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背叛

秦浩賢再次掰斷了一枚金鐵甲。

遂去宮中向陛下稟報了此事。

一口咬定端自家營地嫁禍給錦衣衛的就是鄭連澤。

那死士營地訓練出來的可不是單供秦浩賢使用的,其中精英中的精英,都貢獻給了老皇帝。這事兒,秦浩賢就得讓陛下知道。

老皇帝最恨手下人不聽話。

見秦浩賢在拿絲帕按眼角,明顯是被氣狠了的模樣,老皇帝的腫泡眼中也迸射出幾許怒意。

三大勢力互相牽製、製衡,是帝王之術。

如今最弱的戚鈞有了崛起的勢頭,鄭連澤就想讓錦衣衛和東廠互鬥,這就是手裏的刀有了自己的想法,他這個做帝王的可沒有允許!

還清剿死士營地,那是在清剿東廠的人手嗎?分明就是在清剿他這個帝王手裏的權勢!

但他麵上不動聲色,和藹安撫秦浩賢。

“算了,前三樁大案,西廠沒有出到什麽力,鄭愛卿隻怕也是一時不忿想岔了,才不願看到你們兩家獨獲青眼,由他去吧,營地換個位置,另外再招選人手就是。”

國朝內,孤兒多的是,東廠也有財有力,隻損失了一批,小意思。

說著,老皇帝再道:“以後這樣的機密事宜你需處理得更好些。”

言下之意就是:鄭連澤在你們東廠的釘子居然安插得這麽深,連那麽重要的營地都摸去了,你秦浩賢也有辦事不力之嫌。

這也就是讓秦浩賢別再追著這事不放的意思。

秦浩賢聽懂了。

絲帕用力按按眼角,麵上卻展露出最妖嬈的笑容,拱手作揖,“到底是陛下,心胸如此寬廣,老臣難及萬一矣。”

心裏卻是:他就不信老皇帝會不處理鄭連澤。

果然就聽陛下沉沉出聲:“太子要回京了。”

兩月前,四川省地動,太子受命急赴蜀地賑災,連年關都沒有在京城過。

付出總有收獲。

親力親為的太子,將賑災事宜辦得非常漂亮,深受當地百姓崇敬愛戴,也引朝中不少官員上折讚頌。

都誇其:宅心仁厚、德才兼備、體恤百姓、身先士卒、不辭勞苦……

這些官員中,甚至還有些是其它陣營的人。

聽說太子即將回京,有的官員還準備迎接其於百裏之外。

好巧不巧的,老皇帝感覺最近倆月,精力越來越不濟,有時做夢都能夢到自己已龍馭殯天。

死亡的腳步已離他越來越近……

他加劇了服食丹藥的數量和次數。

想到昨晚兩顆金丹服下,他又龍精虎猛完美折騰了兩名新進宮的美人一夜,老皇帝拋開所有喪氣的念頭。

他啊,千秋萬歲,還有得活呢。

秦浩賢深懂陛下,聽到其提及即將回宮的太子,遂捏住絲帕兩角掩半臉,嬌笑微躬身,回道:“鄭廠公剿匪之舉頗得民望,倒是能與太子殿下相映成輝。”

老皇帝躺靠下,手指輕擺了擺。

秦浩賢躬腰退下。

……

此時,獅峰山下,北鎮撫司臨時駐紮營地、最大的營帳內。

戚鈞瞪著豹眼看向蘇勝義。

“你居然是西廠的內鬼!”

熊飛虎是最不相信的一個,但也是他親手將蘇勝義給揪出來的。

將人提溜了來,整個熊身都還在氣得發顫。

多少年手足兄弟情,多少次死生之間背靠背,他怎麽都沒有想到蘇勝義會是內鬼。

可他親眼所見!

“砰!”

熊飛虎單膝跪地,衝的不是戚鈞而是葉風。

“願賭服輸!”

其實當時葉風和他真正賭的,是蘇勝義會不會就是內鬼。

熊飛虎死都不相信。

因此在封鎖衛所期間,有親自盯著蘇勝義,還連施勇峰都一塊兒給盯著了。

盯著盯著,就發現了問題。

心痛、心碎、被背叛的憤怒,種種情緒之下,倒不覺得賭輸了的丟人了。

葉風伸出雙手,鄭重將人扶起,無言拍了拍對方的“熊臂”。

再對滿臉愧悔、跪地垂頭的蘇勝義道:“我本不欲揭穿你,想著前門驅虎、後門照會進狼。且你們三人交情深厚,實不忍拆。現在,能說說你為什麽投靠西廠了嗎?”

蘇勝義卻想知道的是:“你是怎麽發現的?”

他自認做得天衣無縫,且五年了,都沒有人能發現他任何端倪。

偏就這個狐狸臉葉風,跟個怪物似的,連升八級且不說,連自己的底細都被其這樣輕鬆揭破。

葉風笑笑,指指自己的鼻子,再指指自己的耳朵。

“你並沒腎虛,卻總跑茅廁,且在裏呆的時間還總是挺長。身上就會帶有臭氣。最主要是你的心跳,一提到有行動,你的心跳就與其他人的不同,我就和熊飛虎打了個賭。”

蘇勝義張大嘴不可置信。

“我日日沐浴換衣,每出茅廁必去花叢中散散,這你也聞得出來……你屬狗的嗎?還有聽心跳是什麽鬼?”

葉風輕輕一笑,毫不在意敗者的吵嚷,沉穩聲音、沉穩有力告訴他。

“恰恰就是你散散的行為,讓熊飛虎輸了這個賭。”

熊飛虎負責中間的高塔,在和葉風打賭後,就有心盯上了蘇勝義。

發現他如過三次廁,第一次時間最長,後麵兩次皆短。

第一次出來後在花叢裏轉了轉,後麵兩次皆沒有。

直到熊飛虎按照約定時間要來獅峰山集合之前,他也按照賭約,假裝無意中向蘇勝義透露出西廠中計的消息。

蘇勝義就又去了趟茅廁,又出來進了花叢。

被熊飛虎逮個正著,發現茅廁頂部角落裏,有小竹筒。

也因此順藤摸瓜,逮著了來拿信的人。

蘇勝義每次在花叢裏轉,就是在告訴那人有信。那人是負責角樓防哨的,拿了竹筒就可以用箭射出圍牆。

可蘇勝義被逮到後還是什麽都不說,熊飛虎就將人帶了過來。

沒有押,他還想為兄弟保留最後的顏麵。

這個情,蘇勝義領了。

“我父親,戶部一個小小的主事,一三年十月初七,在其公事房內莫名失蹤。鄭連澤說:隻要我為他效力十次,他就告知我父親的下落。”

大帳內的葉風、戚鈞和熊飛虎三人,聽到他居然是因為這個理由,一時麵麵相覷。

可以是因為這個原因嗎?完全可以。

就是感覺有點兒……蠢。

但事涉親人,誰又能保持相當的理智?

葉風兩指揉額角,有些不知道該擺出個什麽表情,問對方:“你可知,我們此次行動為的就是調查那些失蹤迷案?”

蘇勝義點頭了,還奇怪地看他一眼。

反問道:“知道又如何?離我父親失蹤已經過去了十年零五個月,不管是兩廠還是我們指揮使,都翻來覆去查過多少次了?查到什麽了嗎?還是你就覺得你來了,憑著你的狗鼻子和狗耳朵就能查出來了?”

你敢信我都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