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打一架吧

“將軍不會負我。”女子開口,與陳豐講述她與將軍的故事。

故國紅妝的女子,在飛雪的冬天等待著將軍凱旋,她滿心歡喜地以為,將軍歸來會親自為她挑起紅蓋頭。

可是她等呀等,等到最後,卻再也沒能等到將軍,反倒是等來將軍殉國的消息。

那年的雪染白了京都的路,一身紅妝的女子在飛雪的京都官道等了許久,她不相信將軍已經殉國,可是她等啊等啊!飛雪落滿了她的紅妝。最後卻連將軍的屍體也沒等到,一位將軍的同僚將一紙信箋送到了她的手中。

“勿念。”這是將軍與她最後的訣別。將軍深陷囹圄自知不可能再見到心心念念的女子,遂將心中的千言萬語揉成信箋中的二字。

“勿念。”這也許便是將軍留給他心愛女子最後的牽掛吧。

那一日女子最終還是沒能接受將軍殉國的消息,最後倒在了京都官道的雪地之中。

那一年,女子相思成疾。在她生命的最後回到了他們相遇的地方。回到了鳶都郡城。

女子在回到故鄉的不久之後便身患絕症,長眠於世了。

陳豐安靜地聽完女子與將軍的故事,也許是被她的故事感染,腦海之中也不自覺地浮現出了花兒的身影。

“癡情的女子在故鄉等待戍邊奮戰的將軍歸來,最後卻隻等來了一紙訣別。女子思念成疾,悔恨而終。”陳豐笑道:“你說的故事很感人。且先不管你口中的將軍是誰,我隻想知道,你明明隻是一個從未接觸過修行之路的普通人,為何死後卻能靈魂不散,又是如何成為鬼修的?並且能在如此短暫的時間內達到堪比金丹境界的修為?”

女子的臉上還殘留著血淚留下的痕跡,然而此時的她卻突然“咯咯”笑了起來。

陳豐眉頭一皺,女子卻不知何時已經掙脫了陳豐的道行壓製。未等陳豐反應,女子便突然揮手。一股粉紅之氣瞬間將陳豐包裹。

“你做了什麽?”陳豐突然感到一陣頭暈目眩,身體也變得鬆軟無力。向後退了幾步,用手扶住桌子才堪堪穩住了身體,沒讓自己倒下。

“小公子!”女子起身,來到陳豐身前,手指在陳豐臉上輕輕劃過,她笑意盈盈,美目中充滿勾人的火焰。

“在這間客棧裏麵,你元嬰境的修為是沒用的。”

女子那傲人的胸脯貼到了陳豐身上,酥軟的紅唇慢慢地靠近陳豐。女子身上的香味,吸入了陳豐的鼻間,之後又順著鼻間湧入了陳豐體內的每一寸血肉。

終於,那酥軟的紅唇貼到了陳豐的下唇。

而後,女子突然警覺,一個後躍遠離了陳豐。

原本已經搖搖晃晃站立不穩的陳豐,此時卻又恢複了他原本的精神氣。

“你倒是聽話。”陳豐開口道:“若是再晚一步,隻怕你永遠也到不了酆都了。”

女子胸口起伏,眼中有疑惑也有驚恐。

“他明明中了我的骷髏紅粉,可是為何還能像沒事人一樣?”女子心中有疑問,卻也未問出口來。

陳豐開口道:“這家店確實很不一般,還有樓下的仕女圖,她也是其中之一吧!”

陳豐口中的她自然是眼前的女子。而陳豐與之說話之人卻又非眼前的女子。

“都是些心有執念,不願離去的可憐人罷了!”一道聲音傳來,嗓音空靈,極其好聽。但說話之人卻是一位男子。

頭戴綸巾,身著儒衫的男子悄然出現在了房間之中。雖是男子,卻麵容清秀,猶如女子一般,唇紅齒白,可稱上品。

陳豐看到來人之後,疑惑問道:“瞧你的穿著打扮,倒像是個讀書人,可你這一身金丹的修為跟讀書人可不搭邊啊!”

男子提高聲音,爭辯道:“我怎麽不算讀書人了,誰說讀書人便不能修行仙道了?”

“可你這仙道卻似乎走差了。”陳豐說道:“也難怪感覺不到半點浩然正氣。”

那美若女子的男子歎息道:“若非兩次春闈失利……”

話說一半,他卻又停了下來,轉而開口道:“不如打一架吧!”

陳豐失笑:“金丹打元嬰?”

男子點頭。

陳豐亦點頭道:“若是加上樓下仕女圖中的鬼修和門外那位半步元嬰的半屍,倒也有幾分勝算。”

男子搖頭:“不用,就我和你。”

聽到男子的回答,陳豐有些搞不懂了。

“你腦子沒問題吧?”陳豐問道。然而,陳豐卻也發現,自從這位美若女子的男子出現後,一旁的女子便再也沒有開過口,而且她看向男子的眼神之中充滿著畏懼。

男子說道:“詩詩的骷髏紅粉能讓化神境界的高手意亂情迷,對你卻無半點用處,我很好奇,你到底是個什麽玩意兒!”

陳豐笑道:“你這小金丹倒也不簡單,不僅看出了我沒有中招,而且詩詩姑娘也是聽了你的提醒才躲過我的殺招的吧!”

陳豐朝房間四處看了看接著說道:“這客棧也不簡單,若我猜得沒錯,應該是一件靈寶吧?隨身還帶著六位鬼修和一位半步元嬰的半屍。看來你的身份也大有來曆啊。”

在女子掙脫陳豐的壓製後,陳豐便已經察覺這客棧內有絲絲縷縷的鬼霧流淌,也正是那些肉眼不可見的鬼霧讓女子得以掙脫陳豐的壓製。

“不要亂猜我的身份。”男子開口,而後又重複了那句:“打一架吧。”

陳豐扶額:“你那麽急著找抽,那我便隻好奉陪了。”

說著男子便邁步走出了房間,陳豐收了桌上的酒葫蘆和鐵劍跟隨在後。

出了客棧的大門,男子斜睨了依舊坐在門口長凳上的中年男人一眼。之後冷笑了一聲。

陳豐跟隨而至。

“留個名字吧!”若女子般美豔的儒衫男子說道:“花蓮。”

陳豐開口:“陳破浪。”

那自稱花蓮的男子愣了一下,而後笑道:“陳道友的名字還真是別開生麵。”

陳豐笑道:“花道友的名字卻是極美。”

互道名字之後,花蓮取出一隻玉笛。而後對陳豐提醒道:“陳道友,小心了。”

陳豐不在意地擺了擺手:“花道友出手便是。”

然而,說完後陳豐便後悔了。

因為花蓮剛一吹響玉笛,陳豐便體會到了什麽叫做五音不全。

嘔啞嘲哳,怪聲怪氣。山間鳥雀驚飛起,客棧外的馬兒也發出嘶吼,甚至掙脫了韁繩,跑了!

黑夜仿佛也被他那難聽的笛音驚到。竟然變得扭曲了起來。

那詭異的扭曲,將陳豐和花蓮所在的空間也折射得彎彎曲曲。

看了眼自己的馬兒,陳豐搖頭,“看來馬兒也受不了你的笛音了。”

說完,陳豐從劍柄之中抽出鐵劍,沒有花哨的動作。

蓄力,平刺。

陳豐雖不負偽仙之境,但以元嬰境界刺出,依舊快到難以捕捉其劍勢。

這一劍,朝著花蓮手中的玉笛刺出。

鐵劍刺穿了花蓮的玉笛,亦刺穿了他的身體。然而此處的空間依然扭曲,那難聽到極致的笛音也未停。