符籙燃盡。裂風劍罡符的灰燼瞬間組成一把劍罡，帶著尖銳的咆哮聲，襲向陳凡。
陳凡感知到危險接近，想用光禦符抵擋。卻發現，他剛剛凝成的光罩在觸碰到裂風劍罡的瞬間，便破碎開來。
沈煉臉上掛著胸有成竹的笑意，他早已把陳凡的手段摸透。
若是遇到沈家其他弟子，那層光罩或許還會有些作用。但碰到他的劍罡，隻會像雞蛋殼一樣一碰就碎。
陳凡覺察到巨大危機。那道劍罡已近在咫尺，避無可避。
沈煉臉上笑容更盛，但他手中還扣著一張水箭符，以防意外。
下一刻，沈煉臉上的笑容凝固。
“這……這是什麽？”
他看到，從陳凡身體後方長出一個黑色粘稠且不成形狀的東西。而這個東西，居然將他的裂風劍罡符完全擋了下來。
黑色粘稠之物自是陳凡的異肢。他知道光禦符無法擋下這道劍罡，隻是想嚐試一下他的修為提升到染玄境中期後，光禦符的威能有沒有增加。
看到光禦符形成的光罩破碎的那一刻，他便施展出了異肢，替他擋下了這道劍罡。
沈煉從未見過異肢，也從未聽說過這種東西，也從未見過陳凡施展過這種東西。
這一變化，完全出乎了他的預料。
一時間，就連手中的水箭符也忘記激發。
“跑！”
沈煉的性格謹慎，看到出現自己預料之外的東西後，第一時間想到的便是跑。
不管那黑色粘稠之物是什麽，但它既然能夠擋下裂風劍罡符，必定是不凡之物。
在沒有足夠把握的情況下，他完全不想與這種東西交手。
沈煉急忙催動水箭符。三支水箭齊齊向陳凡射去。
他也不管陳凡能不能擋下這三支水箭，轉身便要逃跑。
“到了現在還想逃？”
沈煉聽到身後陳凡的聲音傳來。
若是陳凡沒有施展異肢前，沈煉逃了也就逃了。可現在沈煉將他的異肢逼了出來，就絕對不能夠讓沈煉逃走。
沈煉剛剛用禦風術升至空中，想要逃走，卻覺察到一股冷氣向自己襲來。
這道冷氣，正是陳凡的冰封符。
沈煉覺察到背後冷氣，大喝一聲，渾身燃起火焰將這道冷氣抵消。
這時他才發現，那黑色粘稠之物此刻已伸展數十米，向自己抓來。
唰！
一道劍光閃過。
沈煉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柄長劍，直接將向他襲來的黑色粘稠之物斬成兩段。
陳凡一愣，一陣疼痛之感傳來。
他沒想到沈煉手中之劍竟能斬斷他的異肢。
異肢遭受如此重創，這還是他擁有異肢以來的頭一回。
陳凡將目光放在沈煉手中長劍上。
那柄劍二尺來長，劍身上有著複雜的紋路。不知是因為這些紋路的緣故還是因為沈煉往其中灌輸玄勁的緣故，整個劍身都在隱隱放光。
更加奇特的是，一隻飛蟲無意間飛到沈煉附近，其身體卻突然斷成數半。
這柄劍，任誰都能看得出並非凡劍。
每個修行者身上都有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沈煉也不意外。
如同陳凡的異肢一樣，沈煉也不想讓人知道這柄劍的存在。
這柄劍是他曾經在外出曆練時，無意獲得。劍中還有一篇不俗的劍修功法。
無論是這柄劍，還是那篇劍修功法，都不是他們沈家這樣的修行世家所能夠擁有的。
若是被人知道他身懷這樣一柄劍，不要說會不會被外人搶去，即便是他們沈家家主都對這柄劍眼紅。
隻要被人知曉，這柄劍必然不會落在他的手上。
沈煉一劍將異肢斬斷，目光卻沒有落在陳凡身上，而是落在了被他斬斷的那一段異肢身上。
那段異肢被斬斷之後，並沒有失去生機，反而如一同活物一般快速向陳凡爬去。
斬斷的異肢剛一接觸陳凡，就如同融化在他身上一般，融入他的體內。
“你身上這東西到底是什麽？”沈煉看著眼前的變化，好奇的問道。“倒是十分奇特。”
“我倒是對你手中的劍同樣好奇。”陳凡沒有回答沈煉，反而如此說道。
陳凡這話並非是說著玩，而是十分認真。因為他感覺到他的異肢剛才又給他傳遞出吞噬欲望。
隻是這吞噬欲望針對的是沈煉手中的劍。
沈煉看了眼手中的劍，以為陳凡認出了人什麽，便道：“那黑色粘稠之物是你的秘密，這劍也是我的秘密。不如這讓，我們各自隱瞞對方的秘密，不泄露出去。你放我走，我也放你走。怎麽樣？”
陳凡心中冷笑。
那柄劍是沈煉的秘密，但沈煉隻要將那柄劍交出去，不但可保自身無憂，沒準還會獲得一些好處作為補償。
可是他身上長的黑色粘稠之物卻交不出去。
若是雙方的秘密統統被人知曉，沈煉頂多是損失一柄劍，但陳凡損失的卻是一條性命。
所以他搖頭道：“好像這樣並不公平。”
“哪裏不公平？”
“你那把劍即便被人知道，送出去便可。我身上這東西可送不出去。”
沈煉的雙眼眯了起來，他手中那柄劍不斷向外釋放著劍氣。
“所以你想怎麽辦？”
陳凡搖頭：“不知道。”
“不知道？”
陳凡十分認真說道：“如果解決不了問題，那解決提出問題的人也是一種辦法。”
沈煉眼中寒光大放：“這麽說，我們兩個今日隻能活其一？”
陳凡沒有說話，隻是點點頭。
“找死。”
沈煉突然向陳凡揮出一劍，劍氣從那柄劍中迸發而出，斬向陳凡。
他雖然生性謹慎，但這並不代表他就怕了陳凡。既然確定了他的劍可傷到陳凡身上的古怪東西，那他自然也敢於對陳凡出手。
既然談不攏，那便將陳凡斬殺便是。
陳凡早就料到沈煉會突然出手，所以麵對沈煉這一道劍氣，他也沒有被打個措手不及。
直接驅使異肢向那道劍氣迎了過去。
一陣劇痛傳來。劍氣斬破異肢，卻並沒有斬斷。
原本陳凡也不知道異肢被斬斷後還能重新回到他的體內，現在既然知道了，便不再有所顧忌。
隻不過是痛一點，總好過失去性命。
被斬破的異肢迅速修複，眨眼間便完好如初。
沈煉還想斬出第二道劍氣，卻見幾條火線向他襲來。
“雕蟲小技，如何傷得了我。”
沈煉大喝一聲，手中劍揮出，直接將向他襲來的火線斬了個粉碎。
有些火焰蔓延到了他的劍身之上，但沈煉持劍之手隻是隨意一抖，又用劍氣一震，便將這些火焰震了下去。
沈煉正在得意之時，卻見眼前一道亮光閃過，刺痛了他的雙眼。
雷光符！
陳凡早就記住了雷光符的畫法，隻是在染玄境初期的時候，體內玄勁並不足以支撐他畫出完整的雷光符。
如今他的修為提升到了染玄境中期，雷光符已經勉強能夠畫出。隻是第一次畫此符，出現了些許紕漏，致使雷光符虛有其表，沒有絲毫威力。
所以這道雷光符隻是刺痛了沈煉的雙眼，沒有給其造成實質性傷害。
但這個機會陳凡並不想放過。趁此時機，陳凡奮力躍起，操控異肢向沈煉擊去。
他的目的很簡單，就是想要將沈煉從天上打下來。
他沒有禦空的手段，與飛在空中的沈煉打，必然吃虧。而且對方若是想要不顧一切的逃離這裏，他也沒有絲毫辦法。
所以對付沈煉最好的辦法就是將他同樣拉到地麵，進行地麵戰。
卻沒想到陳凡剛一躍至空中，就見沈煉嘴角勾起一抹陰險笑意。
“不好。”
陳凡瞬間明悟過來，他上當了。
剛才那一道雷光符確實刺痛了沈煉的雙眼。
隻是那樣的強光，又能對修行者起到多少的作用。
陳凡最終還是吃了對戰經驗不足的虧。他雖然也是修行者，但他卻從未真正了解過修行者。
“死吧。”
沈煉大喝一聲，一道極其強烈的劍氣揮出，奔向陳凡。
陳凡此刻躍至空中，想要躲閃已是不及。隻得操控異肢抵擋這道劍氣。
卻沒想到這道劍氣太過強悍，直接將陳凡的異肢斬斷，斬在陳凡的胸口之處。
陳凡胸口冒著血光，倒飛而出。
沈煉臉上滿是惡毒之意：“本想放你活著離開，你卻不願。偏偏想要選擇死。”
唰唰！
又是兩道劍氣，斬在已經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陳凡身上。
鮮血散落一地。
沈煉又在空中等待片刻，見陳凡徹底沒了動靜，才從空中飄落下來。
“真是愚蠢至極，居然還幻想將我擊殺。最終馮藥身上之物，還是落在了我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