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紅粉佳人
最近半個月,克裏斯很忙,忙到他覺得自己又回到了前世創業的前期階段——他作為公司的創始人,上要對天使投資人負責,下要對員工負責,每天的壓力讓他不到三十就體驗了一把聰明“絕頂”的感覺。
而且,如果隻是純粹的投資人,也許還要風險共擔。但是現在不一樣,他的投資人還是他非常好的朋友,那麽克裏斯認為他不能讓朋友吃虧。
且不說蓋爾和達達尼昂本身在生活上就很照顧原身,就單說開酒館這件事,也是自己主動提出來想要做的。而他們也是這麽的支持,所以克裏斯提醒自己一定要盡快掙到錢,把他們的投資還上,拿到分紅。
當然,克裏斯也有信心,他的酒館一定可以賺到錢。
克裏斯拉著兩人一起做生意最根本的原因在於他拿著前世記憶中的有錢人和兩人做了對比,才知道自己的室友是多麽的富有。
達達尼昂的車是四驅翠軾,每次出行都有家仆在前麵駕車,是這個時代最頂尖的座駕,售價兩百多英鎊。而且還需要提前預約,交100英鎊定金後,馬車商會安排四個鐵匠師傅花三個多月的時間才可以製造出這麽一輛車,產量極低。而用現在的轎車來打比方的話,這個售價相當於奔馳S600,但是從產量來講,它在馬車中的地位堪比勞斯萊斯。
蓋爾的車是卡裏克爾,這種馬車更適合車主自己駕駛,敞篷這種拉風的造型也符合蓋爾的性格,豪華版售價高達一百零三英鎊五先令,價格大概相當於現在的保時捷911跑車。
要知道,劍橋大學的普通教授年薪也僅僅隻有30英鎊,要不吃不喝7年才可以買得起的達達尼昂的馬車。
從普通人的生活狀況來講,譬如克裏斯自己,5英鎊就可以滿足他一整年的基本吃喝,還能略有剩餘。
按照現在和未來消費力的對比來看,現在的1英鎊購買力差不多和他前世的10000人民幣相等,而1英鎊=4克朗=20先令=240便士=960法新,最小的貨幣單位二分之一法新基本上和5人民幣的購買力相等。
但是要知道,早飯來一塊最普通的黑麵包和幹奶酪就要花去1便士,克裏斯深感現在的物價之昂貴。
在他們談完後的第二天,蓋爾和達達尼昂各投資了50英鎊——相當於後世的50萬人民幣。克裏斯感慨兩人財大氣粗的同時,壓力也蜂擁而至。
“不過,馬上就可以見到回頭錢了。”克裏斯跨過滿是木屑的地板,走進達達尼昂的別墅裏。
現在整個別墅的一樓已經大變樣,恐怕達達尼昂本人來也認不出這是他之前的別墅。
首先被看到的就是和大門筆直相對,距離視線最遠處的吧台,吧台旁邊是一個正方形舞台,舞台比地麵高出30厘米。
從進門處到吧台兩側擺放了大小不一的方形桌子,在大廳的四個角則保留了別墅本身的木質框架柱,柱子和木柵欄連接,裏麵放置軟棉製成的沙發座。
四周的牆壁上掛著時下流行的燭台和銅色火盆,當晚上點燃燭台和火盆後,不單單隻是為酒館提供充足的光亮,琉璃製成燭台裏,蠟燭透過琉璃還可以映射出五彩斑斕的色彩——就像後世夜店五顏六色的燈一樣,可以製造出一股子曖昧與神秘的氛圍。
“克裏斯先生,木工已經把活幹完了,我按您吩咐的提前一天多5便士,額外給了他25便士的工錢。”阿爾瓦多瓦說道。
阿爾瓦多瓦是達達尼昂的家仆,在征得達達尼昂的同意後,克裏斯準備讓他做酒保。
“好的,阿瓦。記得每一筆支出都要登記在賬簿上,並寫清楚用處。”克裏斯囑咐道,這個時代法蘭西的家仆是終身製,所以他並不擔心零錢交給阿瓦來負責,而且對於他來講,看一眼賬簿就可以知道所有錢財的流動性是否合理。如果沒有這種能力,他前世的工廠恐怕早就被吃得一幹二淨了。
交代完後他又去二樓房間和地下室的酒窖巡視了一圈,馬上向劍橋鎮的鐵匠鋪趕去——那裏還有他定製的店名招牌。
“招牌釘的有點歪了,左上方往上提一下。”克裏斯指揮著把酒館招牌釘在別墅門口的沙地裏。
“克裏斯,你的店名取好了?”身後艾米莉亞的聲音傳來。
“是的,你來看,夢幻酒館(dream bar)。”克裏斯讓開身子,讓艾米莉亞可以看清招牌上的名字。
艾米莉亞蹙了下眉毛說道:“好土的名字,一點兒都不好聽,我要進裏麵看看,好歹也是我第一次和別人合夥做生意呢。”
說完,提著自己的裙擺就風風火火地衝了進去,克裏斯趕忙放下手邊的活計,緊跟其後。
“你這個一樓和其他酒館也差不多嘛,就是四周多了幾個隱蔽的角落,多放了幾個沙發。”
克裏斯聽完心中哭笑不得,現在畢竟是18世紀,沒有電、沒有音響、沒有打碟機,他即便使出吃奶的勁兒在裝潢上也玩不出花兒來。
不等克裏斯回答,艾米莉亞就登上了樓梯,朝二樓奔去。
“艾米莉亞,等等,二樓還沒弄好……”克裏斯看艾米莉亞去二樓,嚇得一個激靈,趕緊阻止。
當他到二樓的時候,一扇大開的房門讓他腦子嗡嗡作響。
他戰戰兢兢地朝房間走去,心裏盤算怎麽給艾米莉亞解釋。
離房間越來越近了,艾米莉亞清脆悅耳的聲音傳來:“哇,法蘭西鵝絨做成的床墊和被子。咦,這怎麽有根白布從天花板上垂下來,還做成了圈?”
克裏斯進入房間,看到艾米莉亞就像是個好奇寶寶一樣東張西望。
“克裏斯,為什麽你這個床是圓形的?床尾怎麽還有麵鏡子?這個椅子,是藤織出來的麽?你為什麽要把椅子吊起來?”說話間,她坐上了藤椅,在那裏前後搖來搖去。
克裏斯看艾米莉亞背對著自己,便趕緊走到床頭,趁她還沒注意,趕緊把床頭櫃上麵的鐵質手銬踹到自己兜裏;把床尾的鏡子轉了一下,讓鏡麵朝外。
做完這一切之後,克裏斯走到藤椅前,幫艾米莉亞搖著藤椅,一本正經地說道:“據說圓床更有助於睡眠,而鏡子自然是為了方便客人整理衣物,這麵鏡子應該是阿瓦擺錯了,鏡麵應該朝外的;你坐的這個藤椅是為了讓客人盡快入睡;那條白布是為了讓客人擦手方便,你看它垂下來不是正好到我的胳膊附近麽。
好了好了,上次答應讓你品嚐一下雞尾酒,要不要下去試試口感。”
聽到雞尾酒,艾米莉亞眼前一亮,沒有深究克裏斯的解釋,迫不及待地從藤椅上下來。但是藤椅還在搖晃,她又是跳著下來的,導致腳下一個踉蹌,眼瞅著就要摔倒,克裏斯快速地向前走了一步扶住她。
隻見克裏斯的手從她腰間穿過,以免她的身子下墜。而艾米莉亞的左手抓住藤椅,右手則撐住克裏斯的大腿,以免自己失衡摔倒。
“克裏斯,多謝,不過你兜裏是什麽,怎麽這麽硬……”話剛出口,艾米莉亞覺得有點不太對勁兒,唰地一下臉變得通紅。
她趕緊站起來,結結巴巴地說:“我,我去樓下的吧台等你。”說完一溜煙就不見了。
克裏斯看到艾米莉亞紅著臉匆匆忙忙離開房間,感到有些疑惑,於是他摸了摸自己的兜,老臉露出尷尬的神色,他明白,兜裏這副手銬恐怕引起了艾米莉亞一些不好的聯想。
他把手銬放到抽屜裏,小心翼翼地把門鎖好,心裏想著一會兒就讓阿瓦把樓上其他幾個房間也鎖好,營業之前不能讓別人,最起碼不能讓艾米莉亞再進來了。
樓下吧台前的高腳椅,一道美麗的倩影坐在上麵,看起來輕鬆自然。但是,耳根從上到下泛紅的樣子,證明她的內心並不像她的身影一樣輕鬆。
克裏斯快步走過吧台說道:“艾米莉亞,稍等一下,我去拿點酒過來。”說完就去地下室拿酒。
為了避免這種尷尬的情況,克裏斯特意在地下酒窖多呆了一會兒。
當他拿著酒上來時,艾米莉亞表麵看起來已經恢複了往日的平靜,最起碼耳朵已經不紅了。
她看著克裏斯從吧台下拿出玻璃杯、牛奶、雞蛋、勺子、一瓶紅色的**和一個鐵罐頭,欲言又止。
克裏斯見狀,解釋道:“鐵罐頭是馬克杯,那個是紅石榴汁,雞尾酒需要用牛奶和蛋清調製,這可以讓酒的口感變得柔順可口。”
克裏斯打開馬克杯,打破雞蛋,用勺子抵著雞蛋上的豁口,小心翼翼地把蛋清倒進去,隨後加入一些牛奶,倒入紅石榴汁和剛從地窖拿出來的杜鬆子酒以及四顆冰塊,紅石榴汁和杜鬆子酒的量是牛奶的一半,然後把馬克杯的蓋子蓋上,使勁搖了搖。
大概搖了15秒,他把馬克裏粉紅色的酒液倒到透明的玻璃杯裏,遞給艾米莉亞。
“金酒本身是無色的,我用紅石榴汁上了顏色,為了中和酸味我加了一些牛奶。我知道你不喝杜鬆子酒,這個雞尾酒裏雖然有,但是從口感來講,你喝不出來金酒的味道,你嚐一下試試。”克裏斯解釋道。
艾米莉亞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如果說朦朧的粉紅色酒液,是石榴糖漿和牛奶相互融合的產物。那一口喝下去的綿柔順滑,則是牛奶和蛋清交融後的口感。
艾米莉亞一口喝完後,端起玻璃杯仔細打量著剩餘的一點點紅色酒液,臉上滿是不可思議的神情。過了會兒,當她放下杯子時,問題像連珠炮一樣不斷地從嘴裏冒出來:“這是金酒麽?你是怎麽想到這麽調製的?還有其他的麽?”
克裏斯輕笑一聲說道:“這是金酒,而且未來還會有用威士忌調出來的酒,另外我委托達達尼昂從法蘭西進口了一批幹邑白蘭地,也會有以白蘭地為基酒的雞尾酒。
這種喝法是來自一位之前來到劍橋鎮采風的蘇格蘭人,據他說他們在節日狂歡的時候會把各種酒混在一起,然後從中發現了幾款會產生奇妙口感的混合酒。隻不過他隻告訴了我其中一種,是金酒和苦艾酒的混合酒。但是我想既然這兩種酒可以混合,那麽自然可以與其他的東西混合。”
克裏斯拿著事先想好的說辭來解釋,他總不能說是因為前世的他經常陪客戶去酒館,和酒保混熟後閑聊學到的。
“那這杯酒叫什麽名字?準備賣多少一杯?它為什麽叫雞尾酒?”艾米莉亞繼續問。
“紅粉佳人,這是酒的名字,價格嘛,我覺得可以訂到……”克裏斯話還沒說完,就看到艾米莉亞拎起裙擺急急忙忙地就往回走。
克裏斯看得瞠目結舌,不過當艾米莉亞推開門,陽光灑在她粉紅色的裙擺上。
“嗯?粉紅色?這杯酒叫什麽來著?紅粉佳人……”克裏斯心中一片哀嚎。他知道為什麽艾米莉亞要走了,她今日穿了套粉紅色的裙子,再加上紅粉佳人這個名字,再加上剛才在樓上引起的誤會,恐怕小姑娘把他當成了某種居心不良的人,所以才落荒而逃。
可是,克裏斯對天發誓,這杯酒它就叫這個名字,隻不過是130年後的倫敦。
克裏斯嘴上念叨著恐怕他跳進泰晤士河也解釋不清,但是溫柔的眼神暴露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