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站隊誰啊?

老皇帝筷子沒停,口中吩咐道:“擬旨:擢升林思建為太子太傅。另外,允張簡著情奪期為一年。”

戚鈞肯半夜提調葉風,說明其是個有才能之人,也是在說明管汾案破獲有其功勞,那就把獎勵給到張簡即可。

而接到陛下旨意的林思建,腦袋一片懵。

這個太子太傅的加職頭銜,來得太突然了。

他是四皇子的天然擁躉者,這成了太子太傅算怎麽回事兒?難道是陛下已經懷疑自己與管汾之死有關,才故作如此安排提點自己的?還是別的什麽?

林思建想不通,還直覺後背發寒。

想稱病不去,又怕陛下扣他個抗旨不遵的罪名。

想去找妹妹德妃商量,卻還得報批陛下恩準他才能進入後宮。

簡直左右為難。

又聽說假葉風真成了三石葉風,一舉擺脫了舉人身份成為正經進士,還跳進錦衣衛升為了掌旗,林思建就跟吞了無數隻蒼蠅般惡心,慪心。

這都是自己拿女兒的命為其換來的啊!!

而葉風卻美美地睡了一覺。

戚鈞說的是明日到錦衣衛應卯,說的時候是今日淩晨,那麽,這一日他就是可以睡個難得的好覺。

一直睡到日近黃昏,才爬起去衝了個澡。

之後看著家人們歡歡喜喜的,便放心去找張簡。

正好可以在張簡那蹭頓好飯。

也因為隻有單獨在張簡麵前時,葉風才感覺最自在。

“嶽丈大人,您每日裏一個人吃飯不嫌影響胃口?”

大戶人家,男女七歲不同席,吃飯一般也分前院和後院。男子們可以隨心情選擇去哪位妻妾房中用飯,也可以自己在前院吃。張簡就習慣自己一個人。

看到葉風吃得香甜還顧著說話,張簡有些無語。

遂扯開話題把林思建高升的事情說了。

葉風怔了一瞬。

“哈哈哈,您說那位要不要這麽陰?”

這也太好笑了吧?把四皇子陣營的地基直接塞給了太子,陛下咋想出這招來的啊?

張簡沒笑,依舊波瀾不驚的樣子,淡淡道:“四皇子永遠不可能登基,陛下也許是想用他和他的勢力,拉太子下水。”

一語點醒夢中人。

葉風的笑聲戛然而止。

曆朝曆代,就幾乎沒哪個太子能順利登基。

太子,隻要頂上這個名頭開始,就如夾縫中求存的老鼠,在父皇和皇子間掙紮沉浮。

不動不行,動輒得咎。帝王越老,太子越危。

四皇子輕浮孟浪,隻能做為繼位者的磨刀石存在,的確沒有登基的可能。

陛下將林思建一竿子杵給太子,那之後四皇子惹的任何麻煩,都能成為太子被廢的理由。

根據恩師的記錄顯示:現太子楊嘉禮仁善寬和,體恤民生,愛惜民力,推崇文武平衡。

現在的老皇帝則是重文輕武。

還因為其多疑,越老疑心病越重,生怕哪位將軍帶兵就把他給反了。誰打贏了他就會猜忌誰,且還給那些統兵將軍身邊安插太監監軍。

哪怕國朝麵臨著外敵的虎視眈眈,尤其是草金,老皇帝的做法也在變本加厲。

太子為此曾幾度向陛下諫言,但屢屢都遭到嚴厲的訓斥,甚至有一次還被關了半年的禁閉。

年前蜀地出現地動,災情較為嚴重,老皇帝這才讓太子出去賑災。

到如今人還沒回京呢,這眼看著就是又被老皇帝給盯上了。

葉風無語一息後,好奇問向張簡:“您是站太子的?”

問完,看到張簡瞬間嚴肅的眼神,葉風立時舉起一隻手再道:“張家人隻站為國為民的。我記得。”

恩師可是寫得相當清楚明白。

隻是葉風總感覺……張簡的想法恐怕並不是。

咦?也不對,太子不就是為國為民的?

葉風眼珠骨碌了……半圈兒,思忖著道:“咱們得加快動作了。”

得趕緊把林思建弄死。

不管張簡站誰,都不能讓太子倒黴。

“你還是好好想想怎麽在錦衣衛活下去吧。”

張簡淡淡提醒。

他看著這樣的葉風,忽然就有了一種感覺:或許父親當時見到的葉風就是這般吧?無畏,聰慧,且會為了別人的事情勇於衝鋒在前,就是這樣打動了父親的吧?

“您再給我一百兩銀子唄?我多請他們喝喝酒不就得了?”

對於張簡所言,葉風理解得很簡單:錦衣衛是兵製。兵嘛,酒嘛,吃吃喝喝就啥都有了。

張簡:“……你是不是一回家就把腦子擱門外了?”

葉風:“家啊,要腦子幹嘛?”

張簡:“……吃飯吧你。”

葉風:“您也吃,這素肉燉得很爛乎。”

張簡:“……”

感覺自己在葉風眼裏七老八十了。

撥拉開他的筷子,問正事兒:“容兒是個善隱忍的性子,遇事輕易不會回來告狀,你得對她好點兒。”

葉風把被撥拉回來的素肉塞進自己的嘴裏,含糊著回答:“她就陪我母親打打麻雀牌。”

張簡徹底無語。

他無法想象自家那端莊賢淑的閨女,是怎麽坐去那方桌前,把麻雀牌搓得嘩嘩響的。

晃晃腦袋,晃走那不忍直視的畫麵,從荷包裏摸出張銀票放到葉風麵前。

說了句:“前太子案很有可能會落到你手上。”

葉風在接受戚鈞令牌的時候就對此有準備,聞言眨了眨眼睛看向嶽丈:“您懷疑誰?”

前太子案,不僅是陛下的心病,還是恩師的最大心結,更是許多人碰都不敢碰的案子。葉風借著這案子狠狠反擊了林思建,還“打”得刑部那些人一地雞毛。

但要說葉風如今有多少把握?

他葉風的座右銘就是:沒有破不了的案子,隻有用不用心去破的人。

現在,他想知道張簡有沒有什麽線索可以提供。

張簡沒有。

聽問便搖頭,麵無表情地回他:“於辦案一道,我不如先父。”

我父親都沒能破得了的案子你問我?

葉風就問了:“三年前,恩師被貶謫成為禦史大夫。時間恰好就是在前太子出事後的第十日,理由也恰好是辦案不力。他是查到什麽了對嗎?”

葉風非常有理由懷疑:是陛下搗的鬼。

張簡依舊搖頭:“不是陛下。否則此案不會一直被他要求追查。”

陛下一共二十七位皇子,死的迄今就剩下六個。唯有前太子楊嘉仁案,陛下沒有放下過,足見其痛心之深。

葉風放下筷子,摸向自己眼角的新疤痕。

“風過留聲、雁過留痕,這是我的立足之戰,我一定會打贏。”

他毫不猶豫展示出自己的野心和自信。

而殘酷的現實是……

他差點兒連北鎮撫司的大門都沒能進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