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樊籠

如刺客一般,盧淳遊走在戰場周圍,時不時出劍,角度刁鑽,完全不講武德。

盧淳出劍,不在乎能否對沈清秋造成實質性傷害,他隻求能夠成功幹擾到沈清秋,如此舉措,導致沈清秋麵色陰沉,他完全無法徹底放開手腳,蛻凡九境的實力隻能發揮出七層。

更加讓沈清秋不厭其煩的是,盧淳每一次出劍,必然給他帶來或淺或深的傷,這些傷,不是盧淳造成的,而是趙七與白落落造成的。

三人合圍,盧淳在戰場外伺機出手,迫使沈清秋暴露出破綻,而趙七與白落落左右呼應,一旦抓住有破綻的機會,便切開沈清秋的身體。

天昏地暗,暴雨雷霆,這場決定雙方生與死的戰鬥不斷持續,風中彌漫著血腥味逐漸濃鬱,在一輪又一輪的攻殺中,沈清秋披頭散發,衣衫襤褸,如同一個乞兒,肌體上更是一道又一道傷。

“滾開!”

又一次因為盧淳的幹擾,導致身上留下一道傷,雨水浸潤著傷口傳來陣陣刺痛感,沈清秋眸光陰翳,一拳砸在盧淳胸膛上。

在沉悶聲中。盧淳被砸得橫飛出去,毫無意外地撞在土牆上。

五髒俱震,氣血翻湧。

少年猛地吐出鮮血,一隻手將劍插入地麵,另外一隻手攙扶著土牆踉踉蹌蹌地從泥濘地麵站立起來。

他咧嘴一笑,口腔內,牙齒上,都是鮮紅血液,但他的眼神卻格外明亮,他從沈清秋這一拳中察覺到了端倪。

沈清秋這一拳不夠強,他的攻擊出現了頹勢,持續長久的被圍攻,身上傷痕不斷累積,已經讓他無法保持巔峰狀態,砸在盧淳胸膛上的拳頭不再勢大力沉。

“他要敗了。”盧淳看著場中出手依舊勇猛如虎的青衫儒士,朗聲道:“此刻的他,不過是在強撐!”

少年眼神中透露著癲狂,拎劍再度回歸戰場,這一次,少年出劍幹擾更加頻繁與刁鑽。

他意識到這是一個足以徹底擊潰沈清秋的機會,他渴望用瘋**擾的方式,讓沈清秋的頹勢徹底暴露出來,從而結束沈清秋的性命。

趙七與白落落一言不發,他們心領神會,配合著盧淳對沈清秋的幹擾,將自身的優勢最大化,刀劍的揮舞讓沈清秋身上的傷勢愈發增多。

麵對三人洶湧且無間隙的攻殺,沈清秋心情沉重到了極點,他顯得很狼狽。

盧淳說得不錯,他確實已經出現了頹勢,在一輪又一輪的攻殺下,他的攻勢已經不如最初,如此下去,難以久撐。

他需要製定一個策略,一個足以改變眼前艱難局麵,扭轉乾坤的策略,這個策略尤為重要,這決定了他能否在三人圍攻下,讓勝利的天平傾斜向自己。

沈清秋將目光放在頭頂上空,雨水從昏暗穹頂掉落,在穹頂之下,打鐵鋪之上,在如普通人的眼中,這中間什麽都沒有,但在修行者眼中,這裏存在一層無形隔膜。

這是一座陣法的體現,樊籠陣內,術法禁絕,星輝不存,身在樊籠中,便如同籠中之鳥,諸多術法神通皆無從施展。

身在樊籠中,還能夠保留有全盛巔峰武力的,隻有常年淬煉體魄,打熬筋骨的純粹武夫。

沈清秋心生一歎,覆蓋整座打鐵鋪的樊籠陣,本是為了限製趙七一切術法神通而準備的,沒承想卻成了限製自己的原因。

雖說天下不乏有‘一力降十會’‘一劍破萬法’的人物,而他沈清秋在研修聖賢書,蘊養浩然氣的同時,也兼修武夫的路子,經常淬煉體魄,但在三人連綿不絕的圍攻下,他也無法支撐。

身在樊籠中,所有人皆是籠中鳥雀,擺脫樊籠陣,或許可以改變他沈清秋當前麵臨的頹勢,一舉反敗為勝。

沈清秋眼神中透露著光芒,逼退合圍他三人的刹那,他將劍尖調轉,對準穹頂,如同投擲戰矛一般朝著穹頂拋擲過去。

穹頂雷霆閃爍間,長劍在昏黑天地滑掠虛空,像是黑暗世界裏陡然投射出一縷光明。

光明浮現,黑暗辟易。

咚的一聲,長劍在虛空中刺中樊籠陣屏障,哢嚓如瓷器皸裂聲響起,在劍尖處有裂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不斷擴散,待到某個時刻,砰的一聲,樊籠陣頃刻破碎。

在樊籠陣破碎的刹那,星輝湧動,青衫儒士寬大衣袍湧動,身後如瀑長發翻湧。

沈清秋攤開雙手,放聲大笑,樊籠陣被打破後,他的氣息在一瞬間拔高,屬於蛻凡九境的強橫氣息席卷整間打鐵鋪,他如同籠中之鳥,天地廣闊,再無人可以約束。

他抬手,被拋擲出去的長劍牽引而至,重新落回手中,狂風呼嘯,星輝充盈,此刻的他,如同天神下凡,可以摧毀身前一切敵人。

天下萬物,一切皆可殺!

感受到沈清秋如此強橫的氣息,見到對方如此囂張的模樣,趙七嗤笑道:“樊籠陣籠罩打鐵鋪時,不動用神通術法,僅憑借劍術就能夠與你糾纏,樊籠陣一破,你就覺得自己又可以了?”

“可不是嘛?”白落落接過話頭,“蛻凡九境厲害得很哩。”

趙七依舊嗤笑道:“厲害又咋樣,又不是沒有殺過,知命境大修行者我都殺過,更何況蛻凡境。”

白落落道:“死在我劍下的知命境同樣不少。”

少女說這話時,神色平靜,因為她說的是實情,若非來到大梁天下消耗過大,導致修為受損,蛻凡九境根本不夠看,更何況,在她的身上還有諸多保命手段,當然,這些保命手段在前些日子小巷一戰中,為了突破聖人金印的封鎖,在短時間內,她無法再次使用,但不代表著白落落就畏懼蛻凡九境。

少女與男人,兩人對話風輕雲淡,沈清秋卻是哈哈大笑道:“看來你們還沒弄清楚狀況,今日不同往日了,過往的你們縱然可以殺仙屠神,也隻是在過去,此刻,我才是這裏的主宰!”

“我看是你沒有弄清楚。”盧淳陰狠地盯著青衫儒士,道:“就算你是大羅神仙,我也要砍了你!”

話落刹那,他拎劍衝了過去,不管不顧,眼神殺意凜然。

沈清秋哈哈大笑道:“豎子!隻喜歡逞匹夫之勇,我便讓你看一看,你我之間究竟有著怎樣的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