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書信

第一章 春宮

那人很快越過徐燦燦的臉,向前走去。徐燦燦在外麵從來不裝嬌弱,她兩手撐地坐了起來,眼睜睜看著那個穿著黑色綢袍的瘦高男子走到胡熙雲旁邊,彎腰拎起昏迷的胡熙雲就離開了,很快就消失在桃花林中。

徐燦燦坐在地上,有點茫然。

地下有點濕,即使隔著褙子和裙子,她依舊能夠感受到屁股下麵的濕冷。

桃花清淡的香味、青草青澀的味道和泥土的土腥味混在一起,是一種奇怪卻熟悉的味道——她前世跟爺爺奶奶住在郊區,這種味道伴隨著她的成長……

急促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徐燦燦仿佛剛被驚醒般彈了起來,她下意識地從上到下摸了一遍——發髻還算整齊,釵子也沒有掉,可是褙子和裙子都沾上了一絲泥土草屑。

一個藍衣青年沿著小路走了過來,他看到徐燦燦,一雙漆黑的大眼睛頓時彎了彎,對著徐燦燦微微點了點頭,笑了笑,然後離開了。

徐燦燦認出他就是跟著鳳眼美少年後麵的那個英俊青年。

徐燦燦背對著桃花樹,閉上了眼睛,略一思索便歪在了地上,故意大聲“哎呀”了一聲,坐在地上擺出姿勢,然後就大聲叫“小香”。

回到家之後,徐王氏看到徐燦燦的樣子,不由埋怨:“明年都該嫁人了,現在還這麽不著調,以後再也不讓你出去了,安安生生在家做繡活吧……”

她一邊埋怨,一邊把燒開的熱水往浴桶裏倒。

徐燦燦脫掉外衣,隻穿著白色中衣立在一旁,聽著母親的埋怨。

她悶悶道:“知道了。”

徐王氏試試水溫,覺得差不多了,忙拉過徐燦燦:“來,娘幫你脫衣服!”

徐燦燦雖然已經十五歲了,可是她一直嬌慣徐燦燦,雖然燦燦長大了,可她常常不由自主還是把燦燦當小孩子照顧——而徐燦燦順水推舟從不拒絕。

“嗯。”徐燦燦就真的坐在床上,讓母親幫她脫衣服了。

等徐燦燦泡進了澡桶,徐王氏才問道:“燦燦,胡家大郎怎麽不見了?”

“我怎麽知道,”徐燦燦泡在熱騰騰的水裏,長長的睫毛掛著小水珠,漆黑的大眼睛濕漉漉的,白皙的小臉也變得紅彤彤的,“也許不願意看著我們這些小丫頭玩,自己溜了也未可知!”

“要洗頭發了,閉上眼睛!”徐王氏拿了皂角水揉搓在徐燦燦已經濕透的長發上。徐燦燦有一頭濃密漆黑的長發,披散下來直到臀下,頭發太長太多不好洗,徐王氏每次都得幫她洗。

徐王氏揉搓著徐燦燦的長發,嘴裏取笑著徐燦燦:“燦燦啊,老人都說呀,頭發濃密的人,把聰明竅全糊住了,腦子就笨呢!”

徐燦燦嘟著嘴:“我是很笨啊,可是我有爹娘,有弟弟,才不用怕!”

“傻丫頭”徐王氏笑了,“你總要嫁人的,爹娘和弟弟總不能跟你一輩子!”

母親的手輕輕地按摩著徐燦燦的頭皮,很舒服。她眯著眼睛看著前方,希望這樣的時光永永遠遠延續下去……現在她隻擔心胡熙雲會說出有損她閨譽的話。

第二天,徐燦燦老老實實呆在家裏,帶著小香做針線,幹家務,照顧弟弟徐宜春。至於胡熙珠那邊,她自己不願意去,又怕胡熙雲連累自己,就讓小香去胡家探探消息。

小香很歡快地回來了,一回來就湊到徐燦燦耳邊,神秘兮兮地嘰嘰喳喳告訴徐燦燦:“姑娘啊,你猜胡家大郎怎樣了?”

徐燦燦瞟了她一眼,繼續拿著繡繃繡手帕上迎春花的花瓣。

小香臉上帶著幸災樂禍的笑:“昨天中午胡大郎就回家了,臉上不知道怎麽回事,嘴角腫了,眼睛隻剩下一線天了,鼻梁也被打斷了哈哈哈!”

徐燦燦紮下一針:“那胡大郎說什麽了?”

“說是去城裏玩,被東關的地痞給打了!”小香又嘰嘰喳喳說胡熙珠把翠英給了胡大郎什麽的。

徐燦燦聽了這話,手裏的活停了下來,她不動聲色地瞅了小香一眼。

小香和她視線相接,忙低下了頭。

徐燦燦大約明白了小香的意思,可是胡熙珠這麽做,不代表她也會這麽做。一則是她弟弟徐宜春今年才九歲,比小香還小三歲;二則徐宜春將來總要娶妻的,她可不願意因為小香而令弟弟和未來的弟媳有心結。

徐燦燦低頭刺繡,狀似不在意道:“宜春今年才九歲。”然後閉嘴不言。

小香靜了靜,轉移話題:“汴京大老爺派了總管徐森帶著四個家人過來送信給老爺,還不知道信裏說什麽呢!”

徐燦燦終於繡好了一個花瓣,舉起繡繃仔細端詳,嘴裏不緊不慢道:“也許是在信裏說話祖母的情況吧!”

晚上吃過晚飯,徐燦燦終於知道書信的內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