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煙消雲散
祥瑞園裏麵有一間獨立的練功房，裏麵的空間不大，但設備俱全。
這間練功房就是十八年前被燒毀的那間，也是萬千河被燒死的那間。
如今練功房雖然重建了，但也基本上沒有人會進去了。
萬東將萬千山重重的摔在了地上，一股惡心的臭味撲鼻而來，讓萬千山忍不住作嘔。
環顧四周，萬千山發現練功房四周的木樁都有血跡滲出。
這些木樁裏麵裝著什麽，萬千山不用看也能明白了。
“那一天，我還以為曼芯是給木偶做衣服，沒想到，是給你……”
啪的一聲，萬東直接一拳打在了萬千山的臉上，將萬千山的話給打斷了。
“你沒有資格提我娘的名字。”萬東語氣冰冷的就像冰窖一樣。
毫無反抗能力的萬千山感覺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麵部猙獰的十分可怕。
“你個小畜生，你有本事現在就殺了我啊。”
“你娘真是美味，對了，你娘那天一聲不吭，原來是為了保護你個小畜生啊。”
萬千山知道自己已經無路可走了，就算萬東不殺他，萬莊主也不會讓他有好果子吃。
所以，他不斷的用言語企圖激怒萬東，就是為了讓萬東一劍殺了他，畢竟這樣他會走的更加痛快。
隻是萬東並沒有理會像瘋子一樣的萬千山，而是從屋裏取出了兩個大酒壇，不過裏麵裝的都是火油。
萬東先是將一壇火油灑滿了整個練功房，然後將剩下一壇火油淋到了萬千山的身上。
“小畜生，你是要燒死我嗎？”萬千山終於明白了萬東的意圖。
這還沒完，萬東又拿出了一套刀具，各種各樣的刀子一應俱全。
“你不是喜歡做木偶嗎？這將是我最後一次做木偶了。”
說著，將一個做好的木偶模型放在萬千山的旁邊。
這個木偶是跪坐的姿勢，轉動發條機關，木偶的雙手會捂住自己的眼睛，然後在放下，就好像在哭泣，在懺悔。
“不，不，你不能這樣做……啊——”
一陣陣撕心裂肺的慘叫直衝天際，萬東目無表情的製作著他手中的“木偶”。
他專心致誌的神情，已經忘記了世間一切的苦惱與仇恨。
萬夢桃終於跑到了祥瑞園，憑借著萬千山的慘叫聲，來到了練功房的門口，卻被同樣也是剛剛趕到的劉大福攔了下來。
“萬姑娘，你就別進去了。”
“十八年前，萬東拖累了你，這次他的一切沒有讓你參與，就是不想繼續拖累你。”
“我不知道，你能不能聽明白我的話，但你現在要學會放過你自己了。”
劉大福苦口婆心的勸導著萬夢桃，這次萬夢桃沒有像往常一樣發瘋。
隻是那些塵封的記憶再次衝擊著萬夢桃大腦，眼淚就像決堤了一般，不斷的湧了出來。
“對不起，小東，姑姑對不起你，小東，你不要丟下姑姑啊。”
萬夢桃開始失聲痛哭，蕭采言默默的將萬夢桃抱在懷裏。
看著終於將自己的情緒發泄出來的萬夢桃，劉大福也不禁鼻子有一點酸。
“我進去看看，你們就別進來了。”
“劉公子，可不可以把小東帶出來”萬夢桃淚眼婆娑的哀求著。
劉大福點了點頭，便邁步走進了練功房。
映入眼簾的就是萬千山，他正跪坐在地上，機械性的做著悟眼睛的動作。
“小樓小樓乖乖，烈火之中不倒，我在火中哭泣，我來了，你不在了，送你一個木偶，把你灑在風裏。”
劉大福唱出了木偶童謠的第三句，聞到了房間裏麵火油的味道。
看來，童謠的第三句就是為了萬千山所準備的。
“劉公子，謝謝你，沒讓姑姑進來。”渾身血跡的萬東露出笑容，隻不過這笑容怎麽看怎麽詭異。
“你想好了嗎？”劉大福莫名其妙的說了一句。
萬東點了點頭，“十八年了，我每一天都在幻想著有這麽一天，然後我就可以下去跟爹娘團聚了。”
萬東的臉上沒有絲毫的畏懼，反而是充滿了解脫。
“我知道我罪孽深重，像我這樣的人，死了不是更好嗎？”
劉大福點了點頭，“既然你已經做出了選擇，我也無法再去幹涉，隻願這所有的罪孽都能隨這大火湮滅。”
萬東就吹燃了手裏的火折子，“劉公子，請放心，所有的一切都會煙消雲散，我很高興認識你這樣的人。”
劉大福歎了一口氣，“創傷後應激障礙，隻是一種心理疾病，有治愈的案例，但這是一個長期的過程，需要長期的心理疏導還有陪伴。”
萬東聽了劉大福的話，明顯一愣，這些詞語他是聽都沒有聽說過。
“言盡於此，萬兄弟，一路走好。”劉大福表情鄭重的對著萬東抱了抱拳。
轟——因為有火油的加持，整個練功房一瞬間變得火光衝天，濃煙滾滾。
劉大福急急忙忙的從大火之中衝了出來，濃煙將劉大福熏的灰頭土臉，樣子看上去狼狽至極。
“小東，是小東在裏麵嗎？”
萬莊主姍姍來遲，可惜現在烈火已經將整個練功房給吞噬了，王鶴趕緊攔住了萬莊主。
劉大福無奈的搖了搖頭，“他執意尋死，我已經盡力了。”
“不，小東，你怎麽這麽狠心，丟下姑姑一個人。”萬夢桃再一次撕心裂肺的哭了起來。
若不是蕭采言將她拚命拉住，萬夢桃肯定也會衝入火海之中。
大火在持續燃燒，伴隨著讓人難以忍受的臭味襲來，大夥都明白，這是什麽味道。
十八年前的罪惡，還有如今罪孽滿身的小東，全部都被這大火吞噬了。
萬莊主此刻的神情憔悴無比，他的子嗣如今也隻剩下時不時會發瘋的萬夢桃了。
“萬莊主，我之前說過，兒孫自由兒孫福，你就不必太過強求，祥雲山莊還沒有倒下，不是還有羅十三嘛。”
聽到羅十三的名字，萬莊主的眼神裏才慢慢的有了一點光，他竟然對著劉大福深深的鞠了一個躬。
“先生大義，挽救祥雲山莊於水火之中，老朽替祥雲山莊上下千名弟子，感謝先生之恩。”
萬莊主身後的一眾祥雲山莊的弟子，包括羅十三在內，紛紛對著劉大福跪下，高聲呼喊。
“感謝先生之恩！”
反觀劉大福，偷偷摸摸的對身旁的蕭采言說：“你的小喜借我用一下吧。”
回應劉大福的卻是蕭采言的一個白眼。
當天夜裏，聽說萬夢桃再次神誌不清，胡言亂語，並追著一隻喜鵲離開了祥雲山莊，下落不明。
數百名祥雲山莊弟子尋找未果，最後隻能放棄尋找萬夢桃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