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烏煙瘴氣
水圍村工坊中。
陳閔此時正看著二牛打鐵。
一條細長的鐵線被打造出來，趁著還沒有冷卻，二牛照著陳閔的意思，將鐵線不斷扭曲。
最終成了彈簧的模樣。
冷卻之後，二牛將彈簧交到陳閔手上。
陳閔用手壓了壓，眉頭一皺。
“不行？這樣的彈性不夠，而且會開裂。”
“若是瞬間有巨大的力量將它擠壓，它無法承受，隻會斷裂。”
陳閔望著彈簧，搖搖頭。
這樣的彈簧是無法安裝在連弩上的。
經過了這麽多次的戰鬥之後，陳閔知道，連弩的射速還是不夠快。
一旦有非常多的敵人一擁而上。
他們沒有辦法及時將敵人殺死。
所以他要改進連弩。
將連弩變成半自動射擊的模式。
但想要改進連弩，彈簧是必須要的。
也是最重要的。
可二牛打造出來的彈簧根本不合格。
這樣的東西，一旦用上，極大可能在極快的射速下，繃斷。
“不是你的問題。”
陳閔看著二牛有些自責，擺擺手。
二牛不解：“那是？”
“原料問題，這些生鐵，韌性不足，而且還有許多雜質。”
他說完之後，望向工坊外麵。
現在工坊這一片地都被他們占用了。
村民們並沒有什麽意見。
“要自己打造原料。”
陳閔很快就跑到一邊，畫了一個煉鋼爐，用於製造鋼鐵。
“想要打造出合格的彈簧，鋼鐵必不可少。”
他將一塊用於鍛造的生鐵拿起來，掂量了一下。
“這些生鐵裏的碳含量太高了，需要高溫淬火，將裏麵的碳減少，大概是百分之二點五以下。”
他將煉鋼爐畫出來，大概是土窯的形狀，底下有火爐，還有鼓風箱。
火焰的溫度需要很大，能夠將生鐵熔化，最少需要一千二百度。
所以煉鋼爐必不可少。
“和大狗他們按照我畫的打造一個煉鋼爐，這個應該不難。”
二牛已經習慣了陳閔畫的圖紙，點點頭。
“盡快吧。”
“知道了，閔哥。”二牛說道。
吩咐完，陳閔從工坊走出來，剛回到家，就見到一個衙役上前來。
他似乎知道陳閔和霍正初的關係，語氣非常客氣。
“陳先生，縣令大人有請。”
“嗯，走吧，不要讓大人等太久。”
陳閔答應道，跟著衙役往縣城方向走去。
自己帶著人去五華鎮將碼頭鬧了一番，還將私鹽的事情揭穿。
作為始作俑者，縣衙要審私鹽的案子，必然會叫他。
私鹽的案子不是縣衙能夠審的，估計詢問完自己之後，會直接上報到州府。
而這一次，隻是例行詢問。
然而，到了縣衙之後，衙役並沒有帶著他到公堂，而是進了公廨，來到待客大堂。
此時好幾個穿著官服的人坐在裏麵。
七八個衙役站在一邊。
霍正初和趙知先兩個熟悉的麵孔都在。
趙知先坐在右側上座。
主座是一個四十來歲的男人，身材消瘦，嘴角有一個痣。
他雙眼狹小，透露著精光。
看來這就是名南縣最大的官，縣令大人馮毅。
除了縣吏之外，王通也在，正坐在最下座，一臉淡定。
雖說心中疑惑，陳閔還是走了上前，對著這些官員一一拱手行禮。
趙知先淡然說道：“陳閔，你第一次到這裏，我先與你介紹一下。”
說著，先給陳閔介紹了在場的官吏。
縣令大人馮毅，縣丞大人趙華言……
趙知先介紹完之後，臉色突然嚴肅，聲音也沉下來。
“陳閔，五華鎮碼頭出現私鹽這個案子，聽說是你報的？”
“趙大人，確實如此。”
“那你說一下當時的情況。”
陳閔如實回答，著重講述了私鹽是從王家的貨船上搬下來的。
而貨船裏都是私鹽。
王家的護衛為了掩人耳目，最終鑿穿了貨船，還點火燒船。
一邊的王通聽著，一拍扶手，怒道：“放屁！我王家的貨船就沒有這些東西！我看你就是在撒謊！”
陳閔並沒有理會王通，而是看向趙知先。
“大人，我所說的句句屬實，在大人們麵前，我怎敢誑語？”
趙知先點點頭。
馮毅卻尖著嗓子說道：“這樣說，這些都是你一個人看到的？其他人都不曾看到？”
“跟我一起進去的村民都看到了。”
“那你為何會到王家的貨船裏？”
陳閔聽著馮毅的問話，臉色一愣。
這是要轉移話題啊。
果然，王通和馮毅已經有利益關係。
就算出了這檔子事，對方也會盡力的保護王通。
那一袋私鹽，似乎沒有辦法釘死王通。
他露出苦笑。
這個縣衙，烏煙瘴氣啊！
“因為我無聊，想著進去看看貨船裏有什麽？然後就發現了王家走私食鹽的事情。”
陳閔語氣隨意。
也沒有了剛才的尊敬。
這些貪官，不值得自己尊敬！
“有沒有可能，私鹽是你的呢？”
馮毅眼神一凝，仔細盯著陳閔：“現在你與王通都是一家之言，你說私鹽是貨船裏的，而王通說的是貨船裏沒有這些東西。”
“我查到，你與王家素來有仇，與村民合著搬運一些食鹽到王家的貨船裏，栽贓嫁禍也並非不可能。”
馮毅眼神吃人一般，滿是威壓。
陳閔此時已經知道，這一次的詢問，根本就不是尋常的問話。
這是要給王通脫罪！
馮毅還真是敢啊，連走私食鹽這種案子都敢壓下來不發。
霍正初走上前來，站在陳閔身邊，拱手說道：“大人，私鹽絕無可能是陳閔的，當時王家的護衛要搶私鹽，明顯就是王家的。”
“住嘴！我讓你說話了嗎？！”馮毅冷聲喝道。
霍正初臉色憤慨，咬著牙：“大人，這案子是我接的，我最清楚……”
“我讓你住嘴聽到沒有？！”
馮毅對著一邊站著的衙役喊道：“給我將他帶出去！！這裏不需要他了！”
霍正初沒想到事情竟然會發展到這個地步。
明明證據確鑿了，竟然還沒有辦法將王家的罪行揭發！
“大人！！”
霍正初掙脫開幾個衙役，跪在地上喊道：“王家所做之事，人神共憤，莊園強迫良家女子成為娼妓！如今還販賣私鹽！王家是要將順國的律法踐踏在腳下啊！！”
“請大人明鑒！！！”
他雙眼布滿血絲，極為不甘心。
馮毅指著那幾個衙役：“你們幹什麽吃的？讓你們將他帶出去聽不到？”
衙役這才拖著霍正初離去。
馮毅指著陳閔說道：“現在再給你一次機會，是不是你栽贓嫁禍，從實招來！”
陳閔大笑一聲。
“你笑什麽？！”
馮毅臉色陰沉。
陳閔嗤笑道：“真沒想到名南縣的縣衙竟然迂腐到這種程度了，我實在是想不通，若這縣衙之中，所有大人都同流合汙，我做這些事情，有什麽意義？”
“想要冤枉我是吧？那就來吧！但私鹽這個案子，就算沒有我，將來也一定會有州府，甚至豐都的大人們前來調查！”
他說著，身軀挺直。
馮毅一拍扶手。
“牙尖嘴利，來人啊，給我押入大牢，擇日再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