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等秦浩賢坐著大輦,如入無人之境般闖進常府的時候,聽到的就是:常樂詠死了。

溺斃在蓮花池中。

因其釣魚時不喜被人打擾,下人們都避得遠遠兒的,等發現的時候,常樂詠已經斷氣。

常新聞聽立聽赤紅了雙目,恨痛了心髒。

單膝跪地,行禮問向秦浩賢:“廠公,這是張簡在殺人滅口嗎?”

秦浩賢很想點頭說是。

但這事兒於情於理都說不通。

張簡並沒有站隊,偷“八寶”想置陛下於死地是吃飽了撐的?

張府有的是好手,幹嘛要用到葉風?

那家夥手無縛雞之力,即便是頭腦聰慧、驗屍之術了得,加上那隻有毒的小刺蝟,那“清明塔”也不是其能隨意攀登而上的。

總不能是張簡脫褲子放屁,派個武功高手協助葉風偷偷攀塔吧?

這案子,明顯就是有人要栽贓葉風。秦浩賢對此相當有明悟。

可……硯台怎麽跑去塔上的?難道殺紫風道長的是常樂詠?

不,常樂詠也不會武。

但常新會啊!

所以那硯台才會被順利拿到,再順利掉落在塔頂?然後指使常樂詠的人再殺了其滅口?隻有這樣才能栽贓成功吧?

可常樂詠依靠的是他秦浩賢的勢力,這……

思及此,秦浩賢擰緊了絲帕。

腦中瞬間閃過一個念頭:這陷阱是衝著自己來的!

“常新,你今日醜時至卯時在哪裏?”

老仵作給出紫風道長的死亡時間是:醜時至寅時。(01:00-04:00)

秦浩賢已不太相信老仵作的驗屍之術,故而將時間放寬。

常新聽問,想了下後,雙眼瞪圓。

這是廠公在懷疑自己吧?是吧是吧?

他趕緊回道:“當時在家中睡覺……”

說不下去了。昨晚他好死不死是自己睡的,因為夫人和新進的小妾生氣,就……

秦浩賢撣了撣絲帕,飛了遊景揚一眼。

其立時會意,一掌打暈常新,招呼藍魚衛扛上就走。

常新留不得了,這是秦浩賢的第一個念頭。

當然不是現在留不得,現在得將其關進廠獄裏去,等到真有人將失寶案推到他秦浩賢頭上之時,他就可以讓常新“以死謝罪”了。

至於常新弑父的理由?

簡單啊。他發現他父親有派人盜寶想嫁禍給葉風。

葉風如今可是收了不少人的人心。隻要他秦浩賢一口咬定常新崇拜葉風,想保護葉風,一時義憤就失手殺了常樂詠,誰又敢說個不字?

隻是現在嘛……

秦浩賢一擺手,一隊人又大張旗鼓的往張府去。

他要順水推舟抓葉風和張簡。

剩下常府滿心震驚又淒惶的人。

打死他們也想不到:東廠居然連自己人都是說抓就抓、說殺就殺。

……

而葉風此時還在自己的府中,想向張婉容學習醫術。

正在自己屋中做女紅的張婉容,聞聽此言十分詫異。

卻在幾息後,雪頸微垂,粉唇輕啟道:“好。”

中醫,博大精深、浩瀚無垠,葉風非常有興趣。

且隻需用他自己的嗅覺,以及超強的記憶能力,就能輕易分辨出每種學習過後的藥材。

“你很強。”

在此學習過程中,張婉容不止一次發出這樣的感歎。

隻消她說一次,讓葉風看一眼、聞一下,葉風就能精準地從一堆混雜藥物中找出。

“張……姑娘,你也知道孝期一滿我就會放你自由,你又何必整日自苦?看這才過去多久?你都快瘦脫形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欺負你。”

葉風一邊學著,一邊看著張婉容那衣裙都撐不起來了的樣子,感覺實在沒辦法看下去,才幹脆掀桌子把話說明白算了。

隻要這假結婚的消息不會被傳出去就行。

張婉容一聽,眼淚落下來,還落得很急。

不是傷心,而是憤怒。

“你當我張婉容是什麽人?你和我父親一樣都隻把我當貨物是嗎?你們男子,想娶可娶,想離能離,無傷大雅,可能還會博得一世風流美名。我們女子呢?我本已閨譽有損,又要再被你和離,以後……”

她說不下去了。

感覺再說下去,像是自己在乞討這份婚事似的。可她明明就不想再跟葉風過下去,幹嘛還要這麽說?

就算和離之後她出家為尼,她也不願意再整日裏跟守活寡似的。

成親一月有餘,她見過葉風的次數不到五次,葉風這家夥一回家,連裝都懶得裝。

不是說怕被別人知道嗎?不是說不想讓家人擔心嗎?那樣子都不裝,就靠她自己一個人隱瞞和周旋,她也很累的好不好?

葉風見人又哭了,頭疼又麻爪。

他前世的女朋友,跟野漢子似的,倆人平日裏也是極少有機會見麵。葉風被其死追不放的時候,就想著這樣的姑娘大大咧咧能接受自己的職業,便答應了。

講真,他真沒哄過女孩子,尤其是張婉容這樣端莊得跟坐廟菩薩似的美麗女孩子。

“這樣吧,你回娘家住,就說我天天不著家你生氣了。隻要你開開心心的,能好吃好喝的就行。”

眼見那張國泰民安的鵝蛋臉都快瘦成錐子臉了,葉風都覺得自己造孽得很。幹脆放其回娘家吧,自己還更有理由去張府蹭吃蹭喝。

誰知,這話讓張婉容的眼淚洶湧而下。

“知道女子為什麽一定要出嫁嗎?就因為娘家是容不下的。再好的娘家,都不是永久的存身之地。你……你是想讓我回娘家被笑話嗎?”

葉風:“……”

他又不自覺代入現代思維了。

這是古代,夫家才是女子一生的安身立命之所,她們的一生也隻這四方天空那麽狹窄,尤其是本朝這個女子地位空前低下的時代。

前腳張婉容敢回娘家一住不回,後腳她就能成滿京城的敗德婦人。這會把她給活活逼死。

葉風是真的搞不懂了。

他一攤手就道:“人家妻子,巴不得毫無約束。你呢?你看你在我家,想幹什麽幹什麽,想說什麽說什麽。家事全交給你,你說東我家的人也不會往西,都在哄著你。就是我太忙很少回來,你本就不想看見我,你還想我怎麽樣?”

他沒說的是:他還沒招妾納柳給她添堵呢。

不就是跟她說話的時候少了嗎?見麵少了嗎?但生活哪有十全十美的?倆人又不是真夫妻,就這麽過不行嗎?

他在外麵夠累夠苦的了,腦子就沒閑下來過,還有一堆一堆的陰謀詭計等著算計他這條小命,他還得時時刻刻盤算保住全家人的命。

和這些大事比起來,張婉容的所思所想真的不在葉風的考慮範圍之內。

他就想回家清清靜靜睡一覺,這都不行嗎?

但眼看著張婉容都快瘦死在自己家了,葉風今日才抽空和她好好談談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