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憤怒立誓
“砰!”
箭矢入肉的聲音並沒傳來,章邯發出的箭矢被旁邊飛過的一道利箭給攔截住,直接掉在眾人麵前。
“呼…!!”對麵叫做的戶理科的漢子見之大鬆了口氣。接著頓時臉色漲紅,下意識拉弓對準了他的胸膛。
“住手!我乃怯薛軍的千戶兀良哈台,你們馬上住手!”
兀良哈台急促的喊聲傳進對峙雙方的耳中。那個漢子聞言一愣,猶豫一番緩緩放下了弓箭。
但章邯卻並沒有沒有放下,快速從背後的箭囊中取出一支箭,再次對準了對麵這個叫戶理科的男人。
這時兀良哈台已經拍馬趕到了兩撥人的中間位置。見章邯對自己勸阻不管不顧,仍不肯罷休。情急之下直接大喊道;
“章邯巴特爾!你不能殺他。”
“為什麽!”章邯此時,說出的話冷冰冰的,沒有一絲感情。
“因為他是大祭司闊闊巫的孫子,”接著又指指孩子麵前已經沒有聲息的女子,道;“而她隻是一個奴隸,是私人財產,主人可以隨意處置。”
“如果我非要殺他的呢?”章邯直直盯著兀良哈台的眼睛,冷笑問道。
兀良哈台聞言迅速思考了下,忽然一咬牙,抬眼直視著章邯的眼睛。堅定道;“章邯巴特爾,你要明白.你已經不隻是一個漢人了。而是我大蒙古的貴族,是我大蒙古的駙馬。你的兒子,你的孫子骨子裏將會流淌,孛兒隻斤黃金家族的血脈。”
“小姨夫,不要衝動!”
說到此處,兀良哈台的語氣甚至流露出一絲哀求,好像生怕章邯做傻事一般。
章邯卻不為所動,正準備再次出手。
弓箭已經再次拉開之時,手中的弓箭卻被身邊的一柄刀鞘用力打落。
章邯隨即轉頭怒視出手的王大年。遂看到大年也是露著一臉哀求之色。朝著自己搖著頭。
章邯經過大年這一打斷,心頭的火氣暫時被壓住。他知道兩人是為他好,但想起慘死在眼前的女子,就有股火苗不斷往外冒。
接著歎口氣。丟下一句“把女子安葬,孩子帶回去…”便策馬朝著不兒罕山方向奔去。
留下一眾人大眼瞪小眼,不知道章邯去幹嘛,
章邯的身影徹底在眾人的視線中消失後,兀良哈台對李小虎二人吩咐道;“別管駙馬了,讓他一個人靜靜。”
接著滿臉厭惡之色,轉身對著戶理科眾人喝罵道;
“還不快滾!!!”
說實話。要不是為了大局,他也想給這幾個王八蛋來幾箭,殺女人?
呸!
忒不是個玩樣兒~
......
章邯騎著馬快速地朝著不兒罕山奔馳著,遠處大山的輪廓不斷在他的視野中放大。
“沙沙~沙沙…”馬蹄在鮮嫩的青草上不斷摩擦,下午的斜陽把他的影子拉得越來越長。
半個小時後,章邯縱馬來到不兒罕山腳下的一棵古樹旁。
“籲......”
麵無表情地翻身下馬,也不給馬拴住了,章邯徑直走向麵前的大樹。
“刺啦!!”
抽出腰間的鋒利的馬刀,雙手緊握的刀柄迅速舉過頭頂。
“哢!”一刀斑駁的刀光閃過,高大的古樹上留下一刀半寸的刀痕。
收刀後,章邯眼睛仍舊通紅通紅的,眉頭緊緊皺著,咬牙切齒再次揮起馬刀對著古樹就是一頓瘋狂輸出。
“瞟....哢.....蓬.....哢...哢......!”
馬刀刮破空氣的破空聲,鐵木相撞的碰擊聲,樹皮的撕裂聲彼此交織。
“鐵木真....成吉思汗......看到了嗎?
這就是你建立的帝國?野蠻透頂。
這不是一個國家,這不是一個政權。這是一夥強盜!強盜!”章邯撕心裂肺吼著,此時的樣子像一隻被激怒的野狼。
“......去死!!”
章邯一邊奮力地發泄著怒火,一邊對成吉思汗這位偉大的征服者控訴。
直到兩條胳膊漸漸變得酸軟,章邯才停止劈砍動作。
此時他已經累得滿頭大汗,氣喘籲籲扶著眼前的古樹。接著一邊用手輕輕撫摸著粗糙的樹皮,一邊對自己喃喃道;
“求人不如求己,既然世界終將臣服於暴力和血腥,就讓這個時代在自己手中涅槃吧!”
章邯這時仿佛如同鐵木真第一次逃進不兒罕山那樣悟了。
當自己沒有改變眼前不公的時候,隻是因為自身的實力太渺小。懦弱的綿羊麵對不公隻能無力地哀嚎,而幼年的雄獅隻是在不斷積蓄力量,等待登臨王座的一天。
有時候人的開悟,提升對自己的定位,對世界的認知就是這麽偶然。開悟了,之前所有的憤怒也如同清風化雨般迅速消失不見。
章邯的呼吸這時候已經完全平靜下來,目光也變得明亮。臉上露出堅毅的微笑,對眼前被他剛才的劈砍得遍布刀痕的老樹傾訴此時內心的想法;
“老樹啊老樹。等著看吧…!我章邯既然來到這個世界上,就要成為比成吉思汗更偉大的統治者。但我不會像鐵木真那樣給人類帶來血腥和殺戮,我要給人們帶來的是文明與和平。你要好好活著,那一天終將到來,你會……看到的…!!”
話說完,章邯又轉頭對著大山竭盡全力地怒吼;
“偉大的不兒罕山,你曾多次的庇護鐵木真逃脫生死,你就是他的長生天。
但我章邯要讓你看看,就算沒有你的庇護,我這個來自南方的漢人絕對比他強十倍,一百倍...一千倍!你就等著看吧!!”
"駕!".......“嘶嘶!”
在不兒罕山立下誓言的章邯,翻身跨上戰馬,戰馬發出嘶鳴便邁開健碩的四蹄朝著遼闊的大草原跑去。
隨著噠噠噠的馬蹄聲漸漸遠去。除了那顆滿身傷痕的古樹,剛才的一幕除了傾聽者不兒罕山,沒有任何人聽到。
一切都沒有改變。剛才被章邯大喊聲驚飛的鳥群再次回到先前的大樹上嘰嘰喳喳,躲進樹洞的鬆鼠也從樹洞裏探出了小腦袋,身體還微微顫抖......
等章邯回到自己住處的時候,天色已經基本黑了下來。因為下午回來的途中出現的意外,本來今晚要準備舉行的宴會隻能無疾而終了。兀良哈台和怯薛軍中的軍官們,回來後便各自回自己家的帳篷去了。
“籲......”
章邯在距離和也立可敦住處扯住了馬韁,等戰馬緩慢地停下後,章邯翻身下馬把戰馬和馬鞭交給的早已等候的仆人。
“千戶,那個被殺死的婦人,兀良哈台千戶和我們已經埋了,留下的那個小男孩被安排到大年那裏了。”李小虎早就在帳篷外等著,見章邯回來急忙上前匯報。
經過不兒罕山的頓悟,章邯再次聽到這個婦人和孩子的消息後,已經不像下午時候那樣憤怒了。他現在已經曉得,單純的憤怒解決不了實際問題。
於是,在聽完李小虎的匯報後,章邯臉上擠出一絲笑容,朝著對方點點頭;
“不錯!安排好就好。我下午...”或許覺得和手下說這些有什麽不妥,章邯改口道;“算了,沒什麽事了。這件事你們辦得不錯。你也早點去休息吧。”話落,章邯拍了拍李小虎的肩膀,也不再管他,徑直朝帳篷走去。
李小虎雖然平時大大咧咧,性格跳脫,但他卻並不笨。看到章邯疲憊不想多說話的樣子,眼底閃過一絲悲哀,一反常態默默地朝自己住處而去。
章邯走到帳篷門口,並沒有第一時間掀開帳幔,任由帳篷內微弱的光線透過絲絲縫隙照在自己臉上。從章邯回來時,下人們都察覺到了章邯今天心情不佳,故隻是遠遠地看著,不敢上前打擾。
章邯在門口就這麽站了十幾分鍾,在他周圍下人的呼吸聲都愈發低沉的時候,好像下了某種決心後,章邯迅速掀開帳幔閃身進了帳篷中。
“呼--”周圍地下人們見章邯在自己視線中消失,紛紛不由自主地送了空氣。眾人直起腰開始三五成群地咬耳朵;
“塔蘭大媽,今天章邯駙馬怎麽這麽嚇人,平時都是笑眯眯很好相處的樣子啊!”一個身著粗布的女奴朝著同樣裝扮的大媽問道。
“噓......小也遂,你小聲點,別傳到主子耳朵裏去了。”
名叫塔蘭的大媽先是一把捂住小丫頭的嘴,告誡一番。接著警惕地轉頭掃視其他人一圈,見沒人注意自己這邊,頓時放了心。
大媽臉上露出一絲八卦之色,把嘴巴湊到小丫頭耳邊嘰裏咕嚕說了一大通,才滿意地以一種過來人的眼光審視著眼前這位小丫頭,挑了挑粗重的一字眉,開口道;“現在明白了吧!”
而小丫頭在聽了塔蘭大媽話後,不可置信地張大嘴,喃喃道;“駙馬...駙馬,駙馬他...怎麽會?他還這麽年輕!”
“怎麽就不會了?我給你說這男人啊....”塔蘭大媽先是對小丫頭的話充滿不屑,接著又湊到對方耳邊嘰裏呱啦說了一通,才滿意的點點頭。
意思是;這下你這個小丫頭騙子懂了吧!
殊不知,等她的話說完。小丫頭雖然相信了她,但也在心裏埋了一顆種子,而這顆種子卻要讓那時的章邯哭笑不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