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終於等到你

說來說去,管汾案都是陛下全權交由錦衣衛辦理的。這兩廠都是在橫插一手。

葉風最想等的人,是錦衣衛北鎮撫司。

恩師的各種資料有告訴他:錦衣衛北鎮撫司的指揮使戚鈞沒有站隊。隻忠君。

東廠聲名狼籍,西廠橫行霸道,兩廠為誰站腳助威,恩師都沒能分析出來。不過肯定是有的。比如葉風將將試探出來的東廠和四皇子……

有多深?有多真?未知。

葉風本沒想在刑部那六品位置上呆多久,他打的第一個算盤就是借管汾案跳進錦衣衛。

那身紅色飛魚服……前世就喜歡。

現在西廠到了,錦衣衛的卻還沒見到人,不過搶先到的西廠應該也能為葉風爭取時間。

他估計這兩方要開打,趕緊從車廂頂上抓下小蜜獾攏在手心裏。

沒人有空注意到他的動作。

期盼落空的曹役長盯著高鴻卓,不想交人。

便道:“高大人,咱們兩廠素來井水不犯河水,葉風涉及的案子由我們秦廠公親自接手,還請您莫要為難卑職。”

高鴻卓的白淨麵皮笑開。

公鴨嗓卻發威力之語。

“小兔崽子,還記得我們西廠鄭廠公說的話嗎?你們東廠破不了的案子,我們西廠破。你們做不了的事,我們西廠做。乖乖把人交出來,否則,休怪本千戶傷了兩家的和氣。”

曹役長無話可說。

西廠自打成立起,就在廠公鄭連澤的率領下迅速崛起。鄭連澤雖然也是太監,相貌陰柔,但其行事做風就是蠻橫霸道,愣是將東廠破不了的案子給接連破獲,贏得了陛下的信任和讚許,強勢和東廠打成平手。

鄭連澤的這句立廠名言,世人皆都有所耳聞。

曹役長惹不起西廠,就算硬拚,他現在帶領的人手也沒有高鴻卓的多。

遂忍氣拱了拱手讓開。

一勒馬頭,轉向,招呼自己人離開。

有跟高鴻卓硬拚的功夫,不如趕緊回去找自家千戶來個反截胡。

從這兒到西廠廠營,還要經過兩個坊市,而到東廠廠營,就隻隔一個坊市。

高鴻卓自然也知道曹役長所想,接手後也沒客氣。

真的是霸道風範,直接就讓一名廠衛衝進馬車,提著葉風上了馬背,合乘一匹,快速朝著西營趕去。

麵對這種行事作風,葉風也沒法再作妖。怕不是再搗亂的話,先就會被打一頓或者直接被拍暈。

好漢從不自討苦吃。

可內心十分焦急。他沒想到曹役長居然如此不中用,都不打一下就把自己給交出去了,都不怕丟了東廠的白臉嗎?

氣。

他把“平頭哥”放進帽窩裏,讓其自覺抓牢,再將其意識覆於自己五官上,用心傾聽周圍。可他真的沒有學過騎馬,包括原主也沒有。

現在被人強迫著坐在馬背上,馬速又快,周圍的一切人影、景象都在快速倒退。

感覺直眼暈。

這時,遠處貌似有什麽異常聲音傳來。

葉風的耳朵微微動了動。

此時的夜風自東向西吹拂,遇到阻礙物就會偏轉或者起旋,發出的都是自然的聲音。隻有一道風聲,自南而來,像把疾速的利刃破開冰麵一般顯得格格不入。

葉風立時麵露驚恐,一把就抱緊了身前黑魚廠衛的腰身。

廠衛:“……”

倆大男子,當街摟摟抱抱成何體統?

一氣,反手抓住葉風的脖領子,要將人給提溜到身前按在馬背上。

葉風四腳騰空之際,“啊”地大叫一聲,把這名廠衛給驚到一瞬,手指微鬆。

正逢葉風在掙紮撲騰。

就……

摔地上去了。

葉風一時隻覺渾身疼痛,眼前金星亂閃。

是,他是故意找機會摔下來以拖延時間的。但誰能告訴他:為什麽會摔得這麽痛?

還好及時把頭臉給護住了,不然他都懷疑自己會變成一張餅。

新婚第一日啊,他這一日都遭了些什麽罪啊?

林思建!!

疼得葉風在心裏大罵,以減緩渾身的痛感。

這招其實很有用。比如女子生產之時,通常都會逮著孩子他爹罵個不停。

而黑魚衛馬隊衝出去了才被勒停。

葉風依耳辨位,借痛翻滾,躲過後麵馬匹的踩踏。

“平頭哥”倒是自在,在他帽窩裏穩穩臥著。

事情突變中,高鴻卓沒有勒馬轉向,而是直接一拍馬背,淩空而起,至空中旋身,落到葉風麵前,抬手就抓。

聽著葉風的“哎喲”聲,心道:果然是個軟蛋貨啊,摔一下這就叫得跟殺豬似的。

麻煩!

就像抓麻袋似的去抓人。

卻根本不知葉風這是在“通知”自己的方位,順便擾亂其注意力。

高鴻卓的確沒有注意到周圍的動靜兒,他一心隻想趕緊帶葉風回去西廠,就無視了其亂喊亂叫,直接五指抓下。

可就在五指即將觸碰到葉風後背衣物之時,高鴻卓突覺有勁風襲至,直擊自己右臂。

此一擊勢大力沉,絕不是他所能相抗。

高鴻卓立時縮手,腰都來不及直,腳下先飛退出幾步,同時拔刀出鞘,卻見來人是……

收刀、抱拳、躬身行禮:“見過戚指揮使。”

戚鈞,錦衣衛北鎮撫司指揮使。環頭豹眼,眼神犀利,身材高大,肩膀寬闊,胸膛厚實,雙腿修長,手腳都很大,透露出一種強烈的自信和力量感。

隻是站在那兒,就能帶給人無比的壓迫感。

“管汾案屬於我錦衣衛。”

戚鈞撂下這麽一句,提起葉風就躍上屋頂,騰挪縱躍間,很快就消失出了高鴻卓的視野。

頗有一將能抵百萬兵的氣魄。

擋得高鴻卓恨到牙癢卻無可奈何,隻得垂頭喪氣回去複命,也讓接到曹役長匯報緊急趕來的東廠廠公秦浩賢,給撲了空。

葉風終於鬆了一口氣。

根據恩師的資料,戚鈞其人:崇尚忠義、有勇有謀、疾惡如仇、有恩必報,是一個重義氣和脾氣剛烈之人。

其今年24歲,是打小就當作錦衣衛指揮使培養出來的家族式傳承者。

其父就是原錦衣衛總指揮使。八年前,死於一樁詭案之中。

隨後,16歲的戚鈞正式接任錦衣衛,也無奈地接受了錦衣衛並進東廠。

事實上說並進也不完全準確。

錦衣衛分南、北兩鎮撫司,北鎮撫司負責所有具體的事務。

而南鎮撫司歸東廠,負責培養人手。

戚鈞隻負責北鎮撫司,雖然名義上,頭頂了東廠的帽子,實際卻也有自己獨自辦理案件的權力。

就像朝堂上的文武大臣,都歸皇帝管,也都各歸各。陛下強行給錦衣衛套了個帽子,想用久融的方式,將錦衣衛徹底變成東廠。

戚鈞自然是不願意,就總找獨立的存在感。強行插手並接管管汾的案子,就是一種表現方式。

但這案子如果不能徹底破到陛下的心坎兒上去,戚鈞的麻煩就會很大。比東西兩廠的麻煩要大得多。所以一收到消息,戚鈞就親自前來搶人。

把人直接“搶”進自己衛所的書房。

好歹記得要指望這人幫自己破案,沒扔到地上,而是在其站穩後才鬆的手。

轉身與對方麵對麵,直截了當地就道:“管汾所中何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