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二章 老實太監劉聚成
麵對這突如其來的情況，眾人都驚愣住了。
沒人能想到蘇青敢當著這麽多人麵毆打朝廷命官。
蘇青還要繼續，數十名稅吏蜂擁而至將他團團包圍，與此同時一道有些尖銳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夠了！你是不把王法放眼裏嗎？”
蘇青這才注意到，稅吏中簇擁著一個高高瘦瘦的太監走來。
而那陳主簿也連滾帶爬的來到太監旁邊：“天使大人，你也看到了這家夥不僅抗稅，還敢毆打朝廷命官，簡直膽大包天！”
接著陳主簿又狠狠朝蘇青道：“這可是天使劉聚成劉公公，你敢在他麵前毆打朝廷命官，你死定了！”
陳主簿頂著一張鼻青臉腫的臉，內心卻是陰笑不已。
當著欽差麵打人，看你這次死不死！
蘇青打量了此人一番，料想此人多半就是那位欽差了。
麵對這等能直達天聽的人物，蘇青也朝劉聚成行了個禮：“天使大人，此人前段時間來訛詐蘇府錢財，如今更是縱容稅吏毆打小人屬下，一時怒從心起這才忍不住動手。”
“哦？”
聞言劉聚成不善的目光瞥向陳主簿。
“大人莫要聽他胡言亂語。”
陳主簿沒想到來蘇青會突然這麽一出，頓時慌了。
“哼，回去再找你算賬。”劉聚成一聲冷哼，轉而望向麵前的蘇青，“你還有何話可說？”
“小人甘願就罰。”蘇青也不解釋。
以他的身份大不了被關個幾天，隻希望老爹到時候爭氣點能把自己撈出來就行。
“倒是個講義氣的。”
陳主簿看蘇青的眼神中不免多了幾分欣賞，但也隻是欣賞罷了。
雖然他也看陳主簿不順眼，可眼下收稅之事比較重要。
若放縱蘇青這種行為，他接下來的稅還收不收。
“既如此，拿下！”
隨著劉聚成一聲令下，頓時稅吏一擁而上手中水火棍緊緊架住了蘇青。
麵對絕對的數量，哪怕蘇青力量過人也無法掙脫半分。
看到這陣勢，蘇青知道此次怕是在劫難逃了。
不過蘇青卻不後悔。
“蘇公子，我們來救你了！”
這時，一道聲音響起。
隻見二蛋領著李大有，以及一眾壯漢手持棍棒出來。
幾乎大半個力工巷都出動，每個人臉上都寫滿了不忿。
林巧兒和父親蘇穆則在人群後麵望著，從他們顫抖著身子看得出他們此時很激動。
憑借著人數的優勢，很快將稅吏團團包圍。
“你們這是想造反嗎？”
劉聚成怒叱道。
造反！
聽到這兩個字，不少人麵露懼色。
這是株連九族的大罪。
可卻沒有一個人退後。
不僅是因為蘇青是他們的衣食父母，更多的是他們這些年飽受稅吏欺壓早就受夠了。
隻有蘇青一個人為他們出頭，他怎麽能坐視這個恩人被帶走！
“你們這群狗官放開蘇公子！”
李大有率先道。
“不放了蘇公子，你們就別想走出力工巷！”
二蛋也是麵露狠色，緊緊攥緊了手裏的長棍。
“逆民！該死的逆民！”陳主簿直接破口大罵，“依屬下看，直接帶人衝去，再從班房調人鎮壓這群造反的逆民。”
劉聚成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顯然對怎麽處置此事搖擺不定。
蘇青將劉聚成的表情看在眼裏。
說到底力工巷的人都是為了自己，他不能眼睜睜讓造反的罪名落在力工巷眾人頭上。
得做點什麽。
想到這，蘇青當即開口反駁道：“這些都是在尋常不過的貧民，受不了官差欺壓才做出此舉。天使大人若草率處理，怕是要擔上激起民變的名聲。”
一開口便是一頂大帽子。
當官的最怕就是民變，尤其是引發民變，一旦搬上台麵輕則革職重則問罪斬首。
蘇青在賭，賭劉聚成會害怕民變選擇息事寧人。
而在一番利益權衡之下，劉聚成突然伸出了手。
“啪！”
一道清脆的響聲，打飛了陳主簿幾顆門牙。
這一巴掌力道極重，竟直接陳主簿將抽得暈死過去。
接著，劉聚成向前一步麵朝眾人，指著陳主簿道：“咱家被人蠱惑，才誤抓了蘇公子，現在誤會解清，此事到此為止罷。”
蘇青心裏一鬆。
劉聚成到底還是選擇息事寧人。
幾個稅吏也很有眼力見的放開了蘇青。
在做完這一切後，劉聚成轉身便要帶著人走。
而蘇青叫住了他：“天使大人請府上一敘！”
“哦？”
旁邊的官吏還想說什麽卻被劉聚成製止。
經過剛剛一事，他已經對這個年紀不大的蘇家小子提起了興趣。
他倒想看看這蘇家小子要玩什麽花樣。
就這樣一幹人等在外麵候著，劉聚成跟著蘇青走進院內。
剛剛聽到動靜眾人都出去了，不大的院子裏隻有兩個人。
“說吧，有什麽事？”
劉聚成也不入座，直接站著問道。
看著劉聚成一臉戒備，蘇青開口：“我猜天使大人此番主要使命為了征稅而來，但想必征稅之事進展不順對吧？”
“你怎麽知道？”
劉聚成臉色驟然大變。
看著劉聚成的表情，蘇青不動聲色。
從剛剛的話裏分析出劉聚成作為欽差來定州城的主要目的不難。
朝廷每年虧空都會派一些欽差太監視察，名為視察，實為征稅。
但如果征稅順利，劉聚成又怎麽會親自奔波，甚至來到力工巷這個著名的窮鬼窟來收稅。
蘇青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分別掏出一千兩和一萬兩銀票塞進劉聚成懷裏，
“方才讓天使大人受驚了，這一千兩是敬貢給大人的茶水錢。”
“這一萬兩，是小人自願繳納的稅費。”
“這……”
略微遲疑後，劉聚成悄無聲息的收下銀子徐徐入座，臉上也換成了一副笑顏，“都是誤會呀。小蘇公子真大氣，這一萬兩銀子恐怕就是蘇家全盛之時拿出來也不容易吧。”
所謂拿人家手軟，一時間，劉聚成對蘇青稱呼也變成小蘇公子了。
“心疼。”
蘇青毫不遲疑道。
“啊？”
劉聚成微微一愣。
心疼你還拿這麽多錢出來？
“確實心疼。”
這蘇青幾乎這段時間賺的全身家當，說不心疼是假的。
但這段時間他已經發現沒有權勢就像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而眼前這位能直通天聽的太監無疑是一條高質量大腿。
他現在要做的，就是抱住劉聚成這條大腿。
隻有抱著這條大腿，才能鬥倒陳家。
當然這種話他是不會說出來的，蘇青接著道，“錢財乃身外之路，國難當頭之際，我等勳貴自當毀家紓難。”
在蘇青一番大義凜然的表演下，劉聚成滿臉的感動，對蘇青頓生好感，“沒想到蘇家竟出了一個忠義之士啊。”
說著，劉聚成歎了口氣，訴起了苦，“若是其他幾家也像蘇公子這般心懷大義就好了。如今國庫虧空，我們才出來征稅。我此行來定州的征稅額是兩萬兩銀子。定州百姓窮苦，若不是小蘇公子支持這一萬兩恐怕根本完不成。”
“不過是征銀子而已，劉公公還是太老實了。”聽到這，蘇青忽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